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只要挣开这只紧攥着他的手,一切疑虑就足以明了!
可连悠月那轻颤闪烁,甚至带着丝丝哀求的神情,却忽然,让他强不下心来去挣开她的手。
……
慕亦弦一直神色冷峻地盯着风引穹与殷杬的动静,此刻,倒并未太注意他们这处。
而聂成祈和连安王对连悠月都不算太熟,也只默默瞧着,并未作声。
气氛一时间忽的安静了下来。
闻人越没有回答宣绫靖的那一句求证,可眼下已经无需回答,宣绫靖便已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
阿越师兄明明没有暗中动什么手脚,聂成祈与连安王都受到了自焚国书的手段的影响,为何阿越师兄偏偏毫无影响呢?这答案,毋庸置疑了。
而这突兀的沉默间,闻人越与宣绫靖各有思量,视线俱是似有若无地扫过连悠月。
而连悠月,本是清澈的眉眼里此刻全全都是紧张躲闪,就连脸色都隐隐更苍白了些,失色的薄唇都隐隐轻颤个不停,一刻也不敢对视他们的眼神,唯有瞧着闻人越时,眉眼间隐隐还闪烁着哀求之色。
而连悠月的反应,更说明了问题所在。
宣绫靖思绪肯定的顿了顿,却并未出声打扰,反倒是在惊讶连悠月的手段以及聂成祈与连安王的处境。
毕竟,阿越师兄之所以能够避免被那自焚国书的手段所影响,必定是连悠月暗中用什么办法保护了。
而且,连悠月的保护手段,明显是在阿越师兄逼出掌心之血之后,也就是和聂成祈与连安王的处境应该完全相同。
她此刻都毫无办法彻底解救聂成祈与连安王于当下的处境之中,连悠月又是如何办到的呢?!
可看连悠月如今的虚弱,恐怕也只能保护阿越师兄一人,不足以再护住聂成祈与连安王了。
想及此,宣绫靖悄然无声地默叹了一声,而她的视线不知不觉间竟是全全落定在了连悠月的身上。
被两道视线细细瞧着,连悠月整个人越发紧张了起来,她攥着闻人越的手都隐隐发颤了起来。
她依稀嗫了嗫唇,似乎想解释什么,可动了动,却又无声。
可忽然——沉默的气氛破灭了!
闻人越眉宇倏地一凝,手上力道加重,强行挣开了连悠月的手,连悠月秀手一震,忙得想要缩回,却被闻人越拦住。
她想握拳遮挡,可掌心那道红痕已然暴露在了众人的眼中。
而且很明显,这并不是新伤,而是旧伤愈合又被重新撕裂了伤口。
“你在做什么?!”闻人越少有愤怒地低喝了一声,说不清楚心头这一瞬汹涌着的到底是什么。
“我……”连悠月惊惧地瑟缩了一下,根本不敢对视闻人越半分,只紧紧咬着下唇,话不成音。
嚅嗫瑟缩良久,连悠月才几乎自言自语地终于挤出了一句话来。
她说,“殿下……不可以出事。”
她未敢抬头,就这么深深埋着,不停阖动的睫羽仿若受了惊吓不停振翅的蝴蝶,苍白的下唇都被她生生咬出了几分血色来。
她的嗓音低哑却又干净,不染尘埃,不沾世俗,明明说得小心翼翼,可那话语之中的坚定以及赌咒的意味……却忽的让人忍不住心疼。
“……”
闻人越素来能言善辩,可这一刻,却忽然感觉哑口难言。
她的话音,那样的干净而纯粹,仿若一朵纯白无暇的雪莲,让人不愿以任何名义去碰触,无论是呵护还是采摘,以免玷污了那一份纯净。
这一刻,仿若无论他回什么话,都会污染了连悠月的这一份纯粹之心。
宣绫靖也被闻人越这少有的愤怒低喝声惊回了神思,见着二人这幅模样,凝了片刻,终是默默叹了一口气。
她并未再多说什么,只轻轻地将连悠月从闻人越怀中扶了起来,二人微微靠到了一旁,宣绫靖一边用手帕为连悠月包着手上的伤口,一边附在她耳边低低的劝告道。
“以保护为名的牺牲,对承受方而言,也许太过沉重,阿越师兄断不会坦然接受,傻姑娘,照顾爱惜好自己,有时候也是一种保护,可以保护他不必因你而分神,不必因你而担忧……”
连悠月听在耳里,神情却满是茫然懵懂,她呆呆地瞧了瞧宣绫靖,又依恋地偷偷瑟缩地瞄了一眼闻人越,似乎还被闻人越那一瞬的怒斥有些余惊未消。
“记住我这句话就好。”宣绫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叮嘱了一句,宠溺地摸了摸连悠月的头,才又扶着连悠月将她送回了闻人越身旁。
