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宣绫靖所言,桑莫满是赞同地点着头,可突然,他的兴奋又息了下来,道,“可还是需要找到阵眼啊?我们根本没有摸到一点阵眼的痕迹啊。”
宣绫靖摇了摇头,才将手中的画纸一点点打开,几张对照着,道,“你看这几处,有没有觉得和你所绘的有什么不同?”
“这——”桑莫蹙了蹙眉,盯着看了看,又回忆了一番自己的,突然叫了一声,兴奋却又犹疑地道,“这——这是笔误还是……”
宣绫靖知道他看出了问题,不由笑着道,“恐怕……不是笔误,只是误差太小,这棵树的位置变动的太小,以致于我们当时都没有注意到。而且,我已经按着时日推衍验算过我所绘的这几幅,这内外阵,恐怕都是旋转的!”
“真的?”听闻她已经验证过,桑莫再也压不住眼中的兴奋,忙得将画纸往自己面前拉了拉,迅速地查看了一番宣绫靖写在纸上的术式,看完,才兴奋地狠狠拍了拍桌子,乐道,“我们竟然把这千年古阵了!”
拍完,桌子以及桌上的杯子都随之震了震,桑莫这才回过神来,讪讪看着正寂然坐在一旁的慕亦弦,嗫嗫道,“额,殿下恕罪,属下太兴奋了……”
慕亦弦淡然扫了一眼桑莫兴奋不已地模样,眸光寂静地转而看向了面色沉静只含着浅浅笑容的宣绫靖。
脑海中,忽然再次浮现初见时,那一抹极尽的悲戚冰凉。
虽然这一刻,她的面上噙着浅浅笑容,眉眼清透透着丝丝柔和,可慕亦弦莫名的发觉,他竟然仍旧能感觉到那一抹悲戚,寒凉透骨。
眸光不为人知地颤了颤,漾开一抹浅淡若无的波澜,慕亦弦淡淡地蹙了蹙剑眉,忽的,淡漠开口提醒道,“这是……月宁郡主的。”
“额——”桑莫兴奋的笑容瞬间尴尬地凝在脸上,随后,却又全全被惊诧所代替,他认识殿下这么久,从来没听过殿下说这样的话!
惊疑地看了看殿下,又看了看面色柔和浅浅的郡主,阵法的兴奋也被殿下那一句诚实的让人尴尬的话语熄了个彻底,桑莫突然不知道要继续说什么,只能讪讪地摸了摸头,坐来,默默喝着面前已经微凉的茶。
宣绫靖也被慕亦弦这突然的话惊了一惊,万万没想到,慕亦弦会突然说出这么……“有趣”的话来。
瞧着桑莫只剩尴尬喝茶的模样,宣绫靖只好敛了敛眉眼,笑着缓解尴尬道,“不过这还只是推测了那三日,如果要彻底验证,以及推算出那阵法彻底咬合的时间,恐怕,还需要再去一次那阵,也无需很久,只需要按着上一次的方位,寻到上次素鸢所刻的七十七那颗,记录一下如今那棵树的准确位置便可。”
桑莫忙得放下茶杯,终于寻到话接口,连忙道,“郡主这话不错,既然这样,那就由我再去看一趟吧,殿下与郡主的动静,怕是会让旁人也注意到。”
桑莫的提议,宣绫靖没有什么异议,便点了点头,而后,二人一同看向了慕亦弦。
慕亦弦沉默地停顿片刻,才也点了点头。
至此,宣绫靖今日出来的目的便也完成了,正要起身告辞,慕亦弦却突然道,“午时快要过了,郡主来往奔波,又为本王了此阵,用完午膳再回府吧。”
宣绫靖楞楞瞧了一眼不似开玩笑的慕亦弦,而后,却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素鸢,她在此用膳倒没什么,只是此时用午膳本就已经有些晚了,素鸢怕是也饿了。
慕亦弦神色虽淡然不动,但却好像明白了宣绫靖这一刻的迟疑,随后又道,“在外无需拘礼,郡主的侍女一起吧。”
话说至此,宣绫靖也不好再拒绝,只好屈身应了,又道了声谢。
桑莫好似还惦记着之前慕亦弦那一句给他的尴尬,接着她的谢语便道,“郡主无需客气,郡主帮了殿下这么大的忙,一顿午膳而已,还未尽殿下想要表达的谢意呢。”
言辞间,似乎正在调侃慕亦弦用一顿午膳回报郡主,实在是小气了些。
宣绫靖笑而不语地颔了颔首,倒也不惊讶桑莫与慕亦弦的相处模式,桑莫与慕亦弦本就应该说是江湖朋友,而不是朝堂中的主从。
随后,桑莫又看向仍旧站在门口的素鸢,道,“这就是一顿江湖便饭,素鸢姑娘快来坐下。”
慕亦弦并未出言反驳,桑莫更是直接地站了起来,将素鸢拽了过来,按着坐下后,才笑着道,“我先去吩咐小二准备些菜点,很快,殿下的谢意就会到了。”
桑莫的很快果然十分迅速,大抵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桑莫回来的同时,小二已经端着热腾腾的菜肴一同而至。
