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连悠月脚步顿住,回首,星眸闪烁,隐约有些意动,随后,眸光却求助似得看向宣绫靖。
见着连悠月这番神情,宣绫靖不由柔声回道,“杨姑娘提议不错,那便先送悠月回府吧,我们一同去连府拜访,正好寻个借口,让悠月免了因为贪吃被连大人责怪”
“贪吃”二字,宣绫靖故意说得有些缓慢,尽是揶揄之意。
“郡主此意,甚好甚好。”杨菁阙附和地连连应声,笑语嫣然间更是促狭满溢。
连悠月面庞红地透亮,话语喃喃绕在唇畔,却怯怯地无法出口,只得几乎自语地道,“夕玦姐姐,你说什么呢”
宣绫靖与杨菁阙见着她这番小女儿家羞赧的模样,不由同时笑了起来。
而后,杨菁阙才招呼车夫走近些,以免被雨淋着。
待车夫离得近了,杨菁阙才道,“郡主,我这马车空间不大,又要送连姑娘二人回府,怕是只能辛苦郡主您的侍女先行回府,或是再此等候一会,等我们返程再带上,就是不知返程要多久,她一人但在此处太久怕不安全。”
宣绫靖尚未答,衾香立时行了一礼,恭敬体贴道,“郡主无需担心奴婢,奴婢便先行回府吧。奴婢有伞,定会护着宣纸不让淋湿。”
衾香一人在外确实不安全,加之此刻天色又暗,等会若是天黑,只怕更不安全。
宣绫靖见衾香这般回话,不由点了点头,“你孤身一人,又是女子,确实不安全,还是趁着天色尚且明亮,早些回府。也好与我爹爹说一声,我去了连府,以免我爹爹担心。”
“是。奴婢会转告郡王。”衾香恭顺应了声。
杨菁阙这才道,“郡主请。”微微撩开了车帘,示意她上马车。
宣绫靖迅速踏上马车,坐到一旁,杨菁阙才紧随而上,而后是连悠月与她的侍女梓灵。
临到走时,宣绫靖忽的想起什么,缓缓掀开车帘,看向正准备目送她们离去的衾香道,“雨势大,小心风寒,纸淋湿了等明日天晴了再买便是。”
而后,不等衾香回过神来,她便吩咐车夫出发了。
衾香少有地微微愣了愣神,直到马车已经走开了几步,才陡然回过神来。
不知想了些什么,神色沉静良久,向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微微福了一礼,才紧紧将宣纸抱在面前,举起伞冲入了雨雾之中。
……
马车上,好似看出了连悠月的局促,杨菁阙不时讲着些趣事,逗得大家开心,渐渐的,沉寂的气氛才有些缓和起来。
宣绫靖静静瞧着连悠月缓缓失踪的局促不安和怯怯,又瞧了瞧杨菁阙面上的柔和纯净。
这一刻,杨菁阙的眉眼处,竟再无丝毫妩媚诱人的风情。
没想到前世那般水性的杨菁阙,竟也有如此纯粹的一面吗?
宣绫靖不由有些微怔,却又迅速略过不思,是与不是,怕是不久就能自见分晓了。
盛都如今的传言,就算只是空穴来风,那必然也有人在背后引导。
砖既然抛了……该引的玉,又怎么会迟迟不露呢?
不多时,连府便到了。
她们四人前后下了马车,连悠月引着她们入府茶室暂歇。
连长天闻讯目隐怒火而来,刚半步踏进门,便喝道,“你一个未及笄的女儿家在府外待那般久,成何体统?你——”
随后看见正坐在厅内的宣绫靖与杨菁阙,话音立时滞住,顿了顿,迅速敛尽怒意,疑问道,“悠月,这两位是?”
连悠月胆怯地站起身,紧紧地绕着手中的手帕,嗫唇半晌,才终于挤出话来,“这位是夕……哦,月宁郡主,这位是杨菁阙姑娘。”
连长天神思微敛,而后慨然笑道,“原来是郡主和杨姑娘,老夫方才不知悠月在会客,让二位见笑了。”
杨菁阙柔和一笑,忙道,“连大人关心女儿,我们怎么会取笑呢倒是因为我与郡主偶然遇见了连姑娘,便叫着连姑娘一同喝了杯茶,耽误了她回府的时辰,让连大人担心了,我们还得向连大人道一声不是才对。”
宣绫靖瞧着杨菁阙这番解释,心知她是记着她当时那句为悠月解围,不由对着杨菁阙笑了笑,算是承了她这个情。
“哪里哪里!”连长天立时笑道,“倒是小女给二位添麻烦了。你们聊,老夫让丫鬟上点茶点,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连长天便缓缓退出茶室。
连悠月偷偷抬眼瞧了瞧连长天的背影,见着她爹爹真走了,才庆幸偷喜地吐了吐舌头,重重松了口气。
瞧着她这番模样,宣绫靖与杨菁阙不由又是相视一笑。
……
而另一边,素鸢见着了独自回府的衾香,微是一愣,“郡主呢?怎么只有你一人?”
