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沉,地面路滑,兰馨暗地里绊了一脚,傅文樱便直扑扑的倒在了地上,肚子撞上了地上那尖锐的石子,苏凤锦心头一慌,忙想冲过去扶人,战青城将她扯进怀里,宽大的狐裘大衣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苏凤锦便这么倚在战青城的怀里,瞧着慌乱的赵阮诚,心里头苦得厉害。
赵阮诚将傅文樱抱起来,撕心裂肺的唤人去寻稳婆与大夫,禁军又是些不更事的,一个个挡着赵阮诚的去路,一时间场面极是混乱。
苏凤锦瞪着那地面上的血,心头跳得厉害:“将军,能不能……”
战青城嗤笑:“怎么?心疼了?”
“文樱的孩子是无辜的,流了好多血了,能不能请张太医来?”苏凤锦扯着战青城的衣襟,手指以着颤,一双眸子里氤氲着水汽,瞧着就好似一条乞求得到吃食的小狗一般,看得战青城心里头火直窜!
“你当张纪全是什么人的病都会瞧的不成?”给苏凤锦瞧病战青城便在那张府里头当了个人肉沙包,任着那张纪全扎了三天!苦痛自是不必说,他在府中足躺了两天才缓过来!
“那……那你能不能想想法子,至少……至少待文樱的事儿过去了再让禁军将……”
“可以。”战青城伸也手,指腹摩擦着她小而苍白的唇,眼神深邃。
“不过,为夫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他玩味的瞧着苏凤锦。
苏凤锦忽的踮脚,于亭中幽昏暗沉的灯盏下小心翼翼的在他唇边亲了亲。
战青城心里头的火窜得越发大,朝录海拂了拂手:“录公公。”
录海会意,吩咐了几句,禁军纷纷让了路,赵阮诚看了眼窝在战青城怀中的苏凤锦,抱了文樱急匆匆的回了房。
府中的诸人见无戏可看了,便都散了去。
一个生辰宴,完成了从门庭若市至门可罗雀的转变。
战青城紧握着苏凤锦的手。力道大得将苏凤锦的手掐得脱了臼,苏凤锦白着一张脸咬牙忍着一声不吭。
兰馨凝着战青城远去的身影,紧着拳头,眸色苍凉,如今,战青城的眼中便只得一个苏凤锦了么。
秋婆子见人都散了去,附耳过来:“眼下这可如何是好?若是那傅氏知道是奶奶绊的那一脚……”
兰馨朝着秋婆子便是一巴掌,低斥道:“注意你的言辞!我与文樱姐姐情同姐妹,如何会做出那等事来!”
“是是是,原是奴婢一时糊涂,奶奶息怒。”秋婆子朝着自个儿脸上又扇了几巴掌,瞧着兰馨脸色好了些,这才松了口气:“奶奶,那咱们眼下可要回府?”
“文樱姐姐有难,我自是要陪着!你快回一趟府里,将那些个上等的药材拿些过来。”兰馨理了理衣袍,就着海棠的手去了主屋。
主屋外头大雪纷飞,搅着那屋子里头撕心裂肺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渗人,兰馨坐在窗口,凝着窗外头的飞雪眼神闪烁。
傅家的人全都来了,乌泱泱的挤得满屋皆是,傅太傅同赵阮诚低声议事。
“赵府好端端怎会参与炮坊暴炸一案!”
傅太傅为官颇为清廉,这是朝堂上下有目共堵的,兰馨捏着帕子安抚着傅夫人,心里暗自想着:傅家这般清廉高洁,却不知怎的生出了这么些个阴险狡诈的小辈来!
初入将军府 第156章 唯妻命是从
暗沉沉的天空大雪纷飞,冰冷寒冽的温度压得人裹紧了衣袍瑟缩着在街市上疾行,地面已经积了几尺雪了,苏凤锦缩在马画里,不敢去瞧战青城阴沉的脸。
脑子里却在思虑着赵阮诚说过的那些话,事关杜婆婆,真真假假她都分辨不清,那件事情被老夫人给袒护了过去,想来就是战府的人了,那会是谁?
马车吱呀吱呀的碾过雪地,再过几日便是十二月了,长安城的四季极为分明,一到了冬天小雪时,便是细雪纷飞,这儿的天气倒真是严格按着二十四节气来的,这么多年不曾有过半点偏差,只是这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细雪纷飞里长安城一片白茫茫,灯盏折着白雪,于幽暗的夜色里折出月光般的幽凉皎洁来。
马车缓缓停了,战青城下了马车,见她还呆坐着,踹了踹马车咕噜:“下来。”
苏凤锦一惊,忙下了马车,跟在战青城的身后,低着头回了东屋。
东屋外头的院子里搬了许多梅花的盆栽进来,远远的瞧着,那些冻在雪里的梅花于雪中透出一股子别样的感觉,那灰寂的墙面一时添了一副画境,别有一番风味。
战青城大步入了屋,伸了手任着芳姨替他去狐裘大氅,又退了广袖长袍。
战青城历来是不喜欢广袖的,在他看来,那宽袖子原不过就是个花架子,若遇了偷袭,碍事不说,反到助了敌人一袖之力,这一次穿,原也不过是见苏凤锦画的他着的是这么一套衣服,如今瞧来,倒不过是他自作多情了,这种感觉就好似你一直热着一张脸凑上去贴人家冷屁股!
