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狸猫扫了眼柳客舍,踩着斑斓的阳光进了屋子里,来到苏凤锦的床旁团了起来,偶尔外头有响动,它总会抬头看了眼苏凤锦,见她睡得好好的,这才又眯了眼睛继续睡下去。
柳客舍扫了眼角落里呆着的大狼狗,低声道:“那猫儿在江湖中也略有传闻,说是缥缈门主最宠爱的那位小弟子的宠物,平日里宝贝得很,却不知怎的了,那门主竟将小徒弟给逐出师门了,后来的事儿也就再没有人知道,你好好的怎么提及这些来了?我听说缥缈门的门派要地暴露,这不可能啊,不说缥缈门外机关重重阵法一个接一个的,便是寻着踪迹也是难上加难……”
战青城抹了一把脸,默默起身去摘菜,柳客舍跟在他的身后,一脸问号:“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个说法啊,昨儿夜里杀她的那批人,可是打皇宫里头出来的,我觉着,大嫂的身份瞬不简单,如若不然今上怎么这般忌讳。”
战青城摘了一把葱直起身,高大的身影压得柳客舍心里一阵阵莫名的发虚。
他将柳客舍提了起来,眯着眸子一字一句道:“我让你跟着她护着她,如今你倒给我弄出一群杀手来了。”
柳客舍真真是天大的冤枉:“大哥,原是太子表兄强行将我带走的,再说了,那是杀人,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若是去了,又能做些什么呢?左不过是多一个目标被别人杀而已……”
战青城松了手,那沾了泥泞的手往柳客舍华贵的衣袍上擦了擦,淡道:“去顾府盯着些,若是有人就此生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柳客舍两眼放光,磨拳擦掌:“我可以严刑逼供吗!这几日过得当真是憋屈。”
战青城凝着院中那一株已经硕果累累的柿子树,眸色幽幽:“杀手之事,暂时不要让她知道,只说杀手已经伏法被诛,此事就此翻过了。”若是苏凤锦知道是皇帝下的手,只怕这太平的日子,就彻底的不太平了。
初入将军府 第357章 顾府扣船
整个朝堂开始打骨子散发出一股变化的味道,那些久在朝中呆着的大臣内心开始着急惶恐,一时间魏府、赵府、傅府等几位要府里更是挤满了人,前去拜访者,一时间引得整个长安城车水马龙日夜不歇。
苏凤锦得了风寒,躺在床上咳了两三日,战青城一步不离的照看着,清静的日子竟让苏凤锦开始不习惯起来。
今儿在秋季里出了个艳阳天,苏凤锦躺在软塌上晒着太阳,手里还拿着忆秋带来了的帐务在看。
忆秋在厨房里洗碗,洗了碗擦手出来,扫了眼正在改良袖箭的战青城,蹲下身与他齐平,低声道:“我说,苏姐姐近来到底日受了哪门子刺激?往日里可是要求着她看帐本,今儿倒开始主动起来了。”
战青城吹了吹袖箭上磨出来的铁丝粉,眸色打苏凤锦的身上扫过,又低了头继续做手里头的东西。
忆秋见劝人无果,又折到了苏凤锦的跟前,无奈道:“如今二殿下与五殿下管理朝政,顾府到底要帮着哪一边,你同我说一声,好教我心里有个数啊。”
苏凤锦望向战青城,见他无甚反应,闷闷道:“顾府从不参与夺嫡一事,由着他们闹腾去吧。”
忆秋恨不能将她这脑袋瓜敲醒:“你是不是傻了?便是顾府不参与,怀安王府同顾府原来就是一体的,他要帮着谁,不就同等于你顾锦年要帮着谁?近来我瞧二殿下去那怀安王府去得频繁,想来怀安王是看中二殿下了,他若是登了位,可没有咱们的好果子吃。”
战青城将袖箭的灰擦干净,来到苏凤锦的软塌旁,摸了摸额头,觉得烧退了些才暗自松了口气:“日后此物定要戴着,寸步不离。”
苏凤锦瞧着那戴上手的袖箭,瞧着精巧了许多,绑在手上也不觉得硌手:“你琢磨了两三日就日在琢磨这个?”
战青城垂眸,伸手揉了揉她的发:“这些帐本就不要看了,歇息歇息 。”
苏凤锦抱着帐本,摇了摇头:“外公将顾府交予我,便是不能让顾府兴旺,也断不能让顾府折在我的手里。”
战青城微微拧眉,凝着苏凤锦有些无奈:“顾府之事自有人去操心,你且先照看好你自己。”
忆秋实在瞧不下去了,咬着牙道:“你们两个真是够了!眼下都快火烧眉毛了,怎的你们两就这般淡然!顾府也不知是怎么得罪了今上,如今连要运出去的船都一并扣下了,那里面装着的可是时令最新鲜的水果,若是坏了,定又要赔上一大笔银钱!”
苏凤锦搁了帐本:“谁扣下的?”
