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福忙哆哆嗦嗦的领了人便要冲去,安吉挡在门口,朝老夫人道:“老夫人,爷器重东屋奶奶您也是知道的……”
老夫人凝着安吉,面色不悦:“安吉,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退下。”
安吉只得退进行了屋里,朝那坐在床边的战青城低低的唤了一句,战青城似没听见一般,动作轻缓的替苏凤锦擦着脸。
外头的人全部涌进行了屋子里,个个既怕又好奇的瞧着那床上面色苍白的苏凤锦,再将这道士的话联合起来,倒真像是那么一回事啊,近来爷似乎也是憔悴了不少呢。
兰馨站在老夫人身旁急道:“爷,这位道家师父说这苏凤锦原是蛇妖所化……”
“放肆!”战青城一声低斥,吓得兰馨躲到了老夫人的身后,委屈的咬着唇,再不说话了。
老夫人沉声道:“你的意思是我也放肆了不成!母亲知你受她蛊惑,可是如今母亲也要让你看清这真面目!这荡妇原是蛇妖所化,难怪三番几次闹出那等见不得人之事来,你若是再要保她,就是将整个战府推入险境!”
“母亲,原以为您是菩萨心肠,却原来您这菩萨心肠也不过如此。今日谁敢动她,就死。”战青城站在床边,一拂衣袍将苏凤锦床帐上的帘子甩了下来,顿时苏凤锦便被遮得严严实实。
老夫人指着战青城,狠狠的点了点头:“好!真是我的好儿子!今日你若执意要保她,我就死在你面前!”
老夫人忽的掏出了匕首,一双凤目瞪向战青城,那匕首贴着老夫人的颈,稍稍一碰便见了血,兰馨在一旁急得不知所措:“母亲,母亲您千万别想不开啊,爷这些年来得母亲含辛茹苦才养大,岂会不知母恩呐,您先将匕首放下来,有话好说啊母亲。”
“把那妖孽带走!”老夫人死死的握着匕首,低声轻喝,康福只得领了人走到那床边,帐子复又重新打开,康福伸手去碰苏凤锦的手,被战青城狠狠的抓住,那力道大得好康福只觉手骨头都要碎了,他白着一张且向战青城求饶:“爷,奴才也是……也是无奈啊。”
“战青城!你不要忘了,你战家的子孙,身上肩负着整个战家!还是你想我死在你面前!”
苏凤锦忽的咳嗽了两声,战青城忙将康福推开,朝苏凤锦道:“你醒了是不是?你醒了是不是?你睁眼,你看看我,看看我!!”
老夫人冷眼瞧着苏凤锦:“把她带走!”
“母亲!”
母子两瞬间便站在了对立的位置,众人只觉一个老夫人,又是国公府的嫡小姐,一个战将军,这战火一烧起来,就跟打仗似的,兰馨忙伸了手去夺老夫人手中的匕首,朝老夫人道:“母亲!你不要这样,你小心伤了自已。”
“起开!”老夫人一伸手将兰馨推开,谁料兰馨被那匕首划伤了,手掌上划出了好大的一个口子,老夫人面色一惊,朝雅竹吩咐道:“这东屋原是正妻所居,如今倒成了诡异之所,雅竹,你快送少奶奶回房,请个大夫给她好生瞧瞧。”
雅竹扫了眼床上躺着的人,垂眸应下,领了兰馨便出了东屋。
东屋外头雪已经停了,冰冷的风雪从门外头吹入,让人产生一种阴冷的错觉。
初入将军府 第029章 独爱美人
战青城双拳紧握,挡在苏凤锦的床前,陷入了两难之地。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战青城冷冷的扫了眼那道士:“你家道观奉的是谁?”
“自是慈航道人与玉帝天尊。”他朝战青城拱手作揖,那高而瘦的身与战青城的高大相较起来,虽是不堪一击,却又有几分半仙半魔的气质,约是经文念得多了的缘故,身上带着满身的香火气息,笑态稳沉。
战青城呵了一声:“你欲待她如何?”
“此妇乃蛇妖所化,平日里最喜魅惑男色而吸食精气修行,此蛇妖已然……”
“你可知,妖言祸众按照本朝律例该当如何?”战青城缓步上前,逼视这瘦骨嶙峋的道士。
这道士倒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当即稳了下来,朝战青城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天地万物皆有灵性、邪性、魔性、妖性,将军待这妖孽情深贫道可是理解,只是这妖孽却是断断留不得,还望将军海涵。”
老夫人一拂手,那康福便一窝蜂的涌了上来,七手八脚的将苏凤锦抬了起来匆匆走了出去,挽珠扑了上去与他们争执,被康福一记砍晕在地,春芽扶着挽珠退了两步,笑嘻嘻的朝康福道:“咱们都是做奴才的,这主子犯的事,咱们奴才也管不了不是,康总管还是饶了她吧,她也不过是护主心切。”
康福暗中朝着春芽的手摸了一把收了回去。
战青城凝着苏凤锦被扔进那冰冷的铁笼子里,笼门咔嚓一声上了锁,一道士将钥匙递给老夫人,老夫人欲取钥匙却被战青城手快了一步,顿时冷一张脸:“青城!你如此包庇于她,难道真的想让母亲死在你面前吗!”
