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犹豫,兰儿还是应允了下来,她是没有过多的选择的,唯一能做的便是服从。
“景仁宫倒真是个好地方啊!”曼瑶感叹一声,浅浅笑着上了褥榻,不过最好的莫过于凤仪宫,即便没有宠爱,仍有权势,而这权势,一经好好的利用,必能为那宠爱铺就一条极好的道路。
殷灼颜,怪不得本宫,要怪只怕他,对你动了情,本宫是皇后,这样冷宫般的待遇,本宫不要。
翌日一早,后宫依然沉寂于胆战心惊的肃然氛围中,只是,悄悄的,有一些躁动,至阳光普照,再也压抑不了的流言已横扫皇宫。
“妖邪附身?!”胖丫拧起粗眉,正欲唠叨一阵,碧云已先打断她:“胖丫,不可胡说。”
胖丫怏怏闭了嘴,抱着脑袋发呆了好一下,见殷灼颜依然躺在榻上,乏累的睁不开眼,滚着身子附到碧云耳边道:“碧云姑姑,听说这几日小皇子似完全痊愈般,脸色红润,定是那道士法术高超,驱赶了附在小皇子身上的妖邪。碧云姑姑,你说会不会是贵妃娘娘也——”
“胖丫——”
碧云怒斥了一声,瞧了瞧侧身躺着的她,已经好几日,她竟是完全没有了气力,连动一动身都极少,与平日里活力充沛的她完全不同,众太医又检查不出个所以然,只敷衍道是身子骨太虚。
而宫里这几日流言益盛,皆道是当日为小皇子驱邪之时,那些妖邪附身到那尚未出生的孩子身上,因而才成这般。一人说着,倒似个笑话,若众人皆言如此,想要不当真,好难。
————
深潭般的眸不做声色的打量着身着蓝色道袍的两人,半晌,冷冷的启唇道:“她若有一丁点差错,朕要你们陪葬!”
“贫道定竭力而行。”苦行子一甩手中的拂尘,恭声道。
萧凉宸挥了挥手,好几日不见好转,心提着放不下,整日里似在火中煎熬,而后在寒冰中融化,如果这些驱邪除妖之术能让她鲜活起来,他愿意去尝试,换得她无虞便是。
隐隐听得含糊不清的振振有词,鼻尖是浓浓的香火味,她不满的蹙起眉,不悦的嘟喃了声:“好吵。”
“翩儿——”拥着她半倚在怀中,他轻声宽慰道:“是道士在祈福,很快就好,然后便会没事了!”
听不清楚他所说,只是一味的沉溺于他的怀抱、他的气息,那淡淡的、清爽的味道,她是深深依恋着的,脸颊不由自主的蹭了蹭,极其慵懒的冒出呓语般的一句:“好舒服!”
萧凉宸哭笑不得,深吸口气,瞥了眼殿前正折腾着的祈福:“好好歇息一下,很快的。”
殷灼颜眯开一条眼缝,蓝色道袍、袅袅香火、白色——,白色头发,秀眉微蹙了蹙,头更深的埋进他怀里。
“禀皇上,此乃桃符布囊,桃符乃世间仙木精制而成,请皇上置于贵妃娘娘枕下,以辟邪驱妖,保贵妃娘娘凤体安康!”
“尤回!”
尤回应了一声,上前接过桃符布囊,细细端详了一阵,又打开布囊检查了一下,方肯定的点点头,小心翼翼呈了上去。
“两位道长,请吧!”尤回恭送两人。
一直紧闭着的眼募地张开,浑浊,但有着不一样的洞彻,极轻的叹了口气。
————
“她怎么样?”瞥见一袭粉衣,姜澈急急迎了上去,心急的问道:“灼颜如何?身子要不要紧?”
殷涵旋斜勾起唇畔,讥声道:“若真的担忧,不如进宫一趟,何必在暖香馆苦苦等候、焦虑不安呢?”
姜澈眉心微拧了一下,微吐口气,声音已平缓如常:“她还好吗?”
“人家已是百般恩宠,岂有不好之理?”她真的想冷笑,笑自己,但依然不徐不疾道:“你知道的,怀着亦儿的时候,她不一样嗜睡么?如今,想是不会有何不同。”
心慢慢定了下来,当得知宫里的她那般情形时,他几乎是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
见他脸色渐趋安静,她果真冷冷笑了一下,笑自己,径直走到他身畔,淡淡道:“爹爹今日与我进宫探了她后,便回了朝。爹爹担心着胆大妄为的她在后宫是否安然,再次返朝为官,你不担心吗?如果可以,你必能入朝为官,昔日的你在狄丹国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一时哪。”
“涵旋——”
“过几日我会离开洛京,去见见娘亲,见见二哥的擎宇。”
姜澈微微闭上眼,点头嗯了一声:“保重!”
回眸目送着那袭青衣徐徐走出暖香馆,她黯然一笑,姜澈,你真的就这样对我么?
