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好,整个柳家都要败坏在他身上!
毕竟行刺包庇之罪,足以株连九族,满门抄斩!
可是,想起这孩子那番话,柳虎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做的,虽说是糊涂,可是单是这一番心意,他也无法狠下心来责骂自己的兄弟。
最终,只得沉沉叹了一口气。
“我只是因为公务繁忙,你被他们结结实实的骗了。”
“即便我真的中了蛊,全儿,我柳家世世代代忠君爱国,你要记得,陛下的性命,牵系天下,牵系设计,远比我等的性命贵重。”
柳全埋下头去:“哥哥,我……”
柳虎抬眼看了看这阴沉沉的大门,这许久了,里面连个动静也没有。
“但是全儿,你记得,事到如今,无论发生什么,哥哥都会陪着你。”
话音方落,身后,忽而传来脚步声。
这脚步并没有那般稳健,甚至是有些衰微的,但是柳虎听着,却只觉得分外熟悉。
他沉沉埋下头,却是没能说出话来。
而那个人也立在了他面前。
“先生……”柳虎咬着牙,低低地唤了一声。
邱偃面上有几分惨淡:
“你们这一家,历代忠贤,怎的办出这么一件糊涂事来。”
柳虎头埋得愈发深了:
“下官管家不当,没有约束好家人。”
事到如今,想自称一声‘弟子’,却是不敢了。
如若自己还自认是先生的弟子,一来是会让先生面上无光,二来……只怕陛下盛怒之下,会迁怒于邱先生。
邱偃是何等人,又岂会看不出柳虎先称‘先生’,后称‘下官’的因由?
他重重叹了口气。
“我本还望着你能好好辅佐陛下,如今看来,只怕也是妄想。”
“罢了,我既是当得你的师父,也是我向陛下引荐的你,如今,这责任,多少也须得我担得一份。”
语罢,也不管柳虎愣怔亦或是劝他离开,邱偃身形一晃,亦是跪伏在阶前。
养心殿里。
孙兰、薛太医等一众太医吓得额上皆是汗,小心翼翼地围在塌边,弋栖月咬着半边唇立在后方的桌旁。
——方才,那人的弩弓极好,生生穿破了长剑,刺了过来。
本是向着她刺来的。
可是夜宸卿……
他手臂一绕将她紧紧地护在怀里,分毫空当都没有留给刺客。
刀剑无情,弓弩亦如是。
那一支弩箭,毫不留情地刺入他的肩头。
医者们如今在这里,依旧没有个说法。
门外,庸和小心翼翼道:
“陛下……刺客皆抓到了……柳大人带着家眷跪在阶前,等您发落。”
弋栖月一咬牙,眉眼里戾气陡起。
杀——
可是张了张口,又只能生生吞咽回去。
如今,她是帝王,手掌生死大权,却怎能轻易动手……
“让他们接着——跪。”
弋栖月朱唇微启,声音却是冷得骇人。
庸和隔着一扇门,听得胆战心惊。
“陛下,邱大人也……”
“让他回去。”弋栖月垂着眸子,话语却没有什么起伏。
庸和回过神来,赶忙称是而去。
屋内,气氛压抑依旧。
直到孙兰颤颤巍巍地跪伏在弋栖月面前。
“陛下……”
弋栖月咬了咬唇,随后掏出腰间的佩剑来:“朕……朕便取血。”
脑海里有一个可怕的念头。
可是她暗暗想着——都是她乱想,都是她乱想。
不会是真的……
孙兰咬了咬牙:“陛下……您的血……只怕是,用不上的……”
弋栖月只觉得头脑一晃,却是没说出话来。
孙兰整个人跪伏在地,头都不敢抬:
“陛下……微臣无能……”
“箭上,是……焱毒。”
弋栖月听着那最后两个字,只觉得心神一抖,下意识地扶住一旁的桌子。
那个不好的念想,终究是落实了的。
也是,西国,西国。
他们知道她的特殊,也熟悉她的软肋,岂会不用这等毒……
只可笑她方才一直在自欺欺人。
“孙兰。”
“前些日子朕让你寻找破解焱毒之法,可有进展……”弋栖月咬了咬牙,心里还有一丝希望。
孙兰头埋得愈发深了:
“陛下……微臣无能……”
焱毒是天下奇毒,这些年来,幸免之人也独弋栖月一人而已!
