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气,温婉蓉怎么忍得下去。
她从聚仙阁出来,顾辆马车急匆匆回府,连老太太那边都没去,直接进自己院子,叫红萼请冬青过来说话。
没过一会,冬青赶来,气都没喘匀,道:“夫人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吃了没?小少爷和大姑娘正在午睡。”
温婉蓉说要乳母照顾好两个孩子,就要冬青跟她一起先去趟城郊老宅。
冬青愣了愣:“您怎么突然想去老宅?出了什么事?”
温婉蓉说去了就知道。
冬青领命,去安排马车。
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停在城郊老宅的大门口,管家没想到少夫人会来,赶紧出来迎门,又给冬青递眼色,示意怎么少夫人突然来了。
冬青轻轻摇头,意思不知道。
温婉蓉坐在堂屋,喝口茶,打发走其他下人,只留管家问话。
不问别的,就问玳瑁,以及她在老宅的情况。
管家一一回复。
温婉蓉沉吟,倏尔高声道:“来人!把玳瑁捆起来,押回府邸!”
第183章 祸害幺蛾子不能留
玳瑁没想到温婉蓉的行动如此迅速,小算盘还没打完,就被人五花大绑,用粗布塞住嘴,丢进马车。
马车疾行回覃府,温婉蓉冷脸下车,叫来几个粗使婆子把人押下车,扔进她的院子里。
“关院门!”
温婉蓉交代红萼,又叫冬青回老太太那边说一声,覃家出了内贼,她要亲自处理。
玳瑁跪在院落里,呜呜哭个不停。
温婉蓉叫人搬把椅子坐在门廊下,正对着玳瑁,又叫两个粗使婆子压住她的肩,冷哼:“玳瑁,你哭什么?是哭二爷不该冷落你?把你一人丢在老宅是吗?”
玳瑁嘴里含着布,呜呜噜噜说不清楚。
温婉蓉叫人把嘴里布拿出来。
“夫人,奴婢冤枉。”玳瑁泣不成声。
“冤枉?”温婉蓉扬了扬嘴角,似笑非笑,“你以为私下偷偷找二爷,就没人知道是吗?”
玳瑁哭得更凶:“夫人,奴婢只是求二爷给个军医地址,为了看好腿。”
温婉蓉讽刺看着她:“看好了吗?”
玳瑁摇摇头。
“没看好,后来怎么还找二爷呢?”温婉蓉拆穿她的心思,“想二爷对你负责,给个说法?”
“奴婢不敢。”
“不敢?”温婉蓉怒极反笑,“玳瑁,你老实交代,后来在老宅,到底找过二爷几次?”
“三次。”
“你想清楚。”
“就三次。”
“你确定?我们一会等二爷回来对峙。”
一听要等覃炀回来,玳瑁马上改口:“不不不,夫人,奴婢记错了,四次。”
“到底几次?”
“四次。”玳瑁咬着牙齿说。
温婉蓉在管家那听到的就不止四次,她知道玳瑁不会说实话,对身边的粗实婆子招招手。
粗使婆子上前,恭敬道:“夫人有何吩咐?”
温婉蓉指着玳瑁,对婆子说:“掌嘴,打到说实话为止。”
婆子应声,卷起袖子,朝玳瑁走去,一手抓住头发,一手开打。
耳光一巴掌接一巴掌,既响又脆,回荡在鸦雀无声的院落里,接着响起玳瑁的哀嚎和哭声。
“夫人,奴婢说,奴婢说!”玳瑁双颊红肿,五指印错落一起,嘴角流血。
“说!”温婉蓉摆摆手,示意婆子离开。
婆子放开玳瑁,啐一口,站到一边。
玳瑁战战兢兢道:“奴婢也记不大清楚,约莫找了二爷五六次。”
温婉蓉凉凉道:“五次,还是六次?想好说。”
玳瑁瞥了眼旁边打人的婆子,低下头小声说:“六次。”
“六次?”温婉蓉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有规律敲打扶手,“都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
“接着打。”
“奴婢说!奴婢说!”
“说。”
玳瑁迟疑片刻,老实交代:“奴婢腿治不好,没别的想法,就想求二爷给个说法,二爷一开始答应奴婢回宅邸,后来又反悔说不行,再后来,后来……”
她声音渐渐小下去。
“后来如何?”温婉蓉不咸不淡地盯着她。
玳瑁偷偷瞥她一眼,赶紧避开视线,嗫喏道:“后来二爷没理会,这事不了了之。”
温婉蓉“嗯”一声:“玳瑁记住你说的。”
玳瑁连连点头:“夫人,奴婢绝无半句虚言。”
温婉蓉打住这个话题,话锋一转:“行,我们再谈谈你和四姑娘的事。”
玳瑁装傻:“夫人,奴婢不知道什么四姑娘。”
温婉蓉嗤笑一声,感慨道:“玳瑁啊,玳瑁,上次摔马的教训不够吗?还敢在我面前出幺蛾子?”
