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绫靖眉眼一柔,沁出几分笑意,回道,“殿下的发现,让我回想到了我曾在古籍之中看过的一段描述。”
不待慕亦弦再问,宣绫靖接着道,“阵法都是借用天地之势,这颗星星又刚好对应着这古怪的烟囱,那阵眼,应该便再这烟囱之下。据殿下所述,当日幽香拂过时,小院之内并未其他人,那自然是阵眼在那一段时间内,都维持在触发状态,而思及阵眼在烟囱之下,且炊烟又从不倾斜,我想,极有可能是……”
“当日本王来此之时,桑莫就已经说到那炊烟的怪异,我们查探过膳房,当时锅内正在温水,本以为是此地主人烧水备用,如此说来,那时,竟是这温水之态维持着阵眼的激活?”
“不错。”宣绫靖点点头,“煮水无味,又能生烟,而等水干或火灭,阵眼自然关闭。而寻常,在未时,光束才能堪堪照到茶案之上的茶壶,又只有短短一刻时光,而那时膳房早已没了动静,自然没了炊烟,无法触发阵眼。”
难怪,她找遍了整个小院,都不曾寻到阵图的痕迹,阵眼竟然是单单对应司诡之星。
控心之阵,果然诡异多变!
第四十九章入阵,请君入瓮?
知晓了此阵的布局,宣绫靖便也轻松了许多,与慕亦弦商议等明日阳光出来,再一试正误后,便是各自回房洗漱歇息。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第二日竟是阴沉了整整一天,不见半分阳光,头顶上的一方天空里,只见略显阴沉的各样云朵,却又迟迟没有滴下雨水。
没有太阳,整个小院周围树林间的雾障越发肆意嚣张,积聚着越来越浓厚的白色水雾,甚至隐隐弥漫出了树林,萦绕在小院周围,直让整个小院寒气逼人。
虽说如今已经快入秋,可围在浓郁的雾障中,直让整个小院置身于寒冬之中。
这番反常的温度,实在奇怪。
素鸢与慕亦弦都是习武之人,自是不惧如此寒冽,宣绫靖却只觉寒气刺骨,时常手脚冰凉。
而这阴沉的天色,竟不止持续了一日,等到第二日,天色虽是放晴了些,但太阳却始终未能穿透厚重的云层,没有阳光的驱散,整个树林间的雾气越发寒重异常。
而当日连夜匆匆来此,也不知此地竟会如此异常的寒冽,素鸢为宣绫靖准备的衣物多是薄质衣衫,实在抵不得如此寒意。
素鸢早已担心的按捺不住,生怕她受了凉,更何况云夕玦的身体常受心疾折磨,本就不如常人健壮。
也不知这样阴沉的天色究竟会持续几时,宣绫靖抖了抖浑身的寒意,才与慕亦弦商议了一番,让素鸢去城内买回了几件御寒的软绒披风,给了素鸢离开此地的时机。
此地可能会有“她”的尸身,且不管慕亦弦能否找到,她也不能坐以待毙,素鸢借机离开,亦是听从她的命令,暗中联系了九伶楼,只看九伶楼是否能够及时赶到了。
而呆在这小院的几日,只要没有太阳,宣绫靖身外便如同深秋寒冬那般,罩着一件系着严丝无缝的鹅绒披风。
好在只阴沉了短短三日,桑莫的呼吸虽是日渐虚弱,却并未极其危险,慕亦弦还算尚有耐心等待,只是浑身气势愈加寒冽。
不过这阴沉的几日,虽是寒冷刺骨,倒却也极顺宣绫靖的心思,不必寻找其他借口拖延时日,便也将慕亦弦困在此地了五六日来。
离开盛都这般时日,想来,尉迟晔也该有些后续动作,将那一池静水搅起更大的漩涡来。
宣绫靖淡淡看着院外浓雾缭绕的树林,眸中缓缓沉下一抹思虑,不知这几日,盛都的局面有何变化?
……
这一日,在桑莫气息陡转急下,面色更是清晰可见得惨淡苍白下去之时,天空终于放晴了。
久违的太阳露出了光芒,金色的柔光跳跃在迎风微晃的发梢,好似披着一层薄如蝉翼的佛光,可惜院外树林间的雾障湿气早已积累的多日,短暂的阳光根本无法驱散,仍是寒意袭人。
宣绫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才对着慕亦弦点了点头,素鸢紧了紧袖中的手,却毫无退却之色。
宣绫靖饶不过素鸢的坚持,便也只好让素鸢与她一同入阵。
厨房的灶火早已温着水,慕亦弦更是早已安排好那两名伺候的侍卫退守在小院之外。
等到宣绫靖与素鸢做好准备,慕亦弦果断将那茶壶挪至了光束之下。
幽香,宣绫靖并未闻到,甚至也没有其他任何异样的感觉,但她却知道,眼前的景象,已经是阵中的幻象。
因为,坐在她对面的慕亦弦,此刻全然不似先前的孤寂默然,反而,森寒冷冽,如刃的杀机一分分划在脸上,生生的刺痛。
宣绫靖尚来不及开口提醒素鸢,素鸢已是通体生寒,迅速拔出腰间的软剑护在宣绫靖身前,瞳眸猛缩,满是警惕,“你要干什么?”
