孰知弋栖月却是摇头:
“谢谢师兄,但是……”
“那个人,我想要自己除掉。”
墨苍落颦了颦眉——他想不明白,弋栖月为何会想要亲自动手,寻常人,对于杀死兄弟姐妹的事,都是颇为忌讳的。
弋栖月却道:
“如今我尊弋擎天为先帝,时时祭拜,不过是做个样子。”
“时间这么久了,天底下的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其中利害,师兄想必也是知道的,我便也不打马虎眼了。”
墨苍落颔首:“这是的确。”
“其实若仅仅说是敌对,只怕不够,我同弋擎天,实则是有血海深仇,哪怕血脉相连——他的的确确是我的叔父。”
弋栖月的手指缓缓敲着桌案。
墨苍落锁了眉头。
弋栖月低声道:“师兄可知,当年本为郡主的我,为何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以至于不得不到南疆苟延残喘,侥幸存命?”
“当年弋擎天毁了我的家,从父王到兄长,弋擎天屠尽男子,只怕他当初是想生生绝了这一脉的‘后’,只可惜他终究还是把我给漏了。”
“现如今,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弋栖月那一对狭长的眼微微一眯,这模样,活生生地像是一匹饥饿的野狼。
饶是墨苍落自知看着她长大,瞧见她如今的气势和恨意,都不由自主地身形一颤。
弋栖月却是淡声,一字一句继续道:
“当年他给家里留了女孩,如今,朕会让他完完全全绝了后代。”
“无论男女,都休想留下性命来……”
“师兄,这不是杀人,这是——复仇。”
“只有手刃仇人,食其肉,饮其血,才算是——不枉此行。”
第一卷 231 她没有选错人
墨苍落不知不觉间,早已觉得背后发寒。
面前的女子眉眼倾城,美得噬人心魄。
一勾唇,仿佛是一朵妖艳的罂粟,绝美却染毒。
饶是他自以为了解她,如今也不免心惊胆战。
一时怔愣,素来善言语的他,竟是惴惴无言。
弋栖月却回了神,向他笑道:
“抱歉,师兄,我终究还是放不下当年的仇。”
“其实……解释这么多,也不过是希望师兄理解一二,肯让我自己复仇消恨罢了。”
她低声解释了这一句,话语里似是带着几分小心。
墨苍落只觉得,倏忽间,面前的女帝仿佛又是当年那个丫头。
藏在苍流之巅的树后,愣愣怔怔、偷偷摸摸地瞧着他舞剑。
他一转头,二人的目光应当还来不及碰撞,她便匆忙转过眼去,藏起身来,自以为他瞧不见她。
“……好。”
愣了片刻,墨苍落依旧只是这一个字。
弋栖月在他面前颔首而笑:“如此,当真是谢谢师兄了。”
-
此时此刻,南国。
天牢的门被人狠狠推开,一排兵士,押着一个瘦弱的身影向着天牢尽头走去……
那个瘦弱的人一袭白衣,披散着头发,凌乱而又狼狈,他的脚步虚浮,一路被人强拽着,摇摇晃晃,踉踉跄跄。
“快点,快点!”
