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跑着进来:“娘娘,皇后醒了。”
玉淑妃先是一惊,后又笑起来:“走,去瞧瞧。”
其他宫妃也都得到了消息,都忙聚到关雎宫来,萧暖已经知道孩子没了的消息,也知道自己再也无法生养的消息,默默地看着床帐不说话。
元妃他们进来的时候,姜渊就坐在床前握着她的手,姜演站在一旁,那才是一家人的模样。
“阿暖,没事的,有演儿就够了,我们不要别的孩子了,没事的。”
她把手抽出来,拉着被子默默背过身蜷缩着,疏离漠然,预料中的态度,但姜渊还是很难受。
姜演说道:“母后,您别难过了,孩儿以后会好好孝敬您的。”
她还是不理,姜渊默默一叹才说道:“你们都回去吧,不要来打扰皇后休息,朕守着她就够了。”
元妃她们忙见礼退了出来,过了一会儿,连内侍宫女和姜演都出来了,殿里只有姜渊守着她。
第五卷 少年篇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少年篇:萧暖起恨
“阿暖,是我错了,没护好你们母子,你打我骂我都行,你别这样不说话。”
“你的饭食里掺了红花,孩子即便不拿掉,生下来也会是个死胎,连你也会不安全的。”
她低低出声,满是伤心绝望:“那皇上何不让妾就这样死了?留下妾的命,在深宫里慢慢折磨吗?”
姜渊握住她的胳膊:“阿暖,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日我也是气急了,并非真话。”
她的声音嘶哑:“真真假假妾已经不在意了,皇上走吧,妾累了。”
她这般疏离,姜渊漠然坐了会儿还是离开了,萧暖就一直躺着,没一会儿,得到消息的萧夫人就赶着进宫了,瞧见她这副模样眼睛一热险些哭出来。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萧暖靠在她肩上,这才大哭起来:“嫂子,我的女儿没了,她们说,是个成型的女孩了。”
萧夫人也有些哽咽:“孩子被红花所伤,是生不下来的,若是等十月生产之时,连你也是保不住的,现下你还能活着,也是她对你的孝敬了。”
萧暖揪着她的衣裳,压抑着哭声:“嫂子,我要红花。”
萧夫人怔了怔,忙看着她:“你要红花做什么?”
她的眼睛有些泛红:“我的孩子生不下来,那谁的孩子都别想活着。”
“娘娘,莫要错了心性。”
一句话激怒了她,萧暖甩开萧夫人哭吼起来:“难不成我还要忍着吗?我的丈夫不要我了,我的女儿也没了,我还忍着做什么?”
萧夫人知道她此时是起了心魔,忙说道:“皇上没有不要你的,殿下现在是太子,你们是他的妻儿,其他人都是妾,百年之后能和皇上葬在一起的,只会是娘娘。”
“我不。”她眼底越发通红,目中恨意无遮无拦:“我宁可化成灰扬了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一句话,让折回来看她的姜渊在门口生生顿住步子。
萧夫人忙说道:“娘娘,你别说气话。”
“气话?我说的是实话,我不害人,人来害我,我退让饶恕有用吗?没有!我应该早些动手的,我应该让那些女人和畜生早早的死了的,我应该让他们都别活着的。什么善有善报,我不信了,我就想给他生个女儿,我只想要个女儿,我宁可不做皇后,我就想留下我的孩子。”
她伏在枕头上大哭起来:“我后悔了,我该听爹娘的话不入王府的,我后悔了。”
姜渊就在门口听着,不进去也不离开,等屋里没声了,才吐出一声长叹,转身离开,背影疲惫。
萧暖虽然醒了,但身子很虚弱,总是病着,姜渊每次来之后她都要发脾气,连药都不喝,如同仇人一般,姜渊说什么她都针锋相对,言语间毫不客气。
慢慢的,姜渊也不进去看她了,只是每天都来殿外站站,从窗格里隔着若隐若现的帘帐瞧她一会儿,等她睡着了又进去床边坐会儿。
太医说她是伤了心神,时而暴躁易怒,时而忧郁恍惚,要静养为宜。
萧夫人心疼萧暖,让萧全求了姜渊,要带她去大云寺静养,宫里的那些人那些事,只会刺激着她的病情。
第五卷 少年篇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少年篇:敛葬大云寺
姜渊犹豫了两天才答应,让眠香选了几个细心能干的带着去,其他的伺候人由萧夫人带着去。
萧暖两个月未见阳光,被人搀扶出来的时候,许久才慢慢适应,在屋里还不觉得如何,待她出来才发现,她瘦了许多,脸色苍白,连一头乌黑长发都没有光泽。
凤辇就在关雎宫外等着,姜渊走到她面前:“你去好好养病,孩子我来照顾,过几日我去看你。”
萧暖别开脸:“不敢有劳皇上。”
姜演抱住她的腿:“母后好好养病,孩儿会去看你的。”
萧暖摸了摸他的头,上了凤辇,由宫女禁军护送着离开。姜渊牵着姜演看着他们离开,许久没说话。
姜演抬头看着他:“父皇,母后为什么不理你啊?”
