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嗓音响在头顶:“三脚猫的功夫,还想着接近闻人竣?悬崖的事儿,转眼就忘了吗?”
苏如禾眸光一转,倒也不再挣扎,转而抱住了男人的胳膊,可怜巴巴地仰着小脑袋,眨巴眨巴眸子。
“对呀,大人你看我这么弱,作为夫君的你,是不是该为夫人我做些什么呢?”
其实,这小家伙,从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
故意装出一副为了玉佩要与闻人竣拼命的模样,只等着他开口,为她寻回玉佩。
这个小家伙,从不让自己吃亏,肚子里的弯弯肠子可是多得不行!
容琛一拂流袖,屈指便在她的额首上弹了下,看她吃疼地皱巴起了小脸,才不冷不淡地吩咐了句:“押下去。”
老板原以为没他什么事儿了,听到容琛这句话,顿时便哭爹喊娘起来。
但容琛是什么人?任他喊破了嗓子,也是决计不会心软的。
“大人,咱们现下是要去寻玉佩对吗?”
出了棺材铺,苏如禾便迫不及待地追在容琛的屁股后头,生怕他会后悔似得。
容琛淡淡地看着她,“不急,先回府。”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见苏如禾一脸怀疑地努起了小嘴,容琛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不将玉佩的样式画下来,难不成你想大海捞针?”
一听这话,苏如禾立马便笑了,再次黏上去,“那咱们快回府吧。”
“那块玉佩,是苏柏远在你生辰之时,送与你的?除此之外,他可有说过什么?”
苏如禾的脚步一顿。
她就知晓,如容琛这般多疑之人,定然会问及玉佩的事情。
“父亲送了我许多东西,但苏家蒙难之后,那些东西都被充公了,只有这枚玉佩,因为被我贴身所戴,所以才幸免了下来,我自是万分珍惜。”
说着,苏如禾仰首看着身侧的男人,“大人为何会忽然这么问?”
容琛微微眯了眯眸子。
近在咫尺的小家伙,对他的提防心,可是相当地高。
撒起谎来,还装得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110.确定,迫不及待
回府的马车上,苏如禾闲来无趣,便挑起了车帘,一手托着下颔,四处随意地看看。
在马车驶过一条繁华的街道之时,苏如禾的余光忽然瞥到了一家酒楼。
在酒楼的楼上某间厢房内,窗棂半开着,隐约之中,有一张熟悉到刻骨铭心的侧颜,刺中了苏如禾的心脏。
她霍然站了起来,因为站得太急,头顶‘砰’地一声便撞在了车顶的木桩上。
但此时此刻的苏如禾,却丝毫未觉得疼,而是焦急地朝外头喊道:“停车,快停车!”
而容琛显然也是未料到她忽然这般地激动,在她想要探出身子之时,迅速抓住了她的皓腕,将她一下给拉了回来。
也幸而容琛的动作够快,不然苏如禾怕是等不到车停稳,直接给跳下去了。
“毛毛躁躁的,发生了何事?”
苏如禾反手抓住男人的手臂,眸中充满着狂喜之色,但在喜悦中,却又夹杂了紧张与害怕的复杂情绪。
“我……我方才,好像看到大哥了!”
大哥?
苏家大公子,苏执生?
容琛微微蹙了冷眉,“你确定?”
“我不确定,因为距离太远了,但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大哥!”
当初苏府满门抄斩,她还是容琛在千钧一发之际,从法场上救回来的。
原本,苏如禾以为苏家除了她,没有人幸存了。
但在方才,她隐约之中看到了大哥的侧颜之时,那种狂喜,却又害怕不是大哥的心情,是寻常人难以体会的!
容琛只沉吟了片刻,便道:“钟翎,停车。”
马车才停稳,苏如禾便已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
春常在。
这家酒楼的名字,倒是特殊。
而且看这装修,应当是最近新开的。
不过奇怪的是,这家新开的酒楼却没有任何客人进出,而且门口还有家仆站着。
看这架势,当是有大人物在。
但此时此刻的苏如禾一门心思只想确定,她方才那一眼,看到的到底是不是她的大哥,哪儿还管的上这家酒楼的异样。
迎头便想要冲进去,却被外头的家仆给拦了下来。
“今日春常在不营业,请回吧。”
苏如禾本就心急如焚,脖子恨不得拉长往里看,急道:“我不吃饭,只是来找人的,你们快让开!”
