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厮没有骨气得很,一对凤眼垂着,浑身几乎是半点力气也不用,她扶起他来,他便一声不吭地,全全靠在她身上。
滚烫滚烫的。
弋栖月手臂多用了些力,扶着他又稳了几分,晃晃悠悠地带着他,总算入了檐下。
一转头,却发现湿淋淋的这厮,即便狼狈如斯,也让人移不开眼。
弋栖月抬手,用袖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水。
谁知这么一擦,这厮却低低地哼了一声,摇头又晃开她的手,随后便摇摇晃晃要甩开她,一副又要一头扎进往雨里的样子。
“夜宸卿。”
弋栖月咬了半边唇,死死拽住这厮。
“你不想让朕碰你?”
夜宸卿身形晃了晃,低着头,没动静。
弋栖月竟然觉得他有点……委屈巴巴的。
好像是她做错了事,冤枉他一样。
可看着他这样,一时声音也放缓了,低声道:
“怎么总往雨里跑,想着凉?”
如今虽说天气转暖,可是身子烫,这么淋雨,也太过不妥了。
夜宸卿起初还是没什么动静,半晌,低低地哼了一声:
“热……”
单单这一个字,他的声音很低,又有些哑,听得弋栖月心跳一停。
咬牙用力将他拽回来,弋栖月一面扶着他往屋里走,一面抬手擦着他的脸,末了又拍了拍,放缓了声音:“淋雨也会热,还会生病。”
“听话,随朕回屋去。”
“朕给你把药解了。”
这厮却是摇了摇头,迷迷糊糊突然来了一句:
“陛下……”
“答应了把臣下送给别人了……”
弋栖月失笑。
这厮中药中的头脑都迷糊了,竟是听话只听了一半,偏偏还是听了淮柔那一半。
何况,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
“别听她胡说。”她沉了口气,转头在他唇边啄了一口。
“那是朕当时吓唬她的。”
“来,宸卿,进去。”弋栖月又碰了碰他,却发现,冰凉的雨也没能掩饰去他浑身的滚烫。
淮柔的药,夜氏夫人的药,是有多重。
“陛下,陛下……臣下……不进去。”夜宸卿不着痕迹地将手臂从她手里抽出来,长发上尽是水,他有些固执地扭过头去。
“当时……圣旨都给了臣下了。”
弋栖月抬手抚上他的额头。
这回药真是……
没想到这厮这么记仇,这一下子,新仇旧恨一起来了。
“那是朕糊涂,你若真写了,朕会后悔的。”弋栖月一面说一面扶着他要往屋子里去。
可是这厮雷打不动。
“那他呢?”
“还有,百里炙如果还在,陛下会……”
弋栖月一愣。
这厮若是不中药,她还当真没想到,这厮这么能喝醋。
那个‘他’应当是指墨苍落,夜宸卿这厮醋便也罢了。
炙都不在了,他还自顾自喝了一缸。
夜宸卿这厮却靠着她继续说着:
“可是臣下没有什么度量……”
“臣下小肚鸡肠得很。”
“陛下,臣下想要一个人陪着你……”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低。
他想要一个人陪着她……
弋栖月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迷迷糊糊这般讲,她心里只觉得涩涩然,丝毫……不觉得他‘小肚鸡肠’。
是了,世间人人都只一颗心,爱上一个人,谁又欢喜爱人将心分给旁人。
大抵是她……
固执,愚昧。
欢喜上他却不自知,迷迷糊糊地追寻不存在的东西,每每将他晾在一边。
“是朕的错。”
她压着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
靠着她的这厮却只是哼哼了一声。
弋栖月眸光和缓了几分,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抚着他的脸。
谁知道,手一晃,夜宸卿忽而有些迷糊地抬起手来。
他的手,指节硬朗修长,陡然抓住了……
她的右手手腕。
然后这厮闹别扭一般地、有些胡乱地,把她手腕上的木镯子拽了下来。
却没有弄疼她。
他拿着镯子在眼前瞧了瞧,随后转过头,把脸埋在她发间。
手一松,把镯子丢到地上。
弋栖月愣了愣。
“……不许捡。”
夜宸卿的声音低哑,他在她身旁哼哼。
一说话,就是一阵滚烫的气息。
弋栖月失笑,反过手去抱紧他。
“不捡,我们进屋。”
夜宸卿闭着眼靠着她,忽而又一句:
“……不要再想着他……”
弋栖月心里一软,侧过头去,吻他的眉心。
“不想着他,只想着你。”
平时的宸卿那么好哄,或者说,根本不用哄。
她抱一下,亲一口,三两句话,他就又乖乖回来,朝着她笑了。
所以弋栖月本也不大会哄人。
弋栖月断断也不曾想到,当他迷糊了,别扭起来,同她置气起来,竟是成了这么一副情况。
可她自己大概也贱得很,他这样,她却半分不悦都没有。
倒是在短短的时间里,哄人的能力突飞猛进,更上一层楼。
本来别别扭扭的这厮,如今低低哼了几声,就靠着她,乖乖地不动了。
弋栖月一转头,只瞧见他浑身是水,头斜枕在她肩头,雨水从他湿漉漉的头发上流下,便顺着他那精致的下颌向下滴落,然后又轻巧地灌入领口。
——傻宸卿,真不嫌冷的?
