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尘一叹,想着深夜拜访到底暧昧;可季明铮留在这里的暗卫显然不这样想,见到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停在了明珠的屋前,只道会不会是梁端阳的派来的人,于是几番出手霎时引来一场动乱,等认出姬尘的面目,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只听院中一个丫鬟大呼“有刺客”,姬尘伸手在空中一弹,那触手的雨珠便如一粒圆润的水晶珠霎时落在了那丫鬟的脖颈,封住了她的穴道。
听到外院一阵骚动,姬尘叹了一口气,只能请明珠出面解释一下了。当下便闪身入内。夜闯闺房,总归有些……
姬尘霎时有些不自在,“明姑娘……”
可等了半天帐后却并无半点声响,忽地听到侧面净房似有声响,他一下子僵在当场,突然想起温泉池水中,明珠不着寸缕被他困在身下,登时有些燥热起来。但见明珠披着一件衣裳匆匆从里面出来,松松垮垮的袍子,露出半截雪脯透着无限诱惑。
姬尘一愣,眼睛也不知应该往哪里看,可他一个“瞎子”,要这样生生移开,实在有些不正常。
“大人找我有事?”
明珠沐浴前还在纠结肚兜之事,甫一看到姬尘,还当他是来归还此物,可红着脸等了半天,却都不见对方开口,联系他的性子,还只当对方羞窘,又不好直接言明,于是体贴地道。
“公子把东西放桌上便好。”
姬尘没有听懂,见明珠灼灼地看着自己,突然想起在游猎时她抱紧自己的腰一遍遍询问自己是否喜欢他,瞬时有些尴尬。
“还是公子是来拿这个东西的?”
听她声音飘忽,带着少女的娇羞。姬尘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是白日里他拿来为明珠包扎的那段发带,还是之前明珠折柳会时使用的香帕制成。
“也没什么事,在下先走一步,打扰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说完,竟是瞬间从她的窗口纵身出去,留下羞窘莫名的明珠,气得跺脚!
“简直……”
窦娇儿发现这几日明珠来探望蒋玉衡的频率很是频繁,让她一瞬警觉,生怕这两个有着婚约的人瓜葛不清,每每明珠到来,都各种寻遍理由呆着不动。不过意外的是明珠居然也不反对,还隔三差五把话题往她和蒋玉衡身上引,竟有些牵线搭桥的意味,羞得窦娇儿暗中开怀不少。
这一次,明珠又带着冬莺前来,还带了一张棋盘,只道要与蒋玉衡对弈。
蒋玉衡默默地看着她布棋谋划。
“不知这几日形势如何?”
狩猎大会当日的事饶是明珠想隐瞒不报,可是这家伙三言两语说动了窦娇儿,那丫头早被蒋玉衡迷得团团转,屋前屋后一阵打探,虽没有知晓什么内幕,可百里伦的死终究是瞒不住了。
明珠笑了一笑。眼前人不同于苏荡的少年纨绔,也不同于姬尘的漠然疏离,却是温润亲和,一举一动都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却偏偏不让人排斥,是以总能轻易俘获各方女儿心。
“娇儿表妹不是已经对公子知无不言了吗?公子何须还询问明珠?若是让表妹听到,不知会有多伤心。”
“是吗?”
蒋玉衡见明珠选中了黑子,自己执起白指,漫不经心落下一子。
“只是姑娘这些日子来得实在殷勤,若非有事相告,在下只能以为姑娘心悦蒋某了。”
明明身患奇毒,此刻却依旧不骄不躁,不得不说这份淡定从容让明珠很是佩服。
“公子误会,不过是闲来无事,多来走动走动罢了;若是公子不喜,明珠以后自会注意分寸。”
“是吗?”蒋玉衡笑了一笑,落下一子。
“蒋某怎么觉得明姑娘这几次前来,倒像是圈养了羔羊的苍狼。”
明珠一愣,蒋玉衡对其做了个请的姿势,见她的黑子徐徐放下,自己也随即捻住一枚白色。
“那苍狼圈养了羔羊,便时时来看看自己的羊儿有没有乖乖吃草,有没有没有认真长肉,有没有好端端地在牢笼中没心没肺呆着……”
明珠嘴角一抽,这个比喻?!却也感叹蒋玉衡的敏锐。她这几日是按着季明铮的吩咐多多盯梢蒋玉衡没错,不过……
“公子说笑,若公子觉得明府是牢笼,尽可以随时离去。”
蒋玉衡却只是摇了摇头,似笑非笑道。
“若姑娘愿意困住蒋某一辈子,在下自是求之不得。”
见明珠目露玩味,似在嘲讽,蒋玉衡也不生气,白子悠悠落下。
“不过现在,姑娘似乎……输了。”
羁绊 098 一笔交易
098 一笔交易
明珠瞥了棋局一眼,漫不经心地道。
“未必。”
温润的棋子落在榧木棋盘上,清脆有声,出于意料的位置,却让漏洞瞬间被填补,黑子从困局中绝处逢生,重新杀出一条活路。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有时胜败不过转瞬,关键看事在人为,公子以为呢?”