说着,苏如禾便想往里冲。
但在下瞬,拦在门口的家仆便抽出了长剑,直逼向苏如禾,“再往前走一步,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一声冷笑骤然响起,旋即,冷冷淡淡的嗓音飘了过来:“好大的口气。”
说话的同时,一袭紫袂便停在了苏如禾的身侧,凉凉的眸光扫去,“方才,是谁说,要对本相的夫人不客气?”
竟然是容琛!
两个家仆相互对视了一眼,赶忙跪下,“见过大人。”
“方才的话,是谁说的,一句话,本相不想问第三遍。”
男人的嗓音依旧淡如水,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却有着足够的威慑力,让那两个家仆禁不住颤抖起来。
其中,有个家仆,颤巍巍地抬起首来,声线颤抖着:“是……是小的……”
☆、111.无聊,可愿赏脸
不待那家仆说完,男人的薄唇只吝啬地吐出两个字眼:“杀了。”
天下皆知,奸相容琛喜怒无常,却从不露色,但能在分寸之间,断人的生死。
就好比眼下这个一时说错了话的家仆。
‘扑通’一声,家仆便腿软瘫在了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认错:“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知道错了!”
就在此时,有人匆匆自里头跑了出来。
乃是这家酒楼的掌柜,一面赔笑着,一面狠狠地踹了那求饶的家仆一家。
“大人息怒息怒,这狗奴才有眼不识泰山,扰了大人的雅致,草民在这儿代他向大人您赔罪,大人您里边请,里边请!”
没了阻拦,苏如禾最先小跑了进去,而且目标十分明确地想要上楼。
掌柜的一瞅,赶忙喊道:“夫人,楼上……楼上有客人,您……您不能上去呀!”
“哦?客人?哪位客人,有如此大的架子,连本相的人,也进不得?”
容琛的面色淡淡,一如他的嗓音,分辨不出喜怒。
但掌柜的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正要开口解释,楼上便传来了脚步声。
“大人,夫人,我家公子有请。”
一个锦衣侍卫停在了楼梯口,做出了邀请的姿势。
对方都请他们上去了,苏如禾自是管不上其他,‘登登登’地便跑上了楼。
楼上的厢房很多,不过只有一间厢房外,站了两个带刀的侍卫。
苏如禾的心跳有些加快。
一面,她无比地希望大哥就在那间厢房里头,但同时她又害怕她是看错了。
这样的失落感,宛如从天堂坠入地狱。
所以她无比地紧张,以至于连迈出的脚步都有些颤抖。
当厢房的门被推开,入眼的,是一张陌生的俊容之时,苏如禾心下一沉。
她几步上前,窗棂的桌前,就坐着一个人,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苏如禾不甘心,又迅速推开几步之外的屏风,屏风之后,只有一张古琴,再无其他。
这个厢房很大,她在进来之后,将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厢房内只有一个人。
“容夫人可是掉了什么东西?若是不介意,在下倒是可帮夫人找找。”
坐在窗棂边的男人,一身玄衣,上绣雅致竹叶花纹,与他头上的羊脂玉簪相互映衬。
这个男人有一双幽深莫测的眸子,高挺的鼻梁,却带着一种料峭的冷酷之感。
唇边,噙了抹笑意,却是带着三分疏远,四分冷意。
一眼,苏如禾便看出,这定然是个善于谋算的男人。
不等苏如禾回话,身后便传来道淡淡的嗓音:“闻人大公子好雅致,包下了整座酒楼,却是一人独饮?”
镇国大将军府大公子,闻人靳?
这是苏如禾第一次见闻人靳,这个男人,与众口所传倒是有些不同。
闻人靳笑了笑,慢慢地摆上两只茶盏,“一人独饮的确是无聊,不知容相与夫人可愿赏脸?”
苏如禾满心只想确定方才她是不是眼花,看到的究竟是不是大哥,哪儿有什么心思喝闲茶?
但出乎意料的,容琛竟然同意了,一摆流袖,便在闻人靳的对面落座了下来。
☆、112.等人,苏家血脉
想着容琛应当是有什么计策,她便暂时稳了稳心,在容琛的右手侧坐了下来。
“若不是今日偶遇,本相倒是不知晓,原来大公子的爱好如此特殊。”
听此,闻人靳挑了下眉,“哦?不知容相指的,是何事?”
容琛闲闲散散地指了下他所在的位置,又指了指半开着的窗棂。
“如今天色渐凉,大公子却是喜欢坐在风口上,若不是特殊的爱好,便是……另有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