宽了衣战青城便坐在椅子上,捏着茶盏压下心里头的怒气:“都退下。”
挽珠偷着瞧了眼慌张的苏凤锦,一转身风一般的跑了。
门窗紧闭的屋子里头碳盆明亮的烧着,熏得屋子里头一派暖意,苏凤锦纠着衣袖子远远的站着。
战青城砰的一声搁了茶盏:“说话!”
“说什么。”苏凤锦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暖了几分的面容又变得苍白。
战青城压着火气冷笑:“苏凤锦,你这戏演得当真是不错,若是我晚一步过去,你是不是就要对赵阮诚投怀送抱了?怎么?你对他还余情未了?倒是可惜了,今上将你指婚于我,若是不曾嫁得我,你是不是还想二嫁入赵府?嗯?”
“你胡说什么。”苏凤锦瞧着他阴阳怪气的模样,心里头也烧着一把无名火。
战青城为什么不将杜婆婆的事情同她细说?苏家的事儿,肖富贵的事儿,原真的是他一手算计的么?
战青城抄起茶盏狠狠的砸在地上,气得脸色铁青:“我胡说?苏凤锦你可不要告诉我,赵阮诚塞给你的纸条你没看见!”
“你跟踪我?”苏凤锦怒瞪战青城,两人眼神里都带着火花,颇有互不相让的架势。
战青城掐着她的下巴嗤笑:“你若光明正大,还怕跟踪?”
“赵府炮坊一事,是不是你算计的!”苏凤锦气得哆嗦。
“赵府原是太子的人,炸了炮坊,如今入狱有何不妥!入了云逸的手里还想活着从刑部走出来,简直痴人说梦。”战青城气极,又憋着火不想伤她,偏苏凤锦就会挑戳心窝子的刺激他。
“我原以为你是个好官,如今想来,原是我高看了你了!你滚。”苏凤锦左手指着门口。
“苏凤锦,你就因为一个赵阮诚让我滚?呵,莫说他必死,他就是死不了,本将军也必送他一程!”战青城凑近她身旁,逼得苏凤锦退至墙面,退无可退。
“你!文樱肚子里的孩子如今生死还未可知!”
“又不是我的,与我何干!”战青城真真是要被她气死了,她顾及赵阮诚,顾及肖富贵,顾及苏府,甚至 顾及一个不甚相干的傅文樱,可是却偏偏不顾及他!
“孩子是无辜的……”
“你若是喜欢本将军可以成全你,让你生一个。”战青城忽的便将苏凤锦抱了起来,朝床走去。
苏凤锦手脚不断的挣扎:“战青城!你混帐,你放我下来!!”
“不是喜欢孩子?那本将军就给你一个。”他站在床沿扯了衣袍。
苏凤锦窜到角落里,手里头拿了一根簪子指着他,面色苍白惊慌失措:“不要逼我。”
战青城赤着一身腱子肉,心里头的火气在体内乱窜:“逼你?赵阮诚何曾这样逼过你?”
“滚开!”苏凤锦拿着手里头的簪子乱晃,战青城扣着她右手手腕,苏凤锦一时吃痛,一张脸青白相加。
战青城虽在气头上,却还是留意着她,猛的便停了下来,盯着她高高肿起的手,火气消了一大半,咯咯两下便将她的手按了回去,坐在床上有些无措:“疼吗?”
“……滚!”苏凤锦握着右手,面色苍白面上浸出了细汗。
战青城面容一时又扭曲了:“你就对赵阮诚那么上心?就他那种小白脸,我要弄死他易如反掌!他有我待你好吗?你竟掏心掏肺的帮他!怎么?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若是说是我差人杀了杜婆婆,你是不是也信了!”
苏凤锦捂着手,诧异的瞧着他,唇色苍白:“是不是你。”
战青城真真是要被她气死了:“是!是我,满意了?相信了?”
“你!你滚!滚!!”苏凤锦忽的就似炸了毛的猫一般,抄了屋子里头的东西对着战青城便是一顿砸。
战青城穿过那些扔过来的东西,将苏凤锦拽进怀里,气极:“苏凤锦,你长不长脑子!你就这么不信我!”
“混帐东西!”苏凤锦拿不大利索的右手拍扇着战青城的脸,战青城原也想着,佑摸是生气了,他一个大男人同女人计较什么,想着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谁料苏凤锦手劲儿还挺大,那啪啪两巴掌一张脸五指印格外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