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穆王招呼那青衣男子之时,同时笑着对宣绫靖解释道,“这人也是本王的幕僚,郡主也可以唤他北晔,前日本王能及时带祝勐来为郡主解困,都是北晔兄的主意,郡主可要好好谢谢他。”
祝勐?
宣绫靖微是一顿,看来这就是那个全身都罩在黑色披风中的那人的名字了。
不过这名字,前世她还真未听过。
想了想,宣绫靖面上微微一笑,起身微福一礼,“多谢。”
北晔立时起身阻止,拦住她的礼,“郡主客气,北晔不过是殿下的幕僚,所做都是为殿下考虑,郡主若要谢,自然该谢殿下。”
见北晔推搡,静穆王也不再多说,取过那温着的酒,为北晔倒了一杯酒,“北晔兄,太医怎么说,你这每隔些日子便找太医治病,也没见彻底根治。”
随后,又端起那未温的酒,“郡主可要饮上一杯?”
见宣绫靖推辞,静穆王也不多劝,兀自为自己倒了一杯。
北晔端着温酒饮了饮,才不甚在意道,“病了,怪不得太医。”
等到他们用完午膳,考虑到宣绫靖迷路之状,静穆王刚说要送宣绫靖回欣沐轩,北晔却是笑道,“殿下,您今日陪在下进宫看病已经耽误了不少府里的事情,不妨就让在下送郡主回宫吧。”
静穆王眸底一顿,显然想起昨晚北晔说要替他试一试月宁郡主的话来,于是顺势回道,“也好,本王府中确实有些急事,怠慢郡主了,北晔兄对宫里的路也熟知,就让北晔兄送郡主一程。”
闻言,宣绫靖感谢笑道,“有劳殿下费心了。”
等到静穆王先行离去,宣绫靖却不急着走了,反而悠悠然坐了下来,唇角一勾,浅笑溢出,“阿晔……阿晔哥哥,别来无恙。”
在北弥,尉迟家与云家素来亲厚,阿晔哥哥,正是云夕玦常用的称呼,虽然五年前尉迟晔就已潜入东渊,但书信来往中,云夕玦仍是如此称呼。
而听着她的称呼,站在她身后的素鸢顿时瞳孔一凝。
宣绫靖不由扯着素鸢坐下,笑道,“素鸢,你真认不出他了?八年前,他还教过你剑术。”
素鸢顿时一愣,惊诧地脱口道,“尉迟……他是尉迟臭小子?”
素鸢话音一落,那坐在她对面的笑得温文尔雅的少年顿时黑了脸,“素鸢,你可以叫我北晔,北弥的……尉迟晔。素鸢啊,你变了,你以前可不爱说话,我逗上你一整天,你都不一定会说一句话的。”
季府的血案,自从尉迟晔潜入东渊后,宣绫靖便是让他暗中再查,他自然知道素鸢此刻的心情。见尉迟晔俨然一副八年前调侃素鸢的模样,宣绫靖心知,他是想让素鸢能够放松些心情。
只是,自从昨日宣绫靖告诉素鸢实情,素鸢就好似又回到了八年前那副自闭而冰冷的模样。
只是当初,她的冷还在表面,现在,却沉在心中。不论面上是惊是笑,素鸢的眸底,总有一层化不开的冰凉。
及此,北晔默叹一声,眉宇间划过一抹忧色,随后面上才多了几分认真,眸光微微转沉,却是对着宣绫靖道,“长公主,在哪?”