玳瑁脸色变了变,拼命摇头:“夫人,奴婢冤枉,四姑娘找奴婢,奴婢什么都没说?”
“没说?”温婉蓉露出无比讽刺的眼神,“你识字不多,更不谈写字,想必四姑娘手上那份口供,是你说她写吧?”
玳瑁没想到自己被对方出卖,怔忪半晌。
见她不说话,温婉蓉猜透她心思:“没想到这么快被人出卖?”
玳瑁语塞。
温婉蓉继续说:“玳瑁,你在老宅待时间久了,把脑子待傻了吗?你以为四姑娘给你的承诺能兑现?”
“你,你都知道了?”好半天,玳瑁回过神,结结巴巴。
温婉蓉觉得这个问题可笑:“你说呢?”
玳瑁会意,如果温婉蓉什么都不知道,自己不可能被抓。
“你没什么想辩解的吗?”温婉蓉声音清冷。
玳瑁沉默片刻,一股脑把责任推到四姑娘身上,哭道:“夫人,奴婢也是不得已,温夫人逼迫奴婢说出当初二爷被弹劾的事情经过,奴婢不说,她就杀了奴婢,其实奴婢什么都没说,全是四姑娘猜的,奴婢不讲话,她就当默认。”
温婉蓉笑了笑:“你当我不敢找温夫人问清楚?”
玳瑁晾死她不敢,嘴上服软:“奴婢不敢?”
“不敢?”温婉蓉若有所思点点头,“既然你是被逼的,我们等二爷回来定夺吧,正好我有些话想问问二爷。”
顿了顿,她眼底透出阴冷的目光:“如果二爷当面答应让你回来,我便放了你,给你在府里安排活计。”
玳瑁不说话。
温婉蓉问:“怎么?不敢赌一把?”
她故意往偏路上引:“说不定二爷念你照顾祖母的情分,格外开恩也说不准。”
玳瑁依旧不说话,可听到“格外开恩”四个字时,眼睛亮了亮。
温婉蓉暗暗冷笑,真以为覃炀会开恩?
转念,想起当初那份弹劾奏折害她小产,还有覃炀当着一院子的下人,质问她偷拿账房钱的事。
有些事不能回想,回想起来怨气横飞。
温婉蓉心思,当初她到底做错什么,如果覃炀早知道她是流落在外的皇女,敢明目张胆欺负?
敢任意妄为逼死她小娘?
敢不顾脸面质问她偷拿账房的银钱?
退一万步说,她拿了又如何,如果他脾气好一点,当初对她好一点,至于偷偷摸摸?
扣上一个少夫人的大帽子,实则两手空空。
说出去,她这个少夫人,要多窝囊有多窝囊。
再往深想,温婉蓉觉得自己也傻,早知道玳瑁是个什么货色,就不该听覃炀的,念什么旧情留老宅,找个牙婆子随便卖了完事,哪有后续这些事。
现在倒好,摔伤腿,还想要说法,还背地里三番五次找覃炀。
她怎么从没听覃炀提过呢?
温婉蓉心中的怒气和怨气一同飞涨,叫人又搬把太师椅在门廊下,等着覃炀回府。
覃炀申时准点踏进垂花门,冬青早早候在抄手游廊里,一见他,赶紧把夫人审问玳瑁的事说了遍,还说夫人等他做最后决定。
“我知道了。”覃炀有些烦躁,寻思枢密院一堆事忙不完,想回府好好休息,怎么又闹一出幺蛾子。
他踏进院子时,温婉蓉赶紧起身,坐到旁边的太师椅上,拍拍身边的椅子,笑得有些冷:“覃炀,快来,先耽误你一会,我把椅子都搬好了。”
覃炀皱皱眉,瞥了眼跪在院中央的玳瑁,快步过去,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不悦道:“三堂会审?不吃饭了?”
“吃什么饭啊,你不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吗?”温婉蓉笑得明艳,转头对玳瑁说,“来,玳瑁,你后来去老宅找过几次二爷,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覃炀看看玳瑁,又看向满眼愤怒的温婉蓉,顿时明白过来,凑过去低声说:“温婉蓉,咱们说好了,以前的事翻篇,都过了好久,怎么今天又想起来翻旧账?”
温婉蓉置之不理,催促玳瑁:“快说啊!又想挨打?”
玳瑁别别嘴,求救般的眼神看向覃炀,哽咽道:“奴婢为了看好腿,私下找二爷六次,二爷曾答应过奴婢,放奴婢回宅邸,后来这事不了了之。”
“她说的是事实吗?”温婉蓉想起以前覃炀怎么质问她的,原封不动还给他。
覃炀寻思完了,温婉蓉真生气了,赶紧哄:“不是,温婉蓉,你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