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凤锦脸色猛的一白,盯着赵阮诚新加上的几叠大数额的银票,只觉得这是莫大的讽刺,她紧了紧拳头,将那些银钱全部收了起来,牵强一笑:“赵大人当真是大方,这一千两银票……凤锦谢过了。从此以后大人与凤锦,两不相干。”
赵阮诚紧了紧拳头,温声轻笑:“凤锦,我们是没有办法做到两不相干的,在这长安城里,我们终会遇见,你要明白,休书一事……我也是不得已,凤锦无论你信是不信,我原是想过与你白头偕老一生一世的。”
苏凤锦捏着手中的银票,慢条斯理的收好,笑得苦涩:“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赵大人就不要再提。若是无事,我就先回去了,我大哥之事,还请赵大人多多帮忙,到时候若是需要凤锦帮忙的,只要不过份的,凤锦必当报答。告辞了。”
赵阮诚坐在原位,瞧着苏凤锦踉跄而逃的背影叹了叹气,外头的灯盏带着朦胧的视线透进来,衬得赵阮诚竟有些形单影只。
赵舍走了进来,替赵阮诚添了杯酒,低声道:“少爷,那女人也忒不识抬举,您休弃了她还帮着她救苏大公子,已是莫大的恩德。”
赵阮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她是个傲气的女人,如今却愿因为一个苏明央低声下气……”
“少爷,奴才听说将军府那位对她可好了,祖宗一样的供着,若是哪日她变了心……”赵舍实在不解,放不下又为何要休了人家。
赵阮诚忽的将酒瓶狠狠的砸在地上,扯了唇角笑得凄苦:“变了心又如何?身、子不干净了又如何,她入了我赵家,将来死,也只能葬在我赵家的坟地里做我赵家的鬼!”
赵舍只当赵阮诚是喝醉了,忙应和着:“是是是,少爷,那您这是……要救苏家大哥了?这事可难办得很呐,搞不好还得把自己给拖下水。”
赵阮诚盯着那碟子鱼,忽的道:“吃了它。”
赵舍愣了愣:“少爷?”
“我让你吃了它。”
在赵阮诚逼视的目光里赵舍忙拿了筷子,将那碟子鱼肉吃了,鱼肉鲜嫩,淋了汤汁,味道极佳,赵舍也不知赵阮诚这是怎么了,将那条鱼全吃完了,赵阮诚才恢复了往日里儒雅清俊的模样,起身走了。
苏凤锦偷偷的从后门回了东屋,东屋里极少有这样灯火通明的情况,她不知情况也不敢贸然入内,只得站在后窗外头扒着听里头的动静,却发现里头是安安静静的,苏凤锦一时摸不准,就在外头站了好一会儿,直到一道忍无可忍的声音传了过来。
“在外头站着做什么?快进来。”
苏凤锦心头猛的一跳,绕过后窗,走正门入了内室,战青城正坐在一桌子菜前,笑盈盈的瞧着她这一身小厮的打扮,挑了挑眉。
“堂堂一个将军夫人,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去换了。”看着碍眼!战青城漫不经心,不曾问她去了哪里,苏凤锦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却在感概还好没有牵系到老夫人,要不然,许又要讨一顿好打了。
想起老夫人苏凤锦浑身骨头渣都在疼。
挽珠扶了苏凤锦去换衣服,隔着两个屏风,挽珠也不敢大声说话,低低的道:“小姐,你走了之后爷就过来了,结果……结果没瞧见你人,让咱们做了一桌子菜就走了,你们差不多是一起回来的呢。”
苏凤锦心头猛的一跳,战青城忽的走了来,本是想听听这两家伙说的什么话,谁知却看见了苏凤锦衣袖子里掉出来的那一张大面额的银票,他快苏凤锦一步,拾了银票捏在手里笑得人畜无害:“锦儿什么时候赚了这么大一笔了?我怎么不知道?”
苏凤锦心头一慌,也不敢伸手去抢,只低声道:“我……我捡的。”
“哪里捡的,嗯?”他深邃的眸子里酝酿着狂烈的风暴,面上却装作不知情。
“后……后花园,镜湖,我在镜湖边上捡的。”苏凤锦打着草稿,说话吱吱唔唔。
战青城直接将那银票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两银子搁苏凤锦的手里,笑眯眯的道:“倒真是缘分,送了云兄与宋状元出去的时候我还在想,那一千两银票丢哪了,不曾想竟被锦儿捡着了,这一两银子当是奖励,可要收好了。”
苏凤锦气得吐血,她当时只想着有了这一千两,到时候她被战青城休了,跑路就不用愁了,可是她完全忘记了战青城这个千年老狐狸!早知道就不要了,眼下没打着鱼,还惹一身的臊!
“多,谢!”苏凤锦咬牙切齿。
战青城眯着眸子:“不满意?”
