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亦是一饮而尽。
弋栖月搁下酒盏来,对着对面的易无书,只是勾唇笑笑。
便这般一路饮了下去。
易无书每次刚刚开口,这北国的女帝便势必要打断,然后敬他酒,于是易无书也不得不喝。
末了易无书将杯盏搁下,只觉得头脑昏花,于是有些认命地笑道:
“陛下好酒量。”
“看来今日,陛下是盯上易某了,酒量上,偏要分个高下。”
弋栖月勾唇低笑,随后她偏一偏头,不置可否,只是看着手里的酒杯,杯盏晶莹剔透,她便随手用玲珑的指尖轻轻敲击了几下。
夜宸卿始终一言未发地坐在对面,看着这二人相对饮酒。
如今瞧见弋栖月微偏着头轻敲杯盏,对她熟悉无比的他,大抵也知晓,陛下是有些醉了。
可他却想不明白,她为何这般急切地醉酒。
但人大抵是可笑的——
夜宸卿在心里如此想着。
就像他,被她不明不白地丢开去,方才他绕了个弯子想让她少喝酒,如今他看见她醉了酒,心里又是一番惴惴,只怕她的身子有个好歹。
而他甚至在想……
墨苍落既是留在她身边,多少也该有些用处,不想这墨苍落,竟连劝她少饮酒都不知。
可惜他不能在她身边,若是他在,势必不会让她喝这般多的酒。
不知不觉间,夜宸卿抚着酒盏的手已然加了力道。
那边易无书却笑:“易某这里的杯子上的玉石,是帝王绿,陛下可是欢喜?”
弋栖月笑了笑:“欢喜,此物受看得紧。”
易无书打趣:“那不若如此,易某便用这帝王绿玉石,换陛下簪上的翡翠,可好?”
弋栖月愣了愣,随后微微摇头,笑道:
“朕可不肯换。”
“虽说这帝王绿难得一见,是稀世好玉,而这簪子的翡翠,比不得帝王绿罕见,但是这簪子朕也带了许久,早已习惯了,欢喜了,如今便是瞧见好的,也不想要了,更别提同你换了。”
易无书在对面微笑。
弋栖月笑道:“更何况……这簪子在朕心里,终究也是独一无二的。”
“就算是今日你真真能拿了去,来日朕也要想方设法夺回来。”
这世上最心酸,莫过于有话不能言了罢。
弋栖月半分醉意,一字一句地说着,她却不知,在座的几人有心。
混乱迷蒙里,她只知道,在座众人皆是瞧着她,手抚着酒盏。
弋栖月的唇角勾了勾,话点到为止,不可多言了。
易无书笑了笑,接过话来:
“不想陛下这般宝贝这簪子,取了簪子,可就是触了逆鳞。”
“那在下可没有这般大的胆子,断断不敢抢陛下的簪子。”
弋栖月只是笑。
随后她轻轻晃了晃头,再度举起酒盏来。
“易先生,即便今日是斗酒,你我也该有个终结。”
易无书笑,有些踟蹰:“陛下盛情,易某不敢推辞,只是……”
他却没料到,弋栖月如今的目的便是灌醉他。
因为只有灌醉了他,此前在这里发生的、弋栖月和夜宸卿的事,便不会有人说出去。
弋栖月笑了笑,之前饮了不少酒,结结实实的,她自然也察觉到了醉意,可是事已至此,又岂肯功亏一篑?
“来,最后一杯。”
她笑了笑,举起酒杯来。
殷红的唇微微上扬,弧度从容而又妖娆。
易无书咬了咬牙,随后只得颤颤巍巍地举起杯盏来:“好,这杯,易某敬……”
孰知,话未说完,那边夜宸卿却低声道:
“二位可容在下插上一句话?”
