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没有迟疑的,萧泽侧头往刚自己站立的地方望去,不是很显眼,但依然可以捕捉到一个身影,眼神突然讳莫如深起来,轻吸口气:“灼颜,他对你,可好?”
见她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萧泽笑笑,这话是多余了,他去争夺天下、赢得天下,不正是为了她么?
“殿下呢?一切可好?”她没回答,只淡淡反问了一句。
不好,很不好,但他没有说出口,点了点头,感慨道:“十多年了,认识你有十多年了!”
一直可望不可及,见她的眼神有些茫然,他幽幽闭上眼睛:“你一定不记得了吧,不记得你我早已相遇。”
听他说得甚是玄妙,殷灼颜按捺不住好奇:“殿下,莫非十多年前我们已认识?”
岂止认识?!思绪缥缈远去,那一年的她,还不到十岁吧,元阳节,逃开了家人的身边,撞到了他的面前,似躲着追她的家人,当时的她,一袭红衣,带着一个红色面具,于熙熙攘攘的大街、形形色色的面具中躲在了他的身后。
她揪着他的衣衫,侧头抬眸看着他,对他说:“帮帮我!”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那时的她,带着面具的她,就那样在他毫无防备之下,深深的打动了他。
出宫,只是很偶然,不曾想过,会有那样的时刻,遇上了她。
他没有再隐瞒,细细的将初相遇的那一天道来,那时的他,卸下了身为帝王之子的沉重,与她,在熙熙攘攘的大街穿梭、游玩,第一次,他由衷的感到了宫外的精采。
“殿下是否有一方绣着桃花的丝帕?”
“灼颜,你记起了,你记得我了?”萧泽欣喜的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一直贴身珍藏着,保存的好好的,依然如昔的丝帕:“灼颜,这是你当时留给我的,还记得吗?”
殷灼颜接过丝帕,徐徐展开,丝帕上的桃花清清淡淡,竟散发着一种伤感,她抚摸着绣在底部的那个字“翩”,又抬眸看了看他,心一阵戚戚,为这个深情的男人心痛起来:“确实是我的丝帕,当年娘亲教我绣花,我只爱绣桃花,绣了一次又一次,这是我绣的最好的一幅。”
“灼颜,那你还记得当时跟我说过什么吗?”
她轻启朱唇,略带殇然道:“非君不嫁!”
————
那四个字自他的红唇中吐出,他心花怒放,是,她终于记起来了,她说过的。
见他笑,笑得暖暖的,她也笑,淡淡笑着,笑得涩涩的。
“灼颜,你说过的,你说不过的,不许这样撇下我,你说过非我不嫁的,你怎么可以食言?”他一把揽住她,紧紧的贴住他的身子,热烈的唇袭了过去。
她,冷冷的别开了头,两手挡住他的胸膛,费劲的拉开两人的距离:“别碰我!”
萧泽倏然顿住,迷惑的看着她,黯然的放开了她,神色痛苦的唤了一声:“灼颜——”
殷灼颜往后退了几步,这个高贵非凡的男子,这个让人左右为难的男子,竟怎么会陷入这样的境地,几次启唇,她依然说不出口,怎么说的出口呢?
她转身就沿来路返回,由他去吧,她不忍伤了他的。
“灼颜——”他握住了她的手腕,他想留住她,但不知道以何借口。
她挣脱他的手,凝视着他好一会儿,才用冷冷的语调说道:“那不是我!”
那年元阳节,她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天她是不在相府,只因前夜,她和殷涵旋闹了不小的一通,她气得去了碧慈寺,是二哥和娘亲哄着她回府,而后,当回到丞相府,殷涵旋得意洋洋的告诉她,她精心为元阳节准备的面具和红衣,已不再是她的新装。
最令她忘不了的是殷涵旋说的话:“我已把你绣的丝帕作为定情信物送给你的未来夫婿,我替你选的未来夫婿,一个风度翩翩的夫婿,日后你定会感激我的!你对他说:非君不嫁!”
