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师父……
那慈祥,睿智,悲天悯人的师父,竟然要害她吗?
阿弦会忘了他们曾经的过往,忘了他的目的,都是师父在从中作梗吗?
一股脑的疑虑不留一丝喘息的淹没而来,让宣绫靖只觉所有的认知全部被推翻,一堆惊骇荒唐的猜测不由自主地侵袭而来,可她却,并不觉得……荒唐,反而,隐隐觉得,这就是真相!
可如果这些就是真相,那阿越师兄和阿弦话里的命数,又究竟是什么?师父又是为了什么?
她忽然觉得这一幕真相沉重地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就如同有一条无形的白绫正紧紧绕在她的脖子上,而那正拿着白绫两端渐渐收力的人,竟是她……敬爱有加、慈祥和善的师父!
师父那一双洞彻世事的双瞳里变得如同深潭,满是让人惊悚的杀意。
可若是师父要害她,五个月前,东渊那场大乱之下,为何又是阿越师兄亲手改了阿玦的命数,让阿玦生生应了命陨之相的死劫?!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宣绫靖不由地蹙紧了眉头,脑海里却忽然回想起刚醒来洞穴中,聂君厝那一句满是兴味的感叹。
——“真有意思!死而复生。原来,他之前守了一个月,等的是这个!”
当时她便觉得疑惑,但心有防备,没有露出痕迹来。
聂君厝所说的人,是谁?
是阿九,还是阿越师兄,或者……是师父?
宣绫靖眸底满是幽沉之色,敛了敛思绪,才又开口道,“那你可知,之前,谁曾在南乔皇宫呆了一个月?”
“西殊大皇子,哦不,现今应该说,西殊太子了。”
阿越师兄?
得到答案,宣绫靖微微愣了愣,有些弄不清心里的情绪,却又不想再胡思乱想,只好暂且压下心中的汹涌波涛,转而问了些北弥的情况。
先前,未免露出痕迹,她根本无法细问聂君厝,可她对北弥的关切挂念,却绝非推断出北弥安好,便可安心的。就好比有再多的人告诉她弘璟安好无恙,也无法打消她想亲自看一看的念想。
从青鸾的口中,她终于了解了自东渊那场大乱,阿玦去世之后,具体究竟发生了何事。
“东帝即位之后,因着云姑娘的大丧,没有最快赶赴北弥,所以北弥君上十分顺利夺回了皇城,登位复国,各城各郡闻风呼应,加上十万青翎军的辅助,北弥很快驱逐了东渊驻守的将领,重现天下。”
“但仅仅七天后北弥君上便收到急报,在边境一处地方查探到了黑铁卫的踪迹。君上当即调遣了青翎军前往备战,西殊与南乔也各有声援,而且更是天助北弥,北弥气候本就比其他诸国冷一些,冬季更是多雪,而那几日,日日鹅毛大雪,以致大雪封山,黑铁卫竟被困在了边境的一处山脚,无法进入北弥境内。”
“加之楼主按着长公主的吩咐,暗中一直在东渊各地不动声色地征收存粮,因着我们平日里征收粮食也会确保百姓够吃,东渊不曾远征之前,一直未显短板,而五年之久,也足够我们收尽了东渊存粮,计划撤离之前,我们也瞬间提高了两倍价格收粮,所以,东渊根本没有足够的粮食让他们远征,只能撤兵了。”
听青鸾细细说着,宣绫靖也一直未出声打扰,暗下心中却一片了然。
那大雪封山,众人皆以为是偶然,可她却觉得,那是必然。
她总共耗费五年心血,与师兄一同设计、布置的逆势锁龙阵法图,结合阵法与风水之术,若无效果,岂非白白浪费?
东渊龙脉已经被锁,等同断了天运,就算有慕亦弦骁勇善战,用兵如神,也顶多能够正常防卫自保,若要征伐扩张,龙脉被锁,气运不容,绝不可能成功!
这也是为何,聂君厝先前会说她不担心北弥处境,不担心东渊回旧事重演……
待青鸾说完,宣绫靖才浅浅勾唇,沉稳轻笑,声音忽然柔和至极,“弘璟他……可还安好?”