弋栖月愣了愣,转头看向他,随后只是默然颔首。
易无书则没了什么力气,‘砰——’的一声便斜靠在桌案上了。
夜宸卿在桌案对面略一皱了皱眉,随后低声道:
“北国陛下,易先生,此番前来,为的是谈判言事,而非宴会尽欢,于此处斗酒,只怕是不妥。”
“如今,二位皆是醉了,不妨缓上一缓,且回去休息,如此,明日和谈,也好稳妥进行。”
易无书闻言哼哼了一声,已经是半个人不省事了,哼哼的这一声,大概是在说——‘附议,附议’。
弋栖月的眸子不着痕迹地一垂,扫过那边的易无书,笑道:
“却是朕胡闹了,在此给诸位赔礼。”
“若是这般说……易先生既是醉了,便先行回去,不需拘泥什么礼节,诸位都先回去歇息,也是好的。”
第一卷 234 "朕怀了你的孩子。"
弋栖月慢悠悠地将话说完。
夜宸卿闻言,不动声色,只是在心下暗自想着,今日陛下是怎么了,为何……好像偏偏瞧着易无书不顺眼。
易无书闻言,本就像一滩泥一样瘫在桌子上的他,索性彻彻底底地卸了力气,低低地哼了一声,便没了声音。
却是……大抵醉迷糊过去,也没想明白自己为啥被灌酒。
一旁的侍从算计着方才北国皇帝和东国夜君都发了话,又小心地请示了一下,见那二位皆有允准之意,便赶忙带着自家主子下去了。
弋栖月安安稳稳坐在原处,看着侍从搀扶着易无书离开,心里算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来。
“如此,朕便也先回了,夜君阁下自便。”
弋栖月的唇角扬起一抹礼节性的笑意,对着桌案对面的男人低声说着。
夜宸卿愣怔了片刻。
心里却倏忽间很不舒服,他不喜欢看她礼节性的笑容,尤其不喜欢看见她对他这般笑。
即便是曾经,她将他按在身下,勾唇而起,那带着三分诡谲与戏谑的邪笑,看来都比这礼节的笑意让人舒心。
可夜宸卿身为东国夜君,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年纪轻轻,早就是政治场的老手。
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漠然颔首:
“别过。”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弋栖月心里有些凄凉,可自己又想不分明这凄凉的由来——是不是她暗暗地还在希冀着他能予她几分温存,可误会如此,明知是不可能的了。
弋栖月晃了晃头,清醒一二,随后撑着桌案站起身来。
可是强灌醉了易无书的她,如今又岂会好受?!
站起身的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
眼前一晃,随后又是一黑。
感觉自己在往下栽落,直到身边伸过一条手臂来,稳稳地扶住她。
这个人的怀抱很暖和,很结实。
他的长发落下来,轻扫她的面颊,微微发痒。
弋栖月心里动了动,可是下意识地嗅了嗅,却又觉得不是自己熟悉的气息。
于是,迷迷糊糊地伸出手肘来,抵住对方的胸膛。
似乎是一个潜意识里、抵制对方靠近的动作。
墨苍落就这么抱着自己昔日的小丫头,可谁知她却极为不适应地、似是有意,又像无意地与他生了隔阂。
他不着痕迹地颦了颦眉。
可是墨苍落也是聪明人,到了这等场合上,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更何况夜宸卿便在对面,他墨苍落自然是不肯丢半分脸面。
“陛下,我们先回去。”
墨苍落低低地说了一声,随后抱着弋栖月转过身去。
于是,桌前众人,便只能看见他那宽阔的肩背。
“诸位,陛下醉了,先行别过。”
墨苍落末了转过头来,对着全桌人低低说了一声,嗓音是他一如既往地冷清和苍凉。
弋栖月醉得不轻,迷迷糊糊地靠在他怀里,脑海中一片昏花,唯一有意识的,大抵便是用手肘撑着他的胸膛。
墨苍落的怀抱很结实,很稳,他抱着她一步一步往回走去。
身后,桌案上,无影咬了咬牙,随后低下头去。
却见自家主子,此时此刻,身为桌案上仅剩的一拨人,主子自己执了酒杯,满上酒,不知是在敬谁,还是在自酌,只是轻轻浅浅地将一杯酒送入口中。
无影本是有些懊丧,因为墨苍落抱着弋栖月转身,他什么都瞧不见。
可如今看到此等情形,心下却又庆幸,多亏那墨苍落转了头。
只怕那二人……若是有什么亲昵的举动,不知自家主子会如何。
“无影,走罢。”
夜宸卿平平淡淡的声音,打破了无影的思绪。
他忙不迭地点头:“是,主子。”
却是一路无言。
无影便小心翼翼地随着自家主子回了房去,如今主子为‘夜君’,便住在王爷皇子一席的客房里,无影瞧着,如今这房室的隔壁院落,好像恰恰是昔日里淮柔的房室。
如今他候在门外,夜宸卿早已入了门去。
无影是孰知自家主子的,主子只要不是醉得不省人事,喝毕了酒,便一定会回来洗浴更衣,把周身的酒气悉数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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