若非当时有二哥在挡着她,她定然闹了个天昏地暗,当时二哥还一直安慰着她,说殷涵旋只是在逗她,只是在气她,只是在唬弄她而已,她信了,二哥的话,她总深信不疑的。
萧泽剧震了一下,只觉胸膛被活生生挖了一个血窟窿,深不见底,看不见一滴血,却深深的痛入骨髓,而后,肩膀抖动了一下,一抹不明的笑掠过唇畔,落寞的转身离去。
微微的风拂过她发丝,当告知他事实时,压在心头的沉重忽然轻了许多,三年之约、我心你属,那样的一些,她不能去成全的那些,原来都不是因她。但似又有一些更加沉重的东西压在她的心头。
“回宫吧!天冷,身子要紧!”萧凉宸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带她到梅花林只想让她开心一些,亲近自己一些,没有想过会遇见他。
知道他对她的情,还是留了一些时间给她,当看到他搂住她时,差点按捺不住,但依然选择了相信她,她的心,她——
凑上前的红唇打断了他的思绪,在诱惑面前,他选择了疯狂的掠夺,而不是其他。
☆、第170章 前路茫茫其四
“安王爷为何想求证此事,是想证明是殷灼颜的错,是她忘了那一切,抑或是想证明你心中的人是当年的那个女孩而不是现在的殷灼颜?”殷涵旋凉凉的挑起唇,从没想过,事隔多年,当年的闹剧竟会再次提起。
萧泽惨然的跌坐在椅子上,这是她的承认么?承认当初一切只是戏言,只是负气的一个举动,却深深困住了他,困了他十多年。
好一会儿,殷涵旋没再出声,幽幽的看着他,若非他现在提及,当真是遗忘了,用心看一下,当年的不正是他吗?
“安王爷当初年少,对于那次相遇或许只是懵懂,其实真正入了安王爷的心里的,并非是当初元阳节的红衣女孩,而是殷灼颜!”
“不,不——”萧泽双手抱头,他真的无法承受着这一切,愤声指责道:“当初若非你的那句:非君不嫁,我又怎会苦苦痴恋着,又怎么会苦苦等待着,当初若知道了这一事实,我不会,不会纠缠不休,不会难以自拔。”
可悲的一切,可笑的一切!
他踉踉跄跄的出了暖香馆,突然之间,再也找不到方向。
失去太子之位、错失皇权,他可以当做是自己的无能、是自己的命运;丧子之痛,他可以想着,是和孩子没有缘分;而这,让他如何去评说?
以为深爱数十年的女子,在这一瞬间,易了位,他真的不知道,一直念念不忘的是当初元阳节那女孩,抑或是现在贵为嫔妃的她?
原来真的不是她不记得了,而是,那不是她!她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只是从来就没有见过他!
“安王殿下!”殷正良见他痴愣站着,唤了一声。
萧泽回过神来,笑了一笑,直直望前走,也不管是南是北。
殷正良疑惑了好一下,想跟上去,又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暖香馆,见着殷涵旋,劈头就问:“涵旋,安王爷到暖香馆所为何事?为何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
“安王殿下只是问些事罢了,待他想通了便会没事了!”
事到如今,若说心底没有一些愧疚的话,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再多的愧疚也改变不了什么,连他自己都分不清,铭刻在他心中的那个女子究竟是哪一个,她又如何能去做些什么?
如此痴心的一个男子,是否是上天刻意的捉弄?
她敷衍了一下,慢步出了暖香馆,红尘太多纷扰,情深缘浅,留下世人苦苦的相追。
—————
“我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
温柔似水的声音响起,她的心咯噔跳了一下,回头见一袭白衣款款走近,不可思议的挑唇:“怎么是你?”
“我出现在这里令相府的三千金感到奇怪么?是想着曾经的溱王妃,如今已发配边疆,不再返京了么?”霍水燕悠步上前,含笑看着那座坟墓:“萧颂该心满意足了,他死后你竟然来拜祭他!”
“我不是来拜祭他的!”殷涵旋冷声否认,她绝不会拜祭他的,她唾弃他的坟墓!
“想想也是,萧颂乃殷家不共戴天的仇人,你又怎么会来拜祭他呢?他的死不足于填补他所有的罪恶,他死后定会下十八层地狱吧!”
死后的诅咒确实令她吃了一惊,殷涵旋微皱眉,若说别人诅咒萧颂,她不奇怪,但眼前的女子是他的王妃,缘何有这样深的怨恨?她吞吐的问道:“你恨他?”
“你不恨他吗?”霍水燕直直的反驳,斜勾起唇:“我以为你是恨他的,我以为你是会后悔的。也是,他虽然对你不算是一往情深,但多多少少对于是用了一点真心,你也该满足了吧!”
真心?!那样的他会有真心吗?她不敢去相信,也不必去相信了,他已经死了,背负着他的罪孽死去,与她,再无关系。
“算了,过去的都成过去,不再追究了!”如来时一般,温柔似水的声音随着白衣的远去渐渐淡去。
殷涵旋立在那里,她终没有追问,霍水燕与他有怎样的纠葛,每一个人心中都藏着一段往事,不轻易的为人所探知,只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想着,痛着,或者幸福着,或者,依旧无着无落。
相似小说推荐
-
神探刘曦 (彧无为) 起点女生网VIP2017-12-08完结古代推理文,看女捕头如何断案,有小虐,有小宠。容侦远远地看着这一切,他拉着全京城...
-
孤女悍妃 (清浅边缘) 花语女生网VIP2018-01-08完结这一世她是父母双亡的国公府三房孤女,不想勾心斗角,只愿在深宅大院中,护住幼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