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则是闯入此阵。”
素鸢话音一落,便盯着闻人越低垂的头顶,等着他的回答。
而闻人越沉默地了片刻,唇角又忍不住地溢出几丝血迹,滴落到衣襟上,才哑着声音近乎气音地道,“这是……什么阵?”
素鸢摇了摇头,“我听小姐说过,这阵乃是千年之前的大阵,用的是什么已经失传的八卦合心之法,所以分为核心内阵和外围八阵,我们现在就是在外围八阵的其中一个阵中,而小姐所说的入阵,就是让大皇子您闯入核心阵中。小姐说,在那核心阵中,有一处水下阵眼,能够将人直接丢到整片树林之外的一片荒地,大皇子可以通过那里,直接离开。但因为那是核心阵,所以并不知晓阵内究竟还有什么危机,也并非全然稳妥之策。”
闻人越咳嗽了几声,咳声中都似乎忍耐着极大的痛苦,他憋忍地休息了好一会,才又终于开口道,“云姑娘……何时……学了如此……高深的阵法?”他初以为云夕玦是随着阿靖学了些,竟未料云夕玦对阵法也有如此高深的了解,不由怀着几丝疑惑。
素鸢一愣,神色暗暗一闪,旋即抿了唇,简略地回了一句,“小姐生有天赋。”
紧接着,素鸢似乎听到闻人越声音极低的呢喃着“天赋”二字,久久不做选择,不由沉声催促道,“大皇子,此刻也不尽然安全,究竟如何,还请尽快决断!”
闻人越沉默地了会,才终于沉重断续地开口道,“慕亦弦此次势在必得,黑铁卫绝对人数众多,强闯绝无可能……只能入阵。”
停顿地了几口,才又继续道,“云姑娘和慕亦弦……可在这阵中?”
“在。”素鸢一边警惕着周围的动静,担心有人被这阵法随机传到了他们面前,一边简短地回道,“所以,小姐说大皇子您入阵之后最好直接向着西面的小池塘而去,借着池塘之下的阵眼离开这片树林,而小姐会尽量将带离池塘附近,为您提供方便。”
“如何入阵?”闻人越说话似乎也越来越困难,声音压的越来越低,到最后,似乎完全咬着牙,尽量避免张唇,极力忍耐着什么。
听着闻人越越来越艰难的声音,素鸢面上越加凝重起来。
“这阵需要内外两阵阵眼同时触动,小姐说时间过了尚不足一日,阵眼移动不会太大,她会悄悄在阵内留下血气指引,以免会被桑莫察觉,所以她留下的血气指引,必须通过卦术卜测方位,确定阵眼所在。”
说完,素鸢才凝眉看向一直倚靠着树干低头的闻人越,迟疑地道,“大皇子,您,还能卜卦吗?”
“……能。”沉默良久,才终于从下方传来一声音量极低的能字,而字音十分不准,明显能够感觉发出声音时,他的唇齿根本未动分毫,反而紧紧咬着,故而声音十分压抑。
素鸢立即走到了外阵阵眼附近,道,“这里是昨日外阵阵眼所在,只过了一日,应该并未变动太多,但我不懂阵法,阵眼具体,只能靠大皇子您感应小姐留下的指引了。”
素鸢话音落下,闻人越从终于缓缓抬起了头,看向了素鸢所站之处,而此刻,素鸢才终于看清了闻人越的面色,青白交加间竟是隐隐透着额颓败的死气,就好似生机被透支了一般,双瞳都隐隐有些涣散。
而闻人越撑着树干缓缓站起身来,随着动作,他眉峰拧成了一团,好似每一个细微的举动,对他而言,都是极其艰难。
素鸢不由有些担心他是否还能卜卦!
