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她为了知己知彼,也为了更好藏匿,所以应承了太后诏命,应承了太后别有用意的赐婚,但这一世,她不会再应。
宣绫靖微微抿了抿唇,脑海中忽的想起那一夜树下恍惚惊醒的那一梦,梦中,师父曾说的八个字……
恍惚后,她的目光却又立即坚毅下来。
就算她错了,如今已是箭在弦上,她无法收回,她的身上,背负的早已是成千上万人的生命,又怎能因错而放弃!
北弥,既是因她之命而投降,就该因她之手而复辟。北弥,必须复国,这是她的使命,更是父王的遗愿。
慕亦弦一心要她死,一心要覆灭北弥,而她却一心想要活,一心要复辟北弥。
这是,慕亦弦与她之间难以挣脱的宿命。
就算站在三年前,她也无法抹杀这一事实。
她无法置北弥于不顾,慕亦弦无法放北弥生路,那他们,就必须重复上一世的暗流涌动。
只愿这一世,慕亦弦不复悬崖上那般爱恨纠葛。
是的,时至此刻,站在三年前,慕亦弦不再爱她的三年前,她才终于不再如同悬崖上那般自欺欺人的坦然承认——
她爱他。
看着宫门处越来越多入宫的车马,看着慕亦弦缓缓入宫的身影,宣绫靖却是忽然放下车帘释然一笑。
她爱他,但却,不影响他们为敌。
第十三章争端,冷嘲热讽
月荷池,清澈水波粼粼涟漪,各色锦鲤游弋嬉戏,粉白莲花随风摇曳,一派清幽怡人之景。
池岸边,诸多少女倚栏而望,或有轻语交谈间倏忽嫣然一笑,顿时衬得人比花娇。
宣绫靖随着宫女的带领来到此地,入眼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想及上一世的情景,她心下了然笑了笑,却又不动声色地慢慢走去。
六年前,东渊夺嫡之惨烈,她在北弥也有所耳闻,那一场夺嫡之争,东渊皇室嫡脉死伤惨重,而那时只是二公主的当今太后,却借年仅二八的十五皇子慕亦弦之手,压制住最有实力的三皇子与七皇子,迅速扶持稚子登上帝位,虽不知慕亦弦为何倾力相助于她,而不自己坐上皇位,但却可想而知,太后未必不忌惮慕亦弦。
只可惜,如今幼帝虽已登基,太后把持朝政,但朝中却有静穆王与连安王虎视眈眈,太后不得不借助慕亦弦之力。
明眼人都知,那场夺嫡之争虽是落下帷幕,但却只是偃旗息鼓,泱泱朝政,岂能交予一后宫妇人之手,更何况,公主之子,又如何比得上皇子血脉正统。
上一世,宣绫靖便是暗中将这偃旗息鼓的夺嫡之争再次挑到明面,虽说最后太后身死,慕亦弦登上帝位,但一场三王夺嫡,却足以动摇东渊朝野。
突然,一道尖锐的惊呼传入耳中,紧接着便是“扑通”的落水声以及惊惧地呼救声。
宣绫靖走近瞧了瞧那被救上来花容失色的女子,便再没了兴趣。这落水的姑娘,她倒是认识。
杨国公府的嫡女,杨菁阙。倒不是因为她长得如何花容月貌,只是前世听过她的传闻,因为如今皇帝尚幼,各家贵女尚不能入宫选妃,而这杨菁阙如今已经十八年华,却迟迟未定下亲事。
连安王求娶多次,杨菁阙却死活看不上,好不容易终于定下亲事,杨菁阙却与学子闹出丑闻,又在大婚之前,跟着西殊使臣私奔了。
水性杨菁阙,让杨国公府和连安王都闹了好大一场笑话。
这等丢脸之事,太后表面顾及皇家颜面压下,但却狠狠责罚了杨国公一番,又打了连安王脸面。
而这围在人群旁冷笑不已的姑娘,正是太后夫家镇南候方家小女,方长玥。
这方长玥,眉若远山,眸若秋水,比之其他贵女,确实多了几分傲人的姿色,而她眉眼微翘,更见几分盛气凌人的高高在上。
也对,镇南侯方家乃是太后夫家,镇南侯如今又只有这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自是宠得没边。
太后还是二公主时,驸马正是这镇南候世子方长风,只可惜方长风体弱多病,英年早逝,好在留下一支血脉,镇南候自然倾力支持太后,怎么说,当今皇上也有方家一半血脉。
宣绫靖淡淡看着这一场闹剧,不管杨菁阙是不小心落水,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总之这场宴,杨菁阙是参加不了了。
这场宴,打着为慕亦弦得胜归朝庆功的幌子,却又召了各家适龄贵女入宫,想想也知,太后打得什么主意。
至于杨菁阙落水,杨国公府退出宴会,究竟是杨国公不愿,还是连安王不愿,亦或是太后不愿,就只有各人心知肚明了。
