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正好讨口水喝,那便多谢老人家了。”齐妫顺手拉起刘义隆的手,跟着老头儿走了去。
刘义隆虽不明白眼前这位是何人,但就徐廷与的事情,他还是想要去跟着了解一番的,当即对着刘文道:“去给老人家挑担子去罢。”
那老头儿肩上一轻,心中顿时愉快了不少,对着刘义隆笑道:“果然是个好小子!有出息了。”
齐妫忍不住嘴角抽搐起来:这堂堂的皇上,在他眼里竟然是个小子!不知者无罪啊!
走了半日了,才见着一间土屋子立在小路上,屋前放着好些柴垛与草垛,一只母鸡嘀嘀咕咕地在门前晃悠着,门扉紧掩。阳光洒落在屋顶上,投下些许的阴影,恰似这眼前老人的步履阑珊。
进屋内,家具甚是简陋,陈旧的桌面上,摆放着几个土陶瓷碗,老人用袖子擦了擦,便倒上了水,递到了他们的跟前,自己也坐下来,饮了一海碗,依旧用袖子擦了一下嘴,笑道:“好小子,你可是不记得我的;可是记得当年在前后无人的地方,可是有个卖馒头的人?那时你不过几岁的孩子。”
几岁的孩子?刘义隆想着,最后还是放弃了与他说这事了。
“太守徐佩之是个怎样的人?”刘义隆问道。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我这样的小民如何能知晓了去?不过他儿子每日总要上街来讨要钱财来,若是不给,便是别想在那呆下去了!所以,我们赚的钱,有一半是到了他的手里的,太守也是不管,任由他去!”老头儿抱怨道。“先前卖包子,后转而买菜,却不想,那徐廷与强行掳走了我女儿之后,老婆子气死了,女儿也不知去向,我们这个个穷苦百姓啊!哪天才是个头!”说完,竟是忍不住老泪纵横来。
齐妫见着他这般,于心不忍。问道:“那,老人家可去找过您女儿呢?”
“上哪里去找呢?难不成那徐府是任人随便能进的?如今只剩得我这一个孤寡老人的,只盼着她还是活着的便罢了。”
“那你可有报官?”齐妫不甘心地问道。
“姑娘啊!报官不过是挨顿板子!我已去过两次了,差点就叫我这把老骨头全散架了!”老头儿擦着眼泪儿叹息,又摆手道:“哎呀!我与你们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们也是外地来的,做不得主。”
“那可不一定,老人家,这报官还是要去报的。”后面刘文忍不住道。
老头儿眼眸一亮,对着刘义隆问道:“你现在可是大官了?比那太守的还要高了去?”
刘义隆含笑点头。“你不用怕!我会给你撑腰的。”
“果然是没看错你!当日便想要跟着你的,却不想你拒绝了。”老头儿笑了起来。
看着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又听着他说出这样的话,倒是叫齐妫一惊,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附在刘义隆的耳边耳语起来。
刘义隆恍然大悟,细细看了他那眉目,果然还是有一点印象的,当下也是感叹:人生何处不相逢!在当初那般不起眼的人,却也能再一次相遇了去。“你放心,明日我给你写了状子,只管拿到衙门去,我定是会为你做主的!”
老头儿眼睛闪亮道:“那我女儿可是能回来了?”
“若是你女儿……还在,定会回来的。”齐妫笃定道。
那老头儿一忽儿泪水又下来了,赶紧擦了去,笑道:“你们今晚就在我这里吃饭,我去,我去将那只老母鸡给宰了,炖给你们吃了去!”
齐妫拉着刘义隆站起来,摆手道:“老人家,不能了。今晚公子还得给您写状子去呢!,没时间了,改日再来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查探虚实
出门之后,齐妫却不由得感叹道:“当初杀徐羡之的时候,念在徐佩之并未参与弑杀皇子一事当中,并无多大过错,便是放过了他,却不想他如今并未知悔改,反而将吴郡治理成现在这番模样,当真是失望了去。”
刘义隆点头。“你刚才出城门时,可是觉察到什么了?”