蒋玉衡微微一愣,明珠丢开棋子,端起香茶往椅背上散漫一靠。
“公子可愿和明珠做一笔交易,一笔能助公子摆脱现下困局的交易。”
蒋玉衡似没有听懂,慢慢低头呷了口茶,不动声色地打着哑谜。
“困局?蒋某现在日日得美人相伴,偷得浮生半日闲,倒没什么困扰可言,非要说的话,只有梁家那个娇蛮小姐令人头疼了。”
明珠唇边泛起一丝笑,转头吩咐窦娇儿道。
“你今日个不是蒸了青草糕?不如拿来给蒋公子尝尝?想必蒋公子山珍海味吃遍,却还没有试过这种山野小吃呢!”
窦娇儿出自小门小户,琴棋书画自是一窍不通,只得坐在一旁给蒋玉衡添茶加水,两人的闲聊她插不进嘴去,正在着急,明珠适时提醒了她,别的虽然拿不出手,但她做是那手好点心蒋玉衡却是赞不绝口,只是留下两人单独相处……她又不太放心。
见窦娇儿犹豫不动,蒋玉衡嘴角微弯,一双闪闪明眸注视着窦娇儿。
“青草糕?听上去倒是新鲜有趣,不知在下有没有这个口福?”
接下来的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晓,明珠支开窦娇儿的意图,蒋玉衡又怎会不懂?轻施手段便把个不情不愿的窦娇儿哄得意乱情迷,开开心心地出去了。
蒋玉衡收起迷离浅笑。
“明姑娘有什么话,现在可以直说了。”
明珠用食指沾了些许茶水,在桌面上慢慢写了一个万字,方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蒋玉衡。
“听说昌州特产肉灵芝,人称太岁,食之可延年益寿,起死回生,不知蒋公子此去昌州,可曾尝之?”
蒋玉衡肃容注视着她,那双迷人的桃花眼变得阴晴不定,许久才道。
“你怎么知道的?”
明珠轻轻抹去水渍。
“公子不必紧张,我若是想要害你,早就将此事宣扬出去了,至于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办法化解公子如今的困局,公子可有兴趣一听?”
蒋玉衡神色复杂地看着明珠,像是在注视一潭深不见底的水,明家的底细他再清楚不过了,商贾之流,贩马起家,唯一踏入庙堂的明瑛尚且涉足不深,根本没什么值得留意的地方,就是这样的背景下,才显得这个不足双十年华的女子格外可怕。
她不是什么大门不迈的小家碧玉,更像个的老谋深算的操棋手,躲在深闺搅弄风云,坐看风雨变色。
真是可怕!
与面前的少女四目相对,她的眼神如同盯着猎物的兽,危险又迷人,让蒋玉衡浑身毛孔微张,这众感觉令人紧张又兴奋。
“愿闻其详。”
百里伦的死传到献帝耳中时,他正躺在蒋玉媛膝盖上,让她的素轻柔地帮自己剃着胡须,太监的话还没说完,他便惊得坐了起来,金刀猛地划破脸颊,涌出的鲜血让宫女们尖叫起来。
这件事让献帝又惊又痛,百里伦虽然不堪,但他始终是献帝唯一的亲兄弟,献帝夺嫡时他也出力不少,献帝就算巴不得所有的兄弟都死绝,但对百里伦,却是真心疼爱的。因此他不顾劝阻,亲自去棺木前看了百里伦的遗容,扶棺洒泪后,把苏唐、蒋忠等大臣传到面前发了一通火,疾言厉色地命令,一定要查出谋害九王爷的真凶。
“陛下,据负责围场安全的御林军指挥使禀报,当日确实没有任何刺客潜入的痕迹,臣斗胆推断,凶手只怕……就是当日参与围猎之人,说不定是扮成朝廷中人混进去的也未可知。”
蒋忠冷笑一声。
“苏大人的说辞真是委婉,依我看,就算是朝廷中人,亦不可排除嫌疑吧?只是如若要拿疑犯来拷问,是有些棘手,大理寺若是不方便插手,不如就交给我们刑部来查?”
有资格参加围猎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蒋忠的言下之意很清楚了,苏唐为人谨慎,虽然有这种推测,却也不好断言,献帝听了,抽出案上朱笔飞快地写了一封手谕扔给蒋忠。
“朕不管他是皇亲国戚还是达官显贵!蒋爱卿,只要你认为有嫌疑,一律给朕抓起来审!抓不到此人,朕绝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