真这么一直晾在门外,只怕要着凉。
弋栖月咬了咬牙,继而却是抬手拴住他的窄腰,生生将他向屋门的方向拽。
可是这厮还是不自己动弹。
弋栖月狠狠沉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掂了些内力,扶着他强行往屋门处走。
第一卷 217 "宸卿,说,你是谁的人?"
失却了雨水的冰冷,那猛烈的情`药的作用回窜得飞快,偏偏又有一种迷糊,头脑昏昏沉沉,夜宸卿不自觉间皱了皱眉,只能任凭陛下架着自己往屋里走。
他的头垂在她的肩膀处,陛下周身的凉意却不能让他冷静,相反的,是一种周身的烧灼。
“陛下……”
弋栖月偏过头去,用唇角蹭了蹭他滚烫的额头。
“听话,咱们把毒解了。”
“宸卿……你也真是个傻的。”
她忽而又在他耳畔轻叹了一声。
夜宸卿低低哼了一声,头一动离开她的唇角。
弋栖月一勾唇:“你再不听话,朕便把你丢给淮柔。”
话语一落,她便只觉得身旁夜宸卿身形一滞,随后他又低低地哼了一声。
随后,这厮迷糊着,晃晃悠悠地偏过头去,一副不肯理她的模样。
弋栖月这边,却是话说出口就后悔了。
瞧他这样,更后悔。
——也是,和淮柔行个房他也委屈不到哪里去,他这样,不也是因为她。
她侧过头去瞧了瞧身旁的夜宸卿。
显然是迷药的劲很厉害,他晃晃悠悠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迷离,可她那句话过去,他依旧是默默地把头别开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弋栖月的目光,夜宸卿又别了别头,以至于弋栖月只能瞧见他墨色的、湿漉漉的、晃悠悠的长发。
心里有一种有些涩却又有些暖的感觉……
不知不觉,已经伸出手去,纤手绕到他面颊前面,轻轻覆上。
他的长睫毛便在她手心里战栗着,时快时慢。
夜宸卿闷哼了一声,随后又要转头。
弋栖月却趁着这一瞬,将朱唇稳稳地烙在他的颈项上。
被她抱住的人身形一震。
弋栖月却趁机将他的面颊转过来,一抬头蹭上他的下颌。
到床榻本就只剩几步的距离,如今她索性一用力,稳稳地将他推过去,二人齐齐倒在了绵软的榻上。
“你怎的还信了……”
“朕的人,半分也舍不得。”
弋栖月蹭着他的唇角低低笑道,末了朱唇一侧,稳稳合上他的薄唇。
她身下的男人一片滚烫,被她吻上的瞬间,似是愣怔了片刻。
随后,灼热地回应她,将她整个人禁锢在怀里。
却是越吻,四下越烧灼。
直到弋栖月再次意识到,这厮还湿透着,该先擦擦的。
单手轻轻掰住他的下颌,随后移开唇来。
夜宸卿仰倒在榻上,墨发散乱四下,仿佛是乌墨入池水,此时他那一对凤眼朦朦胧胧,半睁半合地瞧着她,凉薄的唇角三分笑。
许是她微凉的身子起开,这一瞬间,他拽了她一条手臂,低哼道:
“陛下,热……”
很低、很轻,简简单单三个字,却是一路挠到了弋栖月心里。
弋栖月知道自己的手一向是凉丝丝的,抬起手来抚上他的面颊,而他面上笑意更浓,便向着她的手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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