等到送杨菁阙出宫的宫人们走远,方长玥才暗暗冷哼一声,又与周围的各家贵女笑颜相谈起来。
宣绫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地敛敛眉,走到一地无人处,静静等着晚宴的开始。
只可惜,却有人不想给她安宁。
“这位姐姐不知是哪家的小姐?长玥还不曾见过。”方长玥一脸好奇地走到她面前,嗓音轻柔温润,但却明显提高了嗓音。
宣绫靖暗下笑笑,太后竟这般按捺不住,迫不及待让人给她下马威。
旁的世家贵女听到方长玥的声音,目光不由地都转向了此处。
入眼所见的那女子,身着一袭白绿相间的碎花长裙,格外清新沉静,娇俏白皙的精致小脸,盈若水滴的晶莹眼眸,娇小红润的薄唇噙着一丝礼貌而疏离的笑意,五官不算绝色,但却也精致柔美,颇有几分水墨画的朦胧恬静与温婉古韵。
初看之下,无害柔弱,可再看,却感觉有一身贵气自成的沉稳从骨子里散发而出。
众人不由惊艳地顿了顿,这女子的容貌明明娇俏柔弱,妆容亦是没有半分的凌厉,明明就是一副沉静宁和的模样,可她们却感觉这女子有着比世家贵女更为令人折服的气度,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无形环绕着一股令人不敢轻视的气度。
随后,却更是疑惑,盛都哪家会有这等女子,她们竟然从未见过。
见着众人因为方长玥一句话而产生的质疑,宣绫靖微微笑笑,淡淡道:“家父平北郡王。”
郡王仅次于亲王,却高于国公,侯府,更何况她还有县主封号,自是不必向方长玥施礼。
闻言,旁的世家贵女顿时恍然,但却都悄悄走开,不愿与她多有交集,倒是方长玥好似故意,笑声道:“原来你是北弥降臣的女儿,难怪长玥不曾见过,北弥月前被攻破,听说是有不少降臣在东渊盛都任职。”
方长玥一口一个北弥降臣,那轻蔑而漫不经心的语调,摆明是在嘲讽她不过是寄人篱下国破家亡的北弥人。
宣绫靖冷冷一笑,却故作疑惑道:“听闻东渊向来以仁治天下,自诩广纳天下臣,不分国别,如今家父全心报效东渊,长玥姑娘却仍一口一个北弥降臣,不知是姑娘随口妄言,还是东渊朝臣心之所想?莫不是日后不管哪国有学之士想要投效东渊,都要先行考虑东渊朝臣是否真有接纳天下诸臣的度量?姑娘此言,是否暗指日后不管哪国与东渊交战,皆不可学前北弥投降之举,只能不管天下百姓死活,死战到底?”
“你——”方长玥顿时噎住,气得双脸涨红,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待缓过起来,才柔柔笑了笑,“县主说得哪里话,只是殿下英武事迹才刚刚传回盛都不久,听闻平北郡王心系百姓,不愿百姓受战乱之苦,不战而降,长玥心中佩服郡王大义投降之举,这才一时忘了改口。”
宣绫靖暗中嗤嗤一笑,面上却故作恍然地柔了柔面色,“原来如此。”
言罢,她的眸光却是微微上挑,不着痕迹地划过月荷池对岸那临水而建,高约二层的殊月台。
想必太后此刻正在殊月台中。
方长玥吃瘪,倒也不再多讨没趣,又是客套几句,便连忙走了,倒是等她走后,宣绫靖身前又来了一人。
旁人听说她是北弥降臣之女,都远远躲着,这人竟然前来,不由让宣绫靖多看了一眼。
容貌娇羞婉约,颇有几分北弥女子的柔美,但却稚气未去,太过胆怯,少了几分世家贵女的气度,大概还未及笄吧。
这女子站在她身前,薄唇嚅嗫半天,竟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不由地,宣绫靖忍不住开口问道,“不知姑娘是?”
那女子绞了绞手帕,才终于低声问道:“你是夕玦姐姐吗?”
宣绫靖顿时一惊,这女子她完全不认识,就是上一世,她也根本不曾在此时见过,这女子是何人?
难道会是阿玦的旧识?
第十四章变数,无声之铃
见着宣绫靖半天不曾回答,那女子顿时更显怯怯,好似转身便要离去。
宣绫靖连忙拦住,峨眉轻蹙,细声道:“我是云夕玦,不知姑娘你是?”
哪知那姑娘竟是完全不回答她,反而极为高兴地握住她的手,笑声道:“太好了,你真是夕玦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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