“她...在怪父皇。”
“为什么怪父皇?是父皇欺负母后了吗?”
姜渊把他抱起来:“是,等父皇忙完了,我们去和她住几日好不好?”
“好。”
凤辇拐过宫门,风卷起明黄色的纱帘,萧暖微微偏头就看见他们父子站在关雎宫外。
眠香轻声说道:“娘娘,可是直接去大云寺?”
萧暖转过来:“去祖庙。”
“是。”
出了宫门,凤辇就拐弯了,先去了祖庙,眠香扶着萧暖下来,负责宗祭的姜淳赶了出来。
“儿臣参见母后。”
萧暖还有些无力:“不必多礼,我只是来看看小公主。”
姜淳忙虚扶着她:“妹妹就在祖庙,母后慢些。”
进了祖庙,先拜了列祖列宗,上了香,姜淳把玉盒抱过来给她。
“母后。”
隔着白玉盒子,能看见里面的红意,萧暖自己把盒子抱过来,眠香帮她托着。
“我要把小公主送去大云寺。”
姜淳忙说道:“母后,是父皇交代,让妹妹在这里的。”
萧暖抱着盒子不撒手:“我不要她在这里,不干净。”
她抱着盒子出去,姜淳也不敢拦,只能让人赶快进宫去告诉姜渊。
萧暖抱着玉盒上了凤辇,到了城外,萧夫人已经等着她了,萧暖让眠香去把萧夫人接上来,凤辇继续走。
萧夫人看着盒子,也知道里面是什么,握住萧暖冰凉的手叹道:“你何苦把她抱出来呢。”
萧暖摸着盒子:“王朝总有倾废的一天,能享多久的香火啊,在大云寺有佛祖守护,说不定她就能早日投胎转世了呢。”
萧夫人拿着帕子给她擦擦眼泪,陪着她到了大云寺,满寺的人都忙出来跪接,萧暖抱着玉盒进去,在大雄宝殿外的阶梯上就开始跪拜,方丈想去拦,萧夫人示意他们不必。
她这般心诚,只是想让那孩子少受些罪过罢了,何必去拦着。
萧暖的身子还虚,一路进到大雄宝殿,已经有些无力头晕了,方丈让人寻了佛家用的紫檀木盒来,把玉盒放进去。
萧暖把自己脖子上挂的玉坠取下来放进去:“娘不能陪你去死,就用这个玉坠陪你,等哪天娘死了,一定寻着这东西去找你。”
她盖上盒子,再用盘丝锁锁住,亲自抱着盒子去到佛塔,在佛塔下埋了。
第五卷 少年篇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少年篇:赏山楂
远处有三个脑袋在偷偷的看。
玉临笙小声问道:“那不是皇后娘娘吗?在埋什么东西?”
明初压低了声音:“似乎是夭折的小公主。”
“那为什么要埋在佛塔下?”
“听说夭折的孩子是不能投胎转世的,埋在佛塔之下,有佛光庇佑,享万世长安。”
苏普珍撇着嘴:“皇后娘娘看着好可怜啊,上次见她还没那么瘦呢。”
他们三个都不说话了,猫着腰缩走。
萧暖和萧夫人在大云寺住下,每日早晨诵经念佛,和方丈谈禅参悟,倒也心静,她的身子也慢慢养了回来,只是仍旧消瘦。
姜渊每日都会让人从宫里送些她喜欢的点心出来,可放坏了她也不去碰。
来了十几日,家里传来消息,萧简从去玩淋了雨,夜里起烧,哭着闹着要找娘,萧夫人只能先回去照顾,留下萧暖在大云寺。
她并不喜欢待着,身子稍好,趁着天晴,带了眠香在寺里散步,在小山道上就看见爬上树摘山楂的明初,她们只两个人,明初也没注意,摘了一兜跳下来了才发现。
明初认的萧暖,忙跪下去磕头:“草民参见皇后娘娘。”
萧暖示意眠香扶他起来,细细的看了看他:“我记得你,你是明府的公子,怎么在这?”
明初不说话,眠香小声说道:“娘娘,林夫人殁了,明将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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