于是,一顿午膳,竟然就这么毫无身份尊卑的,如同江湖百姓一般的,同桌而食的度过了。
回了府,素鸢尚还有些惊诧,那般对北弥皇室狠戾无情赶尽杀绝的东渊,竟然也会如此毫无在意的与她同桌而食。
宣绫靖对于她的疑惑惊讶很是明白,却无法解释什么。她无法告诉素鸢,慕亦弦其实就是这样的人,与世无争,淡漠处世,毫无执念,当然,除了誓要诛杀她和她的小皇弟。
第一百零二章意外,尉迟来访(一)
入夜,寂静无风,很是平和。
宣绫靖盖着一条柔软的锦被,躺在庭院里的藤椅中,微微轻晃着。
白昼时,已经将对阵法所有的研究进展都告诉了慕亦弦与桑莫,想必很快,桑莫就会悄悄前往凝洄树林一趟。
至少也要等到桑莫从凝洄树林回都,他们才会继续研究阵法。
接下来的几日,她也可以稍稍清闲些,好好养养神了,这几日,素鸢的担忧,她不是不曾看在眼里,可一日不弄清楚烛心镯的问题,她一日,都不能彻底放下心来。
也许,需要放下的从来不是烛心镯吧……
宣绫靖有些无谓地笑了笑,却也不再深究自己内心究竟执意的是什么了。
这一世,就让他们都过得单纯些吧。
宣绫靖平和的仰头看着夜幕中的繁星点点,明日,看来是个好天气呢。
轻轻感叹一番,她才合上双眸,在藤椅的轻晃中缓缓放松了神思。
第二日,果真是个极好的天气,温度正好的阳光懒洋洋打在身上,有一股舒适而温暖的气息。
宣绫靖坐在一旁,静静看着素鸢与衾香忙着将屋里的被子取出来晒,竟莫名感觉有一股惬意自在。
等到衾香与素鸢忙完,她才将他们二人唤来,懒怠地随口道,“近日可有什么事情吗?”
衾香道,“还有几日,萧太妃与萧国老应该要从南乔回朝了,宫里应该会准备一场接风宴,郡主应该也在受邀之列。”
“哦?”宣绫靖挑了挑眉,这人她上一世只有过一面之缘,也是她与萧国老从出访南乔回朝的那一次。而后,萧太妃便整日呆在萧府,深居简出,礼佛度日,常侍萧国老(萧太妃的父亲)身侧尽孝。
虽是知道这人,宣绫靖还是故作茫然不解地继续问道,“太妃?”
太妃这个封号应该是给予皇帝父亲的妃子的。可如今小皇帝的生父谁人不知,乃是镇南侯方家已经病逝的世子方长风,怎么可能会有太妃呢?
衾香听闻她疑惑的念着“太妃”二字,也以为她是有些迷糊了这萧太妃的身份,忙得解释道,“这萧太妃其实是静穆王殿下的母妃,按着辈分说,应该尊上一声太皇太妃才是,不过,当初先皇病逝,皇上继任帝位后,太后便遣散了后宫先皇没有子嗣的嫔妃,而剩下的便只剩下萧太妃了。太后本是要封她为太皇太妃的,但萧太妃却拒绝了任何封赏,请求回府常伴青灯。所有现在就只用太妃来以示对先皇的尊重了。”
“原来如此。”其实衾香所说的这些,宣绫靖大抵都是知道的,但此刻,衾香说完,她还是故作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才又继续道,“那萧国老呢?”
衾香又道,“萧国老正是萧太妃的父亲,也是静穆王殿下的祖父。当初先皇在世时,萧国老在外,是替先皇执掌学子府以及科考之人,在内,又是诸位殿下的老夫子,颇得先皇倚重,所以萧国老年迈归隐时,先皇被赐封了他国老的誉称。”
宣绫靖又是点了点头,却又暗暗笑了笑。
萧国老执掌学子府以及科考,那些年新晋的官员都可以算是萧国老的门生,而这些人,这些年怕也在朝中到了砥柱之流,形成了一股不弱的朝堂势力。而这,就是静穆王在朝中的依仗势力了。
这些人,最少也占了整个朝廷的三分之一,而剩下的,则是连安王与太后的支持方了。
三足鼎立?
宣绫靖好笑地挑了挑眉,好似也说的过去。
整个朝廷,好像完全没有慕亦弦的什么事情,也难怪就连静穆王和连安王都说他孤寂无争。
若不是十五万黑铁卫掌控在他手中,只怕这东渊的整个朝廷根本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是以,无论是太后、连安王还是静穆王,虽是忌惮慕亦弦手中的兵力,可却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慕亦弦会镇压一切,走上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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