“还就是那魏府那位大公子,魏与贤!那人行事颇有手段,我有好几次都险些折在他手里。”忆秋在这长安城里头原也是混得如鱼得水的,如今因着那魏与贤回来了,整个人见天的都是一副暴走的状态,瞧了谁都恨不能叨叨几句,足可见那魏与贤究竟是一位怎么样的人。
苏凤锦扯开毯子起身,急道:“这事儿怎么才告诉我!”
战青城将人按了回去:“不过区区几船果子,你自个儿风寒未去,难不成还要去魏府见他不成。”
忆秋抱着胳膊,凉嗖嗖道:“那可难说,你那大舅子的性子可难办的很,软硬不吃,指名了要顾家族长亲自前往,你若是当真有心,不妨回去好好劝一劝你那大舅子,免得他见天的找顾府的麻烦。”
秋季的太阳一晃神的功夫便没了,天迅速阴沉了下来,一场秋雨下得淅淅沥沥,苏凤锦匆匆入屋避雨。
战青城阴着一张脸,冷声道:“与魏府的仇,我自会讨回来。”
忆秋冷笑:“你同魏府都结了亲了,哪儿来的仇?如今你同苏姐姐到底身份有别,还须自个儿注意着些,便是你不要名声,苏姐姐原也是要的。”
战青城站在苏凤锦身后,缄默不语。
秋雨寒凉,苏凤锦里里外外裹了好几件儿,瞧着过冬似的出了小旧屋的门,临了战青城还替她系了披风带子,好一番叮嘱。
待苏凤锦一走,整个屋舍又静了下来,战青城扫了眼屋子里头微乱的东西,亲自动手整理了一番,琢磨着这时辰也不早了,便出了门。
苏凤锦冒雨来到魏府时,那魏府的门大开着,进了府才发现,魏与贤正在亭中煮酒听雨,见苏凤锦来了,清冽的眸色微挑:“听闻顾爷前些日子重伤卧床,不想这几日的功夫便大好了。”
苏凤锦捂着帕子咳了几声:“魏大人见笑,外伤好的差不多了,偏这风寒难好,断断续续的折磨人。”
魏与贤大约是承袭了魏家姨娘的好面貌,虽不及魏兰馨娇艳迤逦,却也是一派的清雅高贵,这是打官场堆里头练出来的气质,只一眼便为其气质所折服,这样一个人,若不是对手就好了。
魏与贤搁了茶盏,眸色幽幽,待苏凤锦饮茶时,不咸不淡的问:“听闻顾爷有断袖之号?”
苏凤锦一口茶险些喷出来,那茶水卡在喉咙里憋红了一张脸,魏与贤伸手替她拍了拍背,姿态一派的悠闲:“不过是句玩笑话,这般激动做什么?”
苏凤锦擦了擦嘴,笑盈盈道:“魏大人说的是,顾某自幼便有断袖之号,所以魏大人还是离我远些的好,省得哪日便污了大人的贤德名声。”
魏与贤挑了挑眉,替苏凤锦续了盏茶:“如顾爷所说,本官既日贤德名声,便也不怕污,所谓清者自清。”
苏凤锦犹豫着如何将这个断袖的话题转到那扣压了的几船果子上去:“不知顾府可有在何处得罪?”
魏与贤搁了茶盏,那一袭云蓝色的长袍衬得他长身如玉,整个人温润至极,苏凤锦觉得,若在这长安城里将诸多公子哥以气质排个名次,战青城列第一,这魏与贤必是第二,若论好看,战青城列第一,顾东风列第二,第三是赵阮诚,第四便是这魏与贤。
魏与贤不说话,苏凤锦只得在一旁陪着,忽觉这般姿态有些低了,若是这个时候顾老爷子在,不知会用什么样的法子来谈这桩事。
雨下得小了些,滴滴嗒嗒里不时伴随着苏凤锦压抑的咳嗽声。
魏兰馨过来,瞧见苏凤锦,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你可识得一位叫苏凤锦的?”
苏凤锦拳头在衣袖子里头紧了紧:“不识得。”
魏兰馨面色缓了些,替苏凤锦倒了盏茶,笑语嫣然:“原是兰馨瞧错了,先在此赔礼了。”
苏凤锦接了那茶盏,笑道:“无妨,近来确有些人说我同那位苏夫人有几分相似。”
魏与贤扫了她一眼,起身淡道:“顾爷可否随本官去一趟长安渡口。”
那渡口是长9安城最大的一个渡口,来来往往的船只撑起了大半个长安城的繁华,苏凤锦同魏兰馨道了谢,一垂眼便瞧见那个她曾经绣了卖出去的荷包。
出了魏府的大门,苏凤锦同魏与贤坐在一辆马车里,苏凤锦忐忑不安:“可是那东西出了什么问题?”
魏与贤眸色悠悠,一本正经的叹气:“魏府与顾府原也有几十年的交情了,如今突生此事,本官也很无奈,此事幸得本官压了下来,至于情形如何,顾爷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