慕亦弦二话不说,面上肃杀阴沉,纯黑的眼瞳中,恨意凝实,宛若拉着漫天的死寂,生生向她们二人狠狠压来。
这一刻,好似周围所有的生息全被慕亦弦生生剥夺,只余漫无边际的恐慌与绝望!
而他那双漠然孤寂的瞳孔,闪烁着快意与狰狞,剑风微挑,直击素鸢而来。
素鸢横剑一档,气息却猛然一滞,被逼退得呛出一丝血色。
素鸢气势猛减,慕亦弦却毫无丝毫停顿,剑刃寒冽,直抵素鸢喉间!
素鸢面色霎时苍白,却拼命地一手将宣绫靖推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一线之际,宣绫靖忽然反手扣住素鸢的手,将素鸢生生往后一拽,而她自己,却已毫无防备得落在了剑尖之处!
剑尖的冰凉从脸颊一路寒至耳根发梢,鲜红的血珠随着飘散落地的根根发丝沁出瓷白的肌肤。
如实的痛感令得宣绫靖下意识地生生吸了一口凉气!
“小姐!”素鸢声嘶一吼,悲痛欲绝,作势挽剑欲上!
宣绫靖再来不及阻拦,只能忍着脸上的痛楚,大吼道,“这是幻觉!素鸢,醒过来!”
什么?
素鸢剑风一僵,震惊到几乎难以置信的目光霎那转向宣绫靖,只能堪堪躲过慕亦弦那凌厉而来的一剑攻势!
幻觉?!
素鸢浑身寒栗一颤,忽的想起来,先前他们正是准备一探那控心之阵,也想起来长公主早已叮嘱过此阵可能无声无息的话来!
竟然,真是如此毫无变化,就慑人心魂!
慕亦弦的攻势仍在继续,甚至越发险象环生!
宣绫靖知晓素鸢仍在震惊之中,不由急道,“静心凝神,什么也别想!快!”
就在宣绫靖喊出此话的一刻,慕亦弦已然剑点素鸢手腕,挑飞软剑,剑势陡转,直逼素鸢心口而去!
素鸢根本毫无可避,听到长公主焦急惊呼,瞳眸一震,竟如同认命之状,心神一压,猛然合上了双眸,气息亦是缓缓放松至极。
宣绫靖心已然提到嗓眼!如若素鸢躲不过,醒不过来,只怕,会真得死在自己的幻觉之中!
面对着已然放弃挣扎的素鸢,慕亦弦的剑势却毫不留情,甚至越来越快,直抵素鸢心口!
而就在剑风震开发丝,生生刺入心口的那一霎那——
慕亦弦整个人刷的一下,破碎开去!
满身杀机与死寂轰然炸开,涌入无尽的生机来。
素鸢大喘着惊惧跌坐在地,余惊未定地看向宣绫靖,却见宣绫靖终于松了一口气,面颊上的血痕也开始缓缓愈合,而后消失无踪。
瓷白如雪的脸颊,不足三息,便是再无丝毫伤痕!
果然,真是幻觉!素鸢重重几口清新的空气,才狠狠叹出一口气。
看着素鸢在千钧一发之际终于从幻觉中清醒过来,宣绫靖亦是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放下了悬于一线的担心!
素鸢知晓慕亦弦一心想要杀了北弥长公主,恐怕自从她与慕亦弦一同离开盛都,就一直暗中担心慕亦弦会知道她的身份,对她痛下杀手。故而一入这控心之阵,便因为她的幻想,而生生显现出一个对她满含杀心的“慕亦弦”来!
不过,也好在素鸢的幻想,让这控心之阵造出这杀意猎猎的慕亦弦,才让她迅速明白了此刻已然入了控心之阵。
否则,慕亦弦只知她是云夕玦,甚至是来帮他破阵救桑莫的云夕玦,怎么会有如此杀心?
宣绫靖示意素鸢继续凝心静神,不再胡思乱想,不被阵法所摄,但她的思绪,却忽然有些沉抑下来!
因为,素鸢这一幻想,不仅让她明白了此刻她们已经入了阵法,更让她知道,慕亦弦,竟然没有随她们一同入阵!
因为,随着假的“慕亦弦”的消失,她与素鸢仍在这小院之内,放眼看去,却根本没有慕亦弦的身影!
无论是按照慕亦弦之前所言,他与桑莫入阵之时,眼前从无变化,还是她与素鸢此刻入阵亦是仍在原地,慕亦弦如若真的随她们一同入阵,自该也在她们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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