初入将军府 第056章 我心匪席不可卷
“满意。”她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跟在战青城的身后来到餐桌前坐下,瞧着那一桌子菜没什么胃口,毕竟先前被赵阮诚拽着已经吃过了,虽是小半碗,她平日的饭量也不大,已经饱了。
“吃饭。”战青城端了碗,顺手替她夹了几筷子菜,这一夹就没停下,一会儿的功夫碗里就堆得满满的了,苏凤锦有些愁,小心翼翼的捧着碗,难得的乖顺。
苏凤锦也不说吃不下,捧着碗就开始扒饭,一碗饭吃了一半,好几次吃得想吐,战青城一眼扫过来,她又迅速扒饭,就这么瞪一眼吃一口的,苏凤锦磨磨唧唧之下一碗饭见了底。
战青城一顿饭是苏凤锦的三倍,不仅仅是饭,菜也多半是战青城消灭的,战青城吃饭向来有个规矩,就是不喜欢浪费,所以府中的每一样菜都会斟酌着来做,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余下的饭菜的,这一次也是这样。
战青城擦了擦手,端了茶盏漱口后朝明显已经撑着了的苏凤锦道:“同我去书房。”“是。”苏凤锦垂眸跟在他身后,不管怎么说,她大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苏凤锦也松了一口气。
战青城走得很慢,就跟散步似的,苏凤锦就走得更慢了,在战青城身后,隔着一两米的距离,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战青城很受用,起码她还知道顾及自己,还知道害怕不是!
“走那么慢做什么?跟上。”战青城扫了眼身后的苏凤锦,伸了手将人拽到身旁,并肩走去书房。
苏凤锦垂眸,瞧见了他腰间那个烟青色的荷包,只觉得针法甚是熟悉:“这荷包是谁送的?”
战青城忽的笑了,春风满面,跟打了鸡血似的:“自是兰馨送的,人家可比你会伺候人。”
苏凤锦只是觉得兰馨竟也能绣出这样的荷包来,着实是厉害了,也就没回战青城的话,战青城只当她是生气了,心里高兴得紧,相着她撑得不轻,于是又绕了些路才去了书房。
苏凤锦走到书房研了一会儿的墨,忽的扔了墨条跑了出去,扶在那树边便是一顿好吐。
战青城心头一跳扔了笔追了出去,他拍着苏凤锦的后背,微微皱眉:“安吉,去请大夫过来。”
苏凤锦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没事,吐一吐就好了。”
安吉端了茶水出来,递给战青城,战青城拎着茶盖,将杯子递给苏凤锦漱口,心想,在长风亭她也没吃多少,如今在东屋里添了那么一小碗饭就撑成这个样子,也难怪清瘦得厉害,抱着都硌手!
“这怎么行,万一有喜了怎么办?”战青城半开玩笑似的开口。
苏凤锦白了他一眼,她月、事都还没有来的,怎么可能有喜!其实放眼望去,很多姑娘家十三四岁的时候差不多也就来了,但是苏凤锦也不知是怎的,来得很慢,如今已经快十七了,也没有什么反应,暗中请了些大夫,也问过张太医,都道是体质特殊,来得晚些也不妨事。
“你若是愿意,下个月我就可以让你有喜。”战青城笑盈盈的瞧着苏凤锦,身形娇小清瘦,臀、部倒是生得不错,月匈可就没有那么有料了,比战青城自己的还平,平日里碰一碰也是没什么弧度可言的,张太医也说过,她是长得比较慢的,如今也不过是个孩子的身体,战青城觉得,该是要好好养一养的,待到日后长大了,再吃也不迟。
“不要脸!”苏凤锦吐得差不多了,接了茶水漱了口,面色有些苍白。
战青城领着她回了书房,打发她坐下,又拿了毯子给她裹上,扔了本书给她:“把这首词背了,晚上我要抽查。”
苏凤锦盯着那首诗,有些懵:“诗经.国风.什么风.柏舟……名字好长。”
“那叫邶风,与背同音,诗经乃文体,邶本是国,柏舟为诗名,好好背,我会看着你。”战青城只字不提长风亭一事,绕了几步坐在紫檀木大桌案前,坐下,沾了墨便开始办公文。
战青城偶尔办公的时候会朝着左手边瞄两眼,见苏凤锦一脸茫然的瞧着那诗,只觉好笑,低头写完了几本折子再去看时,她还是一脸茫然。
战青城干脆搁了笔,来到她身旁,笑问:“哪里不识?”
苏凤锦瞪着那些字纠着帕子,闷声道:“都……都不大识,。”
“那就从第一句开始……”
安吉前前后后的端了茶水来过几次,瞧见他们在红袖添香夜读书,只吩咐了人将灯盏点亮,不再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