狱卒的声音里没有半分情感,仿佛是冷枪碰上寒剑。
白衣人低低地哼了一声,大抵也只有这一声哼,才显出他是个活物。
狱卒的脚步更快了。
白衣人一路栽歪摇晃,几欲跌倒。
直到……
为首的狱卒打开一扇门,拽着这白衣人的两个大汉手臂一用力,只听‘砰——’的一声,这个瘦弱的身形便狠狠地跌了进去。
白衣男子呜咽了一声,伏在地面上,有些可怜地蜷缩成了一团。
长长的头发半遮这面颊,光影交迭,可是隐隐约约,也能看出,这个白衣男子的模样很是标致。
“你们……你们怎敢……”
他的嗓子一片沙哑,发出破碎的呜咽声。
狱卒们却对他理也不理。
身后男子低哑地又叫了几声,随后突然提高了声音。
“陛下……”
“我要见陛下……”
为首的狱卒停下脚步来,例行公事一般地:
“世子殿下允诺,三日之内,定让陆大人见到陛下。”
陆酬的身子抽搐了几下,随后蜷缩得愈发紧了。
“陛下既是要来,你们……”
“你们怎敢如此对我……”
狱卒不再搭理他,带着人转身离去。
世子大人交代过,陆酬有疯病,他的话,什么都不要信。
谁要是信了,脑袋便也不用留着了……
陆酬伏在地面上,听着那些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天牢里渐渐归于一片骇人的死寂。
他又缩了缩身子,可是一动弹,浑身上下便是散架一般地无力,又仿佛是插了无数把刀子,钻心的疼。
他不得不像一滩泥一样倒在地上。
眼皮在打架,可脑海里却依旧是当年那个人的影子。
“吾王……”
幽暗的天牢里,蜷缩成一团的男人,仿佛是一条被遗弃的败犬。
伤痕累累,无力地发出破碎的呜咽……
陆酬自然不知道,在那一列狱卒打开天牢的门向外走时,门口处,一个黑衣男人冷冷而立。
为首的狱卒‘噗通——’一声单膝砸在地上。
“世子爷。”
耶律泽低低地哼了一声,随后低声道:
“算你是个懂事的。”
那一对墨色的眼睛,如虎如狼,吓得这狱卒心头惴惴。
“小的不需懂事,小的只听世子爷的话。”
狱卒小心翼翼道。
说着便要往下跪伏。
孰知耶律泽却俯身下去,扶住他,不由他全全跪下。
“如今……你还不当如此跪本殿。”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
几乎只这狱卒可听见。
可是他不敢想——
这句话的重点,究竟是‘如今’,还是‘不当’?
耶律泽直起身子来,又笑:“不过,若真是什么事都不懂,命也自然是长的。”
狱卒唯唯诺诺地点头,耶律泽那边向他摆一摆手,他便又小心翼翼地带着人退下去。
耶律泽眯起眼,只是静静立在天牢的门前。
门里,隐隐约约还有那个男人的呜咽声。
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和他耶律泽年纪相仿,却受尽父皇的宠爱和疼爱。
哪怕……
事情查出来些眉目。
也许母后的病和这个男人相关。
可是父皇依旧保护着这个男人,让他安然无恙。
如今也是……
多日不见他,也不让他见母后的父皇,在得知他以‘叛乱’的罪名抓住了这个男人,竟是心急到亲自寻他讲条件。
一席话,耶律泽是南皇的儿子,自然能察觉到自己父亲的遮掩和慌乱。
父皇,很在意这个男人吗?
这个陆酬,究竟是什么身份……
那日,虽然弋栖月避开了关于陆酬身份的谈论,但是耶律泽并不认为弋栖月对此一无所知,总觉得,她每次绕开话题,都有几分刻意回避之意。
耶律泽想不清楚,这究竟是因为陆酬是北国的奸细,还是说,陆酬的身份让弋栖月觉得难以启齿?
耶律泽心里,如今偏重的是第二点。
毕竟……显然当初是陆酬为了自保出卖弋栖月,如今处理陆酬,弋栖月也是毫不犹豫地借兵。
这些事情,大抵能作为证据。
可耶律泽并不打算完完全全排除第一点。
不过,如若这真的是北国用心良苦导演的一场苦肉戏……
他耶律泽也不介意,让这场戏,什么收获都没有。
“骆。”
耶律泽低低地唤了一声。
身边的侍从应下,恭敬行了一礼。
耶律泽的唇角一勾,随后却道:“北国给东国送还有罪的人质,如今,那车架到哪里了?”
侍从皱起眉头,随后低声道:“回世子爷的话,今日早晨菱来报,说大抵还有三日的车程,便到东国北国交界了。”
耶律泽一锁剑眉,随后低声道:“不想竟这般快。”
“罢了,那便今日动手罢。”
-
烈倾做事,一向利索。
如今弋栖月派她暗中护送夜宸卿回东国,烈倾知道事情紧急,不容耽搁更不容出差错,竟是一路弯绕,时而是马,时而是车,归来竟是极快的。
烈倾回来的时候,正是夕阳沉下,晚膳用毕的时候。
弋栖月看见庸和微微提起左袖来,心里便是一清二楚。
于是,她看向对面的墨苍落,淡笑道:
“师兄,此前你我谈过的南部之事,如今也有了些眉目。”
“我今日特地将祁将军叫来了,由他带你去瞧瞧兵,可好?”
墨苍落微微蹙眉:
“月儿,如今天都暗了,如何瞧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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