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芸来的时候,墨静殊已经几乎是极限了。
她匆匆的跑到水边,快速的将链子解开,然后跳入潭中。
碰到那冰冷的水,哪怕是方才从炎炎的日头跑来的夜芸都受不住的颤了颤。
可墨静殊就这么呆在里边泡了整整一天。
夜芸皱紧了眉头,将晕迷的墨静殊扶上岸。
宅子里并不是没有人,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没有人会出手。
所以夜芸只能将墨静殊的衣服,盖在她的身上,守在她的边上,等她醒来。
重新来过,是爱 49、开城门,我要见李云偲
记忆这种东西很奇妙,明明该记得的东西,突然有一天全部消失了,然后周围所有的人都好像你丢失了全世界一样,求证着你是不是真的不记得了,一遍又一遍诉说着那些有关于你,却似乎又和你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
冷漠了,还会被别人用你辜负了全世界一样忧伤的目光看着你。
是了,当初暖玉在知道墨静殊失忆的时候,用的就是那种眼神看着她。于是她便干脆住进了研发宅。
墨静殊坐在廊下,风吹着她单薄的衣服,空气里全是醉人的酒气。
这酒量是怎么来的?
墨静殊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去深究了。只是每天夜晚来临的时候,总是想着喝一点,任着那火辣辣的液体从喉咙滚烫到腹部,那种十分假像的温暖,就靠着这样假像的温暖撑着。
呆在这里有多久了?墨静殊记不起,从什么时候没有了时间观念的?啊,一次次泡着寒潭,然后晕迷不醒着清醒,饥饿,寒冷,还有那刺入中枢神经里极长的针,以及那流出来的,如同金子一样的液体。
墨静殊从来不知道,人的液体还可以是金色的。
抬手,一杯酒灌入腹中。
看着天上的月亮,这是第几个月圆?再过几天,就该落雪了吧,从来到这个宅子的第一天,她便总有种提前入冬的感觉,每一天,透着窗看天空,总会有这样的感觉。
这次是真的会落雪吧。
两年前,从药王谷离开去上京城,记忆里落雪的那天,在梅院里,煮着的酒烤着的肉,还有那株七彩斑斓的树。
墨静殊伸手,捂住了眼睛,挡着那温热的液体从眼框滑落。
“嗤”真没有想到,她的体内还有名字叫温热的液体。
“一颗子,只有一颗能留下来的棋子。是弃你,还是弃他?”
空俭执着黑色的棋子,目光冰冷的看着墨静殊。
墨静殊就那么站在廊下。
看着那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异常成熟的神情。
“所以他才会不辞而别?”
墨静殊低着头,长长的发,已经很久没有盘起过,中分开来的青丝在垂首时,覆盖在她小巧的面容上,遮挡着她的表情。
空俭放落棋子,“哒”棋子落盘的声音特别的好听,这棋子是上佳的墨玉材质,这棋盘是精细到极致的汉白玉。玉石的声音轻脆极了。
“哼嗯。”
不算是回答,也不算是不回答。墨静殊走到棋盘的对边,还是一身华丽到极点的衣服,那是夜芸从谷外带回来的。实在是她带来的衣服太少了,毕竟谁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呆这么久。
也不理会空俭拼出的残局,修长的手指,苍白的毫无血色,因为过于清瘦,所以指骨分明。既便如此,那双手却也美出了新高度。
不紧不慢的将棋子拾回盅子里,空俭面无表情,看也不看她一眼,手上的动作不动。
“今日不想与你下棋。”
墨静殊指尖微顿,面上冰冷如霜,同样没有一丝波澜的眸子就这么盯着空俭。
“我能理解为,你在害怕吗?”
空俭站起来,木屐的声音墨静殊已经习惯了,坐在那里收着棋子,完全不去看那人离开的背影。
“是因为你活不长了,而我却还能活着,活很久,所以无比憎恨着我。恨不得我去死。”
空俭停下了步子,唇依旧紧抿。唇角下拉,眼色极为不显眼的微微跳动。
“会活很久?你是太久没有出去了,所以不知道这个世界在你不在的时候,早已经翻天覆地了。”
墨静殊下垂着嘴角,长发遮着她的眼睛,依旧看不见她的神情。
“那位大人,弃了两次,还是选择重来,理由到底是什么呢?”