弋栖月咬了咬唇,随后仰起头来,却是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陛下,臣等暂时封了容君阁下伤口周围的穴,一时应是……”
身后,薛太医小心翼翼,亦是跪伏在地。
弋栖月苦笑。
却是一步一步地走到塌边去。
她垂下眼来,看着躺在榻上的,垂着眼的男人。
“你怎就这般傻呢。”
“如若中箭的是我,还有药可求,可……”
“宸卿,你怎么这般……”
她咬着牙,最后那个‘傻’字,却是无论如何也发不出音来了。
抬着手抚上他的脸,眼泪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打在自己手上,也打在他瓷玉般的面上。
榻上的人睫毛抖了一抖,旋即凤眼张了开来。
“陛下怎的又哭……”
弋栖月抬手紧紧攥住他的手。
他的手还是热乎的,她想,如果她就这么一直用力的攥着,是不是他的身子就不会凉下去,那样他是不是也就不会死了。
“宸卿……”
弋栖月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可又不肯告诉他他中了焱毒,她总希冀着,如果他不知道,是不是就不会死。
第一卷 190 冰池
夜宸卿摇了摇头。
“陛下,方才一切,臣下都听着。”
“陛下莫要糊涂了,这毒陛下也没办法,何况这毒本就迅猛,陛下若是再中一次,估计身子也受不住了。”
“陛下须得考虑自己,也要考虑皇嗣。”
弋栖月咬了咬唇,红着眼眶转过头去。
事到如今,他为何还这般冷静……
而她,早已是兵荒马乱。
眼泪‘啪嗒’‘啪嗒’的,依旧往下砸。
砸落在夜宸卿的面上,他却是扬起唇角温柔的笑了。
“到不曾想过,陛下这般爱哭。”
弋栖月一咬牙,猛地转过头来,流着泪,一口咬上他的薄唇。
却又不敢多用一分一毫的力气。
狼狈不堪,面上全是泪。
一边吻他,一边哭,最后唇抖得吻不住他的唇,却也是半个字都讲不出声。
弋栖月咬了咬牙别过头去——如今她面上肯定是一塌糊涂,不能给他瞧见这么一副样子。
夜宸卿垂了眸子,一抬手,把狼狈兮兮的女皇陛下搂在怀里。
“陛下,莫哭。”
“陛下……”
四下皆静。
众位医者皆明白,容君阁下之所以如今看着和常人没有两样,一则是因为焱毒沾染在箭矢上,是皮外伤,二则是因为及时封住了伤口周遭的穴道,毒素扩展极慢,三则……
他应当也不好受,只是分毫都没有表现在陛下面前。
夜宸卿抱着陛下,只觉得怀里的人抖得厉害,他心里也疼得很。
他沉了口气,薄唇凑在她耳畔。
“陛下,莫哭……”
“臣下从最开始便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陛下别顾惜太多,陛下还有江山社稷。”
“以后……”
弋栖月却是咬了牙,一字一句,呜咽不清。
“我早便说过,你不是什么替身,我要的……是宸卿。”
“我不要什么江山,宸卿,我……”
“我只想要你……”
夜宸卿听她哑着嗓子一字一句说着,心里一番绞痛,咬着牙转过头去,眼眶亦是红了,只能狠了狠心闭上眼不再瞧她。
分明……
身上的剧痛和袭来的寒凉骗不了人,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知道,如今少看她一眼,便真的是少看一眼。
他咬了咬牙,心里将一幕幕记起。
大抵是这么多年来,生死关头经历了不少。
当真到了这一刻,却也没有那么害怕。
如今陛下就在这里,无影也在一旁。
至于母亲和他那同母异父的兄弟……
大抵是相见,又不想见。
罢了,也算圆满。
弋栖月依旧抱着他,如今声音哽塞说不清话,身子也在抖,可是还在嘟囔着,用力地抱着他。
她有些固执,有些天真地想——是不是只要他保持清醒,身子不变凉,就能不死呢?
焱毒。
焱毒。
她弋栖月此生最恨的便是焱毒。
这毒夺走了她太多东西,狠辣无比,不给她分毫挽留之机。
正在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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