“长公主放心,君上安然无恙,且有桑莫公子在旁保护。”
“桑莫……在北弥?”宣绫靖惊疑,忽的想起他满眼懊恨沉痛的说着他喜阵法却从未想过以此为刃,作恶作孽之时的赤子之心。
她当初让桑莫保护弘璟,也只是担心慕亦弦会伤害弘璟,而桑莫常随慕亦弦左右,刚好能在关键时刻护住弘璟性命,却没想,桑莫竟去了北弥。
上一世,桑莫不知为何也确实离开了慕亦弦身边,没想到这一世,竟变成了如此理由。
“是,桑莫公子在云姑娘大丧之后,便投效了北弥,如今正住在宫中。”青鸾回道。
“弘璟接纳了他?”宣绫靖倒是有些诧异,得到青鸾的肯定回答后,又有不禁有些欣慰与感慨。
桑莫怎么说也是帮助慕亦弦破了北弥葵天兵阵的人,弘璟那固执的性子,竟能不计前嫌,还如此相信地让他住在了宫中,当真是长大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传开,各方动静
心中记挂多年的事情终于落定,前半夜,宣绫靖睡得十分安详。
可临到后半夜时,却被断崖对话,狂风呼啸,飞沙走石的那一场梦境一直缠绕,怎么也挥之不去。
甚至,她还梦见阿越师兄与阿弦一同坠下了断崖,她师父拿着白绫一寸一寸勒紧剥夺她的呼吸。
真实浓烈的窒息感让她频频惊醒过来,只余浑身冷涔涔的湿汗,以及大口大口的喘息。
天刚刚蒙蒙亮时,宣绫靖便起了身,站在窗口,视线沉沉地盯着眼前的那方池塘水面,思绪难以自抑地一直沉浸在后半夜的那一场一场重复交叠的梦境里。
直到熹微的阳光冲破云层,水面霎那如同坠入了无数碎金,粼粼光彩。
宣绫靖觉得晃眼才回过神来,重重地着清新的空气,一点一点将心肺间的浊气驱除干净。
不管真相是什么,等到阿越师兄赶来,就能确定了!
聂君厝已经传讯前去北弥与西殊,既然阿越师兄先前有意在南乔守了她一个月,等她活过来,她相信,她醒过来的消息传到西殊,师兄一定会来!
刚刚用过早膳,聂君厝便派人来请她一同游宫散步。
而这一游,便是游走了整整一日,就连午膳都是走到何处,便就近摆在了附近的凉亭中。
一时间,整个宫里彻底传开,君上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结拜妹妹当真是宠爱有加,不仅封了熙凰公主,竟是亲自陪同游园了整整一日,甚至因为日前的刺杀之事,还派了数位高手在身边保护。
皇上身边亦是跟了数位侍卫,贴身护卫,不再给刺客分毫可趁之机。
而这一日傍晚,宣绫靖与聂君厝的晚膳便安置在了宣绫靖选定的一处园子里。
聂君厝一直不曾问询她所说的追查之事,直到用完晚膳,聂君厝才突兀地前言不搭后语地问道一句,“就选此地了?”
宣绫靖意味深长地牵了牵唇角,眉眼狭长,似有无尽风华闪烁其中,熠熠夺目,“正是。”
此地出入人杂,宣绫靖也未详说,眉眼里的神采一闪而没,随后却只做感兴趣地提议道,“君上这宫里当真乏趣,不妨请个戏班子入宫来解解乏吧?此地幽静安逸,正适合听曲儿。”
“准了!朕明日就派人在这园子里搭出个戏台子来,皇妹你就等着过几日听曲儿吧。”聂君厝眸色一深,面色却甚是欢喜地应了。
等到宣绫靖与聂君厝各自回殿,宫中不多时又是传开了一则消息,过几日,君上要在疏兰苑为熙凰公主举办一场听曲宴。
而这一日傍晚,聂君厝的传讯也刚好到达了西殊,他与闻人越打过交道,暗下自是另有渠道,而北弥的,却是以国书的名义递送,自是慢了许多。
但这日,北弥亦是收到了与聂君厝传讯相同的消息,正是九伶楼的渠道。
可他们却万万没料到,东渊亦是收到了一封未曾署名的密信,所言,也正是北弥长公主醒来,此刻正在南乔皇宫做客的消息。
而东渊的这封信,正是出自潜在南乔皇宫的刺客之手,分明就是有意搅浑这一潭水了。
闻人越收到聂君厝的加急密信之时,尚未打开,心中已然有了预感般的一紧,待看完密信所言,便已经呈到了殿内。
屏退了其他宫女,只留下了衾香与青鸾后,宣绫靖才神色认真地提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了起来。
时而停笔思量片刻,时而有黛眉轻展,微垂的臻首上,细密的睫羽投下一片稀疏的阴影,满是宁和静默,像极了一副栩栩如生的水墨画卷。
衾香一瞬有些恍惚,失神的盯着那神情认真的宣绫靖,眼前似乎晃过一丝错觉。郡主……
宣绫靖抬头之时,瞧见的便是衾香这一副失神的神色,不由加重声音唤了唤,衾香惊回过神,忙得请罪。
“无妨,帮本宫备几张大一些的宣纸,这些太小了,不太方便。”
“是。”衾香敛了敛神色,才连忙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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