墨静殊在这宅子里来来回回的走动,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就连整个书阁里的书,她都翻了个遍,却是没有找到一丝丝的蛛丝马迹。
“离开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空俭的话显的极为不甘心,却又透着无可奈何。
墨静殊终于回过头来,清瘦到只剩下放大了一般的五官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那种无表情,夹了无数的对外界排斥与生人无近的气息。
“那,离开的时间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说实话,这里,她真的呆腻了,就连空俭那变着花样的折磨,都已经使她不再有对明天要面临的恐惧而害怕。
“很快了吧。”
空俭说这话的时候,偏着脑袋,看着月亮所在的位置,那极长的发似乎又长了一些,拖行在衣摆之上,随时都像要着地一般。
“在离开前,不会让你太好受。”
墨静殊坐在廊下,雨不停的下着,酒像是喝不完一样,辛辣无比,却又放不下。
空俭的那句,不会让你太好受,真的实现了。这种不好受,当真是不好受到了极点。
明天一早就可以离开这种事情,完全都使她没有一点兴奋的感觉。
愤怒、憎恨、猜忌、怀疑。不,或许是疲惫了。
这个世界上又有谁是真的没有谁就活不下去的?
她墨静殊,没有李云偲不是照样活着吗?
男人,生活,天下。
墨静殊半睁着眸子,看着那轮被乌云笼罩着的月华。
眼角那温热的液体没有流出来,她甚至有些想念那种感觉,至少还是暖的。
抬手,酒延着喉咙滚下去。
心却是冰凉如雪。
“瘟疫、战争、灾难。这是你的使命。”
空俭站在大门之下,还是那一袭华丽的衣饰,还是那样庄重而威严。明明是那么年轻的一个人。
墨静殊接过他递过来的物品。
然后点头。
在她转身的时候,却没有看到空俭嘴角显现出的那一丝笑意。叽哨、冰冷、残忍。
“对了,做为交换,你儿子会代替你暂住在这里。”
墨静殊下垂的嘴角再度拉深。掐入掌心的指甲留下深深的印子。
出了药王谷后,墨静殊穿的是一袭墨色绣着暗红色不知名花型纹的袍子,那袍子的款式和空俭穿的那身很像。
新的身份,墨静殊,空蝉门的掌门人。也是大修国的郡主。
修撑着一柄墨色的油纸伞站在墨静殊的身后,墨静殊长及脚踝的发用着奇怪的发饰别着,半缕发丝滑落在小半边脸上,遮挡了她半边的面容。
傍晚的上京城安静处十分安静,热闹的地方,灯火通明。
绝尘说,他没有当皇帝的运势,但是此时那层层宫墙内,最为尊贵的宝座之上,俨然坐着那个她曾经最爱的人。
变了,什么都变了,他有皇后,还有刚出生的太子。四宫妃齐全。一切都是完整的,完整的帝王模式,完整的让她忍不住将一切都撕碎!
三年,三年的时间,竟然会改变这么多。
愰然,墨静殊才明白,这一年不正是上一世,她死去的年纪么?
现在这冰冷冷的感觉真不比死好多少。
木屐落在青石板上敲击出轻脆的声响。
修很安静,安静的让墨静殊总有种他是哑巴的错觉。
雪还在下,墨静殊突然停下了步子,仰着头,从伞外的视线,看着那漆墨的夜空飘下来的雪花。
进宫?
墨静殊看着这条走过无数次的主干道。
陌生的很,却又熟悉的很。
到底还是来了。
“皇宫重地,硬闯者,杀无赦。”
墨静殊抬着头,冷冰冰的视线看着说话的侍卫。
抽出剑。
“当我路者,杀无赦。”
轻轻的言语不带有多少感情,那出鞘的剑,更是无情的可怕。
血溅落到白色的雪层上,还能看到一丝白色的热气,那是墨静殊这三年来一直都渴望却得不到的,名为温暖的东西。
“开城门,我要见李云偲。”
潋滟的眸,因为过瘦的脸,显得异常大,冰冷冷的让人由着骨子里生出寒意来。
这个女人杀人不眨眼,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不能放她进去。
侍卫害怕,却依旧强撑着围了上来。
墨静殊站在那里,只是视线在不经意间扫了一圈。
手起刀落,又是一股子的腥味。
这个世界还真是个冰冷的地方,命这种东西,太不值钱了。反正这个国家终将灭亡,那么早死,晚死,也只是个时间问题。墨静殊看着那些拿了大刀齐齐直对着自己,明明怕的要死,却是不敢后退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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