她现在完完全全是阿玦的容颜,不怪尉迟晔有此一问。宣绫靖微微顿了顿,脑中思绪飞转。
北晔,原名尉迟晔,乃是她父王亲信大将军尉迟将军的独子,五年前,父王意外驾崩,尉迟将军亦是护驾而亡,留下一名独子。
父王临终遗言时,尉迟晔,也在旁。
后来,她布下葵天兵阵,也已经计划好了在东渊的所有布局,尉迟晔便自请潜入东渊,在她未到之时,为她主持东渊布局,而那时,她确实分身乏术,需要主持葵天兵阵,赢得更多时间,故而本是不愿将尉迟将军的独子也牵涉其中,却不得不同意了尉迟晔的请求。
尉迟晔潜入东渊,将她的计划慢慢渗入东渊,却也在暗中与远在北弥的她互通信息。
月前,北弥破城,消息全部中断,本在她的计划之中。
这一切,都与上一世完全相同。
而按照原计划,等她伪装成阿玦的侍女混入东渊后,自会再与他联系,可偏偏……未曾料到,与上一世不同的是,她,竟然完完全全地变成了阿玦。
以致于她一直尚未考虑好,究竟是以阿玦的身份联系尉迟晔,还是……像告诉素鸢一样,告诉他实情。
……
第二十六章合谋,不谋而合(一)
前日,殊月台中,况太医之所以帮她,并非是况太医认识她,亦或是看在云夕玦是北弥人的情况下,而是因为,她早在况太医进入殊月台向太后请安的那一刻,就已经不着痕迹地对着况太医无声地说出了九数密语。
她是不懂唇语,但并不妨碍况太医能看懂。
那九数密语,乃是长公主宣绫靖与尉迟晔事先约定好的暗语。
她所派遣的潜入东渊的亲信之间,便是用这暗语联系。
而尉迟晔一直代她主持东渊布局,况太医自然会将云夕玦知晓九数密语之事告知于尉迟晔。
而在她的策划之中,其实一直未曾将阿玦牵涉其中,尉迟晔也知晓此事,也就是说,云夕玦根本不可能会知道九数密语。
所以今日这清风亭偶遇,本就是她的计划之中。
因为,况太医并未见过云夕玦和宣绫靖的真容,一旦有人动用九数密语,他一定会告知尉迟晔。
而尉迟晔一旦得知消息,长公主宣绫靖这么久未曾与他联系,他一定会想办法与知晓九数密语的云夕玦一见。
昨日她去静穆王府,那偶然一撞,本是必然。
因为,在那相撞的瞬间,她悄悄告诉了他“清风亭”三个字。
故而,宣绫靖今日走到这清风亭,其实根本不是因为迷路,而是有意为之。
这东渊皇宫,在前世里,她与慕亦弦在这宫里生活了近乎两年,一朝一夕,她怎会不知这宫里的布局。
前世里,她花了几乎一年的时间,暗中联系尉迟晔,利用东渊朝廷的肱骨之臣,一步一步挑起静穆王、连安王和太后之间的矛盾。
太后的财,来自于蔺翔,兵,来自于慕亦弦,权,来自于镇南侯府。
静穆王和连安王,早就在暗中对慕亦弦多次下手,也正伺机而动,断了太后所有羽翼。
而她,躲在慕亦弦的身边,两人一同承担着静穆王与连安王暗中的杀机,可谓同甘共苦,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暗生情愫。
可她,却也在一步步取得慕亦弦的信任,从他身边,探听慕亦弦对北弥皇室踪迹搜索的一步步动向!
甚至,探听出了慕亦弦那十五万黑铁卫藏兵之地。
直到静穆王、连安王与太后之间的情势一触即发,而恰恰蔺翔回到了东渊,于是,她如同这一世一样,为他们布置了一盘已经开局的棋。
静穆王与连安王和太后对弈,蔺翔死而太后败。
最终,却是慕亦弦登上了帝位,东渊动荡暂时落幕。
于是,之后的两年里,她与慕亦弦便是朝夕相处在这偌大的宫闱中。
整整生活了两年,她怎么可能会迷路?
宣绫靖兀自苦涩笑了笑,才将思绪从回忆中拉出。
蔺翔突然提前一年回到东渊,反而打乱了前世所有的记忆,甚至是,加快了进程。
此刻,对视着尉迟晔追问的目光,宣绫靖脑海中恍惚间回想起一些事情,继而让她坚定了不告知尉迟晔实情的念头。
于是,她微微压了压嗓音,低沉道,“公主受了点伤,不便走动,所以,告诉了我她的计划,我的行动,都是听从公主之命。”
她的话音一落,素鸢微是一愣,虽是不知长公主为何瞒着尉迟晔,但她也没多话。
反是尉迟晔微眯双眸,虽是温润的,却有一股淡淡的凌厉,“公主的安危绝不可大意。我听说,公主传令九伶楼,在寻找一名手上有花纹的女子。”
宣绫靖心神一紧,却又迅速压下,尉迟晔不可能已经见过那人,不由迟疑问道,“我听公主提过,那……找到了……吗?”
“还没。”
及此,宣绫靖顿了顿,也不再多提此话。
尉迟晔眉峰轻蹙,眸光转而却落到素鸢身上,暗想,素鸢既然跟在云夕玦身边,云夕玦应该是不曾撒谎,才没再追问长公主下落。
“走吧,我送你回欣沐轩。”
回欣沐轩的路,或远或近,有很多条。
尉迟晔选了一条不近不远,但却有些偏僻的小径。
宣绫靖不做声地跟着他,心下了然,知道他还有话要说。
果然,未走多远,尉迟晔便是率先开口道,“那晚的刺杀,是你们所为?”
“静穆王应该也有如此猜疑吧。”宣绫靖笑了笑,不答反问道。
素鸢一步一步跟在他们身后,静静细听着。
“静穆王那边无妨。我潜入东渊这些年,一直暗中与长公主讨论东渊的局势,长公主也指出了哪些人,该如何挑拨利用。因此,自从我收到消息,蔺翔已经暗中回了东渊之后,我就暗中有了计划。而那晚殊月台,刚好听闻蔺翔怀疑你身份的事情,我正陪静穆王离宫,宫门前,碰见罗成,我就……趁势加了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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