闻人越没有再说什么,只默默从宣绫靖手中扶过连悠月,在感觉到连悠月一瞬的瑟缩害怕,以及那偷偷瞧他神情的小眼神后,他琥珀色眼眸里一瞬光泽流转,仿佛思绪涟涟纷杂,不知如何平复。
倒是在宣绫靖为连悠月包扎时,慕亦弦幽寂深邃的视线一瞬在连悠月掌心停留。
他若没看错,先前,残余在她掌心的血迹里,似乎还有一丝不同于常人的淡淡金丝。
他记得,他好像在何处看到过什么记载……
……
第三百零二章先知,封寂之劫
连悠月的这短瞬小插曲过后,整个山腹间又渐渐恢复了沉默。
众人尽皆注视着风引穹的一举一动,就连殷杬面上的狂热疯癫之态都隐隐收敛了一些,屏息期待着风引穹的下一步举动。
连悠月倒是没怎么关注,低眉顺目地倚着闻人越站着,仍是不时地偷偷瞄上闻人越一眼,一副生怕他还在生气的模样。
闻人越虽是扶着她,却始终没有开口和她说话。
被两头堵死的山腹之中,四道金色光束耀眼刺目,头顶仅剩的天光也渐渐暗淡了下来,预示着暮色的降临。
阵壁之内的画面也因为暮色的降临变得有些昏暗了起来,但好在夜色初现,尚不太浓,还能堪堪看清。
虽然已经设法阻止了封寂大阵继续变弱,可宣绫靖还是觉得如此被动的“坐以待毙”等着风引穹的手段实在不是滋味。
和闻人越商讨了一番后,他们二人便合力一起查探起封寂大阵与那四个木盒来,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可趁之机。
连悠月却固执地跟在闻人越身后,神色怯怯的,怎么看怎么惹人心怜。
跟着勉力地走了片刻,闻人越终于低叹一声开了口,“去那边休息吧,本就虚弱。”
连悠月面上霎那洋溢起欣然满足之色,乖乖地点了点头,才回到了慕亦弦那处。
宣绫靖不着痕迹扫了一眼连悠月以及闻人越,随后,眉眼间倒是难得轻松的拂过一丝笑意。
如果这次他们能够顺利出去,阿越师兄和连悠月倒也是挺配的一对。
毕竟当初阿越师兄离开西殊皇宫,便是对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不喜,连悠月的简单纯粹、天真自然,不也正是他所追求的自由吗?
敛了敛一瞬游走的注意力,宣绫靖才又全神贯注地查探起眼前的封寂阵壁来。
而此时,封寂阵壁之后的画面里,风引穹已然盘膝坐在了祖屋的庭院中央,而在他周身的地上,明显已经布成了一个阵法。
宣绫靖依稀辨了辨,却无法认出那究竟是个什么阵法,想必应是凝洄族未曾传于世间的阵法。
但不用他想,此阵必定是风引穹布来对付封寂大阵的。
看着风引穹布阵完毕,终于盘膝坐定下来,殷杬一直屏息以待的面上终于再次划开了一抹狂热的期待!
仿若下一刻,他就能亲眼见证封寂大阵消失破灭,亲眼见证天下运道陷入混乱,亲眼见证他所求的天下大乱,万民为他的阿杼姐姐殉葬!
发觉风引穹已经开始控阵,宣绫靖眉眼微不可查地跳了跳,隐约拂过了一丝急色。
可封寂大阵毕竟是千年古阵,而那四个木盒又在发出四道光束之时,就已然和封寂阵壁融为一体,眼下除了阻断自焚国书,弱化封寂大阵的帝气气数来源,宣绫靖实在想不到其他稳妥无误的办法了!
可若要彻底阻断,唯有杀了聂成祈与连安王!
这种选择,她如何愿做,甚至连说,她也不会说!
因为,她不想看见聂成祈与连安王知晓了实情后,自愿选择牺牲的一幕!
正如她方才对连悠月所说,无论是谁牺牲,其他人也不愿看到,她不愿意,阿弦也不愿意!
一定会有办法的!!
宣绫靖暗暗紧了紧拳,心中竭力维持着冷静告诫着自己。
又是瞧了阵壁内的画面一眼,风引穹周身的阵法在控制激活之下,已然开始汇敛阵光,等到阵光达到最是强盛之时,便是风引穹与封寂大阵一拼强弱之际。
她可以考虑选择的时间,并不多了!
其实,知晓封寂大阵真正影响的慕亦弦与闻人越也都明白关窍所在,知晓只要断绝了帝气气数的来源,国书再难自焚,封寂被牵连变弱的局面自然不攻自破。
可眼下,不到最后一刻,谁又愿意指明这个牺牲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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