却见闻人越双手隐约有些发颤地取出了龟壳与铜钱,那铜钱上被他涂抹的血迹早已干涸消失。
他忍着痛,拧着眉,却绝然地摇了摇,而后落卦,但落卦之后,却并未结束,只见他指尖再次冒出一滴血珠,而他的面色更是白的煞人,痛苦似乎瞬间加剧,就连他有些浑浊涣散的双瞳都染上了剧痛之色。
而他行动利落地将血液滴在了散落在地面的一枚铜钱之上,紧接着,那枚铜钱竟是如同受到了什么牵引一般,嗖得往前方冲去,瞬间没入了浓郁的雾障之中,不见了踪影。第二更哟希望多多支持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反噬,苍苍白发
而闻人越却已经闭上了双眸,摊着尚未止血的指尖,手指悬在半空微微移动着,感应这阵外素鸢已经指出的地方阵眼具体所在之处。
素鸢警惕地等着他的动静,而此刻,前方气流陡然一阵窜动,瞬间,就在闻人越正前方,出现了一名黑铁卫,素鸢心神一紧,当即趁着那人尚未反应过来,一剑利落斩过。
发觉已经有人闯入了这处阵法,素鸢神色越发凝重焦急起来,只盼着闻人越能够再快些。
而等着闻人越终于睁开眼睛时,他们前方的地方,已经倒下了足足五人,浓郁的血腥味有些刺鼻。
素鸢趁着空荡,将这几人推入内外阵重叠区域,由着阵法之力,将他们传走。
闻人越看都没看,面色涨着一种诡异的红,唇更是紧抿地未动,沉闷地发出一个简短的“走”,便一把扣住素鸢的手,让素鸢站在外阵后,他当即走入了内阵,循着铜钱指引之处,触发了内阵的阵眼,而后,二人眼前一晃,眼前景色已经瞬变。
而就在进入内阵的这一刻,闻人越一声沉重的闷哼,猛的,再也忍耐不住地喷出一口血来,整个人应声跌坠地上,却极力闭着唇,闷咳声持续不断,难以停歇,而随着每一声闷咳,他身躯都随之猛烈颤抖,形容极其惨淡狼狈。
“大皇子,您怎么了?”素鸢扶起他,不由忧急难耐地问了一句,“我不能呆在这阵内,否则长时间行踪不知,日后必会起疑,您自己可能行?”
“没……没事……只是心血过损,遭了反噬。”闻人越喘着粗气,再不见一丝从容随和,狼狈至极。
而因着之前在阵中的多番躲避,再加上刚刚摔倒在地的狼狈,他的本紧紧系在脖间,不留丝毫缝隙的斗篷,隐隐松垮了下来,而随着这松垮的缝隙,随着他低垂的头,几缕发丝从他斗篷下的后背中划了出来。
浓郁的夜色中,清冷的月光下,那一丝白色,在月辉笼罩下,竟如同泛着银光,格外显眼扎目。
素鸢一愣,白发……西殊大皇子在盛都时,不都是黑发吗?
起先,她并不知这西殊大皇子竟也会卜卦,小姐与她说及这解救暗助之法时,她才知晓。
卜卦、白发……西殊大皇子。
卜卦、白发……
殊月台,即墨郡……
祝勐!
素鸢陡然一惊,猛的放开了扶着闻人越的手,抢夺了小姐“尸身”的祝勐,难道是这西殊大皇子?!
“你是……祝勐?”惊疑地吸了口气。
刚一放开,她陡然惊醒过来,猛的一把扣在闻人越的脖间,攥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齿地质问道,“你把公主藏到哪去了?!给我交出来!”
闻人越猛的咳嗽了几声,因着素鸢这一番变故,他才注意到自己头发的问题。他罩着斗篷,本就是担心自己耗损心力后,头发恢复苍白,却万万没想到这次出行,心血竟会损耗至此。
在树林中发现阿靖的尸体时,他不愿相信之下强行为阿靖卜测了一卦,却被天机反噬,生机被夺,生生白了一头。
伪装成祝勐,便是为了夺取南海镇颜珠,保阿靖尸身完好。
在安顿好阿靖的尸身后,他利用西殊大皇子的身份再次回到东渊,正是想阿靖完成未了的心愿,强压反噬之力,使头发恢复了黑色,与祝勐区分,从而遮掩身份,降低慕亦弦的疑心。
可头发的黑色却无法持久,一旦他心血再度过损,头发便会瞬间恢复毫无生机的白色,所以,他才一直带着斗篷,以防万一。
而先前被困桑莫之阵中,他就隐隐猜到了慕亦弦的目的,慕亦弦早就对他起了疑,更是想将他逼入绝境,逼他动用控心之阵的手段与之对抗,从而确定他的身份!
在素鸢的五音铃尚未响起之前,他也确实被逼入了绝境,而桑莫的那阵,竟是有意封锁了几处关键阵眼,让他无法轻易利用,所以,他才不得不动用心血之力,准备强行布阵,再顾不得遮掩。
而随着素鸢那及时的指引铃声,他才临时改变了轨迹,偏离了最后一处血滴位置,将本是准备布下的控心之阵转为了普通的风水法阵,继续遮掩身份。
可已经损耗的心血之力却是实打实的,再加上之前本就因为强行为死人测卦被天机反噬,根本没有完全恢复,那一股反噬之力便隐隐复发,而他则是一直强忍着。
直到为了寻找云夕玦以血气留下的入阵指引,他不得不再次耗费心血之力,才彻底压不住这一丝反噬,彻底爆发,而反噬之下,生机被夺,他的头发,又彻底恢复了苍白。
此刻,被素鸢攥着衣襟,勒着脖颈,他本就痛楚忍耐的呼吸不由更加迟缓,但内息被毒性吞尽,他根本无从反抗素鸢的力道,只得拧着俊朗的眉眼,反抓住素鸢的手,一边挣着,一边迟缓地道,“素鸢……八年前,阿靖救你之时,我也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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