衾香微微抖了抖身子,才道,“郡主在路上遇见了杨国公府的嫡女和连右侍郎的女儿,为了送连姑娘回府,就一同先去连府了。”
素鸢这才注意到衾香半边胳膊与后背有些湿漉,随后才注意到衾香护在胸前的宣纸,眸光微微闪了闪。
衾香顺手将伞丢在一旁,将宣纸交给她,“这是郡主选得画纸,我身上有些湿,怕打湿了画纸,去换身衣裳,麻烦你将宣纸放到书房。”
“行。”素鸢诧异地瞧了瞧衾香,而后才接过画纸离开。
……
而宫内飞鸾殿。
傩娘将太后要查的关于万佛寺的事情回禀上报了后,就见太后神色深晦良久无声。
半晌,太后才敛着凤目,若有所思地道,“若只是单纯的救命之恩,那十五这般劳师动众,就算彻底报了……万佛寺的大火,总感觉不太简单……十五究竟在做什么,云夕玦和这些事究竟又有什么关系?”
太后的疑惑,傩娘无从解答,只能闭不做声。
太后也无意听傩娘的回答,自问片刻后,才眸色一深,意味深冷地道,“看来,是得寻个机会,一探究竟了。傩娘,去交代一声,这火候该加把劲了,乱局之下,火烧得旺了,总能照出一些猝不及防的阴暗角来。”
“是!”
第八十一章羞怯,认识与否?
就在宣绫靖正在连府与连悠月说笑间,从九伶花奉阁离开的文越径直回了驿馆。
此刻,文越正神色似笑非笑地看着在桌案上不知摆放了多久的三枚铜钱。
良久,他才低喃了句,“徒劳而返,果真还是应了你……”一边喃着,他一边神态温和地收起了桌案上的铜钱,可瞳眸里的光泽却一点点汇敛沉淀。
出示了九曜手令,九伶楼没道理无人见他。
他去之前已经注意过身后有人跟随,故意在阁内呆了好一会,等到发现那跟随之人离开,才借着奉茶的小二进来时,微微露了露九曜手令,随后问了句,主事之人可在阁内。
那小二虽未动声色,但他知道,九伶楼内,不用任何外人,所以,小二一定会去传话。
而他,便只需等着伶颜姑娘出现便可。
出门前,他还特意算了一卦,卦象显示的便是此行会徒劳无功,他本觉得只是见个人不至于会无功而返吧,可未想,还是应了此卦。
那时,他听见屋外传来一声呼唤伶颜姑娘后,不由透过窗口瞧了瞧,却眼见着伶颜姑娘返回时,根本不曾去往他所在之处。
他才陡然意识到,那跟踪他的人并没有离开,恐怕是大费周章地换了另一人,而后,他也只好暂时放弃,什么也未做得离开。
至于跟踪他的人,无需作任何他想,必是……东渊——慕亦弦!
文越口中喃喃念着这三个字,随和温润的眸光渐渐变得坚毅,可那少有的深邃眸色中,隐隐夹着一种令人莫名心悸颤栗的沉寂与冷静。
……
天色渐渐变暗,雨势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半点减弱的模样,稍低的地面上都隐隐积了一层水,雨点打在水面上,溅起高高的水花,加之本就入了冬,寒气冽冽逼人。
府。
阮寂从穿过雨幕,抖索了下身上的寒气与湿气,才走进练功房。
练功房内,慕亦弦正好收剑入鞘,薄而密的汗珠细细一层附在他俊美无俦的脸庞上,颇有一种晶莹剔透的质感,配上他浑身尚未敛尽的凌厉气魄,只如九天神祗,让人不敢直视。
阮寂从进屋扫了一眼便飞速微垂下头,恭敬唤道一声,“殿下。”
“何事?”慕亦弦神色淡然地取过衣架上的外裘披上,笔挺的身躯,宛如他刚刚入鞘的剑刃,带着隐而待发的凛冽。
阮寂从微退一旁,让着慕亦弦先行走出,才大步跟上,回道,“他发现了。”
慕亦弦神色丝毫未变,黑色的瞳眸甚至闪过一瞬的精锐光芒,而后又如常的沉寂无波,“可以了……”
“是。”阮寂从恭敬应道,面上竟没有丝毫被发现的懊恼与愧疚,反而隐隐有一种尽在意料之中的沉稳。
一直陪同慕亦弦走至书房,阮寂从才躬了躬身,正色道,“那属下先下去了。查人之事,属下会尽快理出可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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