☆、第172章 前路茫茫其六
口叼着一根枝条,双手抱胸,背懒懒的倚着圆柱,石晏一见她的这副模样,冷哼一声:“你身为贵妃娘娘的贴身侍卫,此时竟然一副悠哉样,我真怀疑你是否是贵妃娘娘的侍卫。”
向雪斜睨了他一眼,挑了挑眉:“你既说我是贵妃娘娘的侍卫,想必清楚,侍卫有着怎样的职责,那些端茶递水、涂脂抹粉可不是属于我的分内事。”
石晏眯眼盯着她,微握握拳,沉声道:“你既有幸留在贵妃娘娘身边,理当尽心尽责,随侍于景仁宫,而非在皇宫中闲逛!”
“闲逛?!”她讥讽的笑了声,吐掉口中的枝条,嘲讽道:“是,我是不尽责,因为我本来无心,我无心也便罢了,就是不知道你这御前侍卫大人是否也尽心尽责呢?不然又怎么知道我整日里闲逛着呢?莫非侍卫大人整日里盯着我?”
唇动了一动,没有吐出一个字,嘴角有些僵硬,他并非整日里盯着她,只是对于她的动向多关心了一些,虽然不止是多一点。
哼,向雪冷冷嗤了声,站直身子,掸掸衣袖,转身欲走,忽又回头看了眼石晏:“都道侍卫大人是皇上跟前的得力侍卫,料不到也只是一般功夫而已,有勇无谋。侍卫大人若有闲心,不如多清查一下行迹可疑、妖言惑众之人,以免到时得不偿失。”
“你是何意思?”
向雪却不再搭理他,直直而行,只是当身后传来一句话时,她猛然顿住脚步,肩膀依稀有些颤抖。
石晏笑笑,看向她的背影的眼神有些复杂,一字一顿的重复道:“你是宗城桓的人?”
“不知道侍卫大人对于狄丹国陛下的人又是如何处置的呢?是凌迟处死抑或斩首示众?”向雪无畏的转身,挑衅的看着他,见他绷紧着一张脸,谩笑一声,扬长而去。
他闭上眼睛,这样的话语,相当于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曾一直怀疑着,今日得到的确定,却让他的心沉重起来。她是宗城桓的人,按理,应该毫不迟疑的杀了她,是的,应该杀了她的。
原地驻足良久,想起她的话语,心头募地揪紧,近日,他一直按计划清查皇宫之中可疑的宫人、侍卫,主要是清查是否有别有用心之人,其他的——
石晏叹了口气,听她话语,又似别有所指,定当有可疑之处,不然她不会说出那样的话语。
形迹可疑、妖言惑众?
两道眉锁得紧紧的,他深思了好一会儿,方吐出:“他们?!”
脚下再没有迟疑,石晏领着侍卫直奔驿馆,道士所居之处,当推开房门,他几乎是傻了眼,名唤苦行子的道士,手持拂尘,盘腿坐于房中央,脸色安然,如他所想,一手推了推,苦行子的身子重重倒在地上,早已死去多时。而那个白发道士,不见任何踪影。
桌上,躺着一张纸条,书着:“苦苦修行,一朝迷惑,毁于一旦,以命相抵。”
“来呀,马上封锁城门!”石晏倍感一阵呛然,匆匆吩咐了几句,急速赶回宫。
————
“中毒?”石晏甫吐出个词,萧凉宸脸色刹那如土灰,顾不得问个清楚,疾奔景仁宫,一进宫,立刻命人将道士祈福之时接触过的地方细细检查一遍。
“翩儿,可有觉得有些不舒服?”他拍拍她的脸颊,见她眯开一条眼缝,拥着她坐起身:“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殷灼颜不满的唔了一声,身子软绵绵的倒在他的怀里。
瞥见绣枕,萧凉宸直接命尤回取出压在绣枕下的驱邪布囊,见平日里总是晕着淡红的脸颊,此刻竟没有任何一丝神采,深吸口气:“翩儿,你只是累了而已,再多睡一下,就会没事了。”
担心道士在殿内做了些手脚,萧凉宸安顿她在偏殿睡下,命雨竹、冬莲寸步不离,方回到殿中,尤回的禀报令他如雷贯耳,手微微的颤抖起来:“香麝?!”
尤回将殿内找到的一个小颗粒呈上前:“皇上,此乃香麝,名贵的香料素材,但,但有催产之效,是,是——。小的已令人速传了太医。”
他几乎是不知如何到抵偏殿的,凝视着床上的人儿,一种频临死亡的无助漫上了他的每一寸肌肤,他只能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手中的温暖,是能支撑着他的身子的唯一的温暖。
待太医细细的检查完毕,肯定的回禀了她的状况,他仍是不确定的问道:“真的?”
王真偷抹了一把冷汗:“回禀皇上,贵妃娘娘无碍,这香麝虽然厉害,能致人流产,但皇上天恩浩荡,贵妃娘娘贵人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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