战青城的手松了松,老夫人抽走了他手中的钥匙,领了一群人便要出门,战青城忽的道:“母亲可知,有些人若是被伤害,无论过了多长的岁月,有些伤依旧不会愈合,你这般待她,你她日若有悔意,却也是无用。”
“我看人向来很准!对那妖孽亦无须有甚悔意一说!带走。”老夫人在檀梅与织玉的搀扶下出了东屋,一路浩浩荡荡的朝着那花园而去,那祭坛便设在了花园里,他们将装了苏凤锦的那个大铁笼子抬到了八卦祭台之上,祭台足有丈余高,冷风萧瑟里她躺在那铁笼里冻得直发抖。
战青城站在人群外头,远远的瞧着那躺在笼中的苏凤锦,双拳紧握,默了好一会儿,终是转身离去。
待到夜里夜色略深些的时候这祭台子上点了篝火将苏凤锦围了起来,苏凤锦倒也就不觉得冷了,挽珠与芳姨火急火燎的跑到花园假山后头瞧着,芳姨怕她冲动便死死拽着她,就着已经新出的月儿小声道:“如今那道士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恩惠才会这般坑害她,你可万不能冲动,否则就中了那歹人的计了!”
挽珠只觉得背后发凉,整个人泪流满面,哭得双眼红肿憔悴不堪:“那……那怎么办,芳姨,我家小姐向来本分,绝不是什么蛇妖啊,芳姨,要不然,要不然……咱们去求求爷吧,爷待小姐那么好……”
芳姨长长的叹了叹气,嘴里的暖气吐出来碰着冰冷的空气,瞬间便化作雾色转而消散不见:“老夫人以死相逼,爷最是孝顺,先前能为东屋奶奶与老夫人那般争执已是难得,如今又岂会再冒险,这女人便是再宠爱,也断没有自家母亲重要啊!更何况咱们奶奶又是这么一个脾气,这许久了也不曾与爷……罢了罢了,你也别哭了,咱们再去老夫人那边打探打探。”
挽珠愤愤的抹了一把眼泪摇了摇头:“我不走,我就在这儿守着小姐!”
芳姨见实在劝不动,便只得叮嘱她不要轻举妄动,千万要忍住才好。
天色渐渐透亮,那做法事可是要做上七日的,挽珠在这侧山后头呆了三日了,饿了便吃一个芳姨偷偷送来的馒头,渴了便抓一把雪塞嘴里,然后泪眼婆娑的继续瞧着。
第三日那躺在祭台上那笼子里的苏凤锦终于醒了,她微微睁眼,便见不过处满眼泪痕的挽珠,因着她实在没有力气,所以只嗫嚅着干裂的嘴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远处战青城搂着怀里的几个美人远远的走来,他姿态轻佻,胸膛裸露,现出了一片结实的腹肌,苏凤锦躺在高台上,瞧着战青城,战青城余光落在她身上,不曾想她已经醒了,身旁的美人扒在战青城的身旁笑问:“哎呀将军,那边是做什么?怎的有人躺在那高台上,吓了奴家一跳呢,瞧那人一双眼空洞的跟鬼似的……”
战青城挑起美人的下巴,轻笑道:“原不过是府中的妖孽,前几日请旨今上也已经同意七日之后烧死这妖孽以平府中邪气。既是个邪物,你就莫要靠近了,当心沾染上。”
美人当即吓得往战青城的怀里钻着,声音娇软似小奶猫儿一般:“讨厌,尽会吓奴家。”
战青城转身便将美人按在柱子上,柱子挡了苏凤锦的视线,可是映在她眼中却只觉格外的不堪入目,想来,那日沉在镜湖里,原是她看错了。战青城这般恨她,只想着将她玩弄于鼓掌,令她生不如死,又如何会去救她。所有的温柔,原都不过是个假像,如今的战青城,或许才是真正的战青城罢。
待战青城松开美人,余光再撇向苏凤锦时,却见苏凤锦闭了眼,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正欲上前,兰馨自另一头缓步朝着那祭台而去,她与祭台上的道士吩咐了几句,便端了吃食一步一步登上祭台。
透过那铁笼的细缝,兰馨蹲在苏凤锦的身旁,担忧的轻问:“你可还好?已经三日了,我给你带了些吃的来,你要撑住,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你定会安然无恙的。”
苏凤锦缓缓睁眼嗫嚅着干燥的唇角,兰馨忙朝身旁的海棠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