齐妫摇头,她倒是一时忘记了昨日他说的不对的地方。
“爷,属下觉得,这城门口的士兵,看着普通,实则功夫都是不错的,瞧着那身板,一个个结实得很,必是经过久练才能成这样的。”刘武细细分析道。
“对。刚进城门时,我就是这种感觉,只怕,这城中早就有异样了。”刘义隆蹙眉道。“你们过几日查探的时候,想办法查清楚这徐府上下到底有多少暗卫了去,我估摸着,只怕数目不在少数。”
“按规矩话,这徐府上下的暗卫都应该归朝廷所有;若是超出一定的数目,便就有谋逆的意思在里头!”齐妫轻声道。“难不成这徐佩之也是要反叛?”
一时间,都是沉默无言,幸好今日是来了这里,若是去了其他的地方,这吴郡只怕又是要开战了。但现在这暗访一来,却是能将他弄得措手不及。
且说谢弘微砸朱容子的陪同下,一同进了府衙,以皇上特命之钦差前来。
徐佩之原不知晓袁渝等人被皇上指派下来访查,却不想自己刚是送走了他们,却又来了个铁面无私的菩萨,实在是叫人应付不过来。当下迎了出去,对着面色平静的谢弘微施礼道:“不知大人前来,未曾远迎,实在失礼。”
站在身后的朱容子看着那一个太守,穿着比这朝中重臣还要华贵些,虽说谢弘微一向节俭惯了,但举国上下,连皇上及后宫等,都因着今年的大旱之年而节衣缩食,眼前这徐佩之倒是分毫看不出来。
“徐大人不必多礼;我乃是奉皇上之命,前来大人这里查阅一番案宗,看看近年来这吴郡些大大小小的事情。”谢弘微一板一眼地道:“也是为着朝廷将各个地方的案宗进行统计,也是年终是对各郡官员考核的一项内容。”
徐佩之伸出将他请进去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笑道:“当今圣上果然是圣明的,你我等有福了。”
“徐大人果然是明事理的人;当今皇上一心想要将宋国天下治理好,自然是要从臣子着手的。”说完看了一眼徐佩之,继续道:“就拿今年大旱来说,朝中官员都裁减了俸禄,后宫的胭脂水粉都免去了许多。”
徐佩之本也是通透之人,当下便赶紧应和,笑道:“谢大人说得是。”一边说着一边坐下来道:“既然大人来了,今日就先休息一番,明日再说公事。”
话说完,便有人端了上好的果品与茶水过来。
谢弘微拿眼扫了一眼桌上摆放的东西。拿了那茶水,却拒不接受桌上的果品,缓缓道:“徐大人客气了,烦请徐大人将案宗全数拿了来,我还细细查看了,时间紧,看完之后,我还要回京将数据交给圣上。”
徐佩之知晓谢弘微素来节俭,又是那等从来都不徇私之人,此刻这般,也是正常的表现,当下笑道:“好,既是这般,那还烦请谢大人一同与我前去书库那边,案宗太多,谢大人在那边看反而安静些。”
朱容子当即上前道:“徐大人,谢大人既是钦差来此,自是应以礼相待,若是徐大人不方便,那便将案宗拿来,我们自会带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去查看。”
徐佩之转头看着他,笑道:“这位大人说笑了,但今日实在一时腾不出地方,希望谢大人稍作休息,明日自然都会安排妥当的。”
朱容子抬眼看着谢弘微,见他点头,便也不再言语。
“既是徐大人执意如此,那我便在府上唠叨几日了。”谢弘微平静地道。
于是安排了两间客房,叫二人暂且住下来。
朱容子直接来到谢弘微的住处,道:“谢大人,依我看,这徐大人根本就不想将手头的案宗交出来;想必这其中有猫腻。”
谢弘微点头。踱步道:“今日他将我们留在府上,自然也是拖延的意思;但我心中竟是不踏实,今夜你还得前往客栈中,却找爷商量一番。”
朱容子点头。“那今晚谢大人一切小心,毕竟在京中之时,皇上就多次怀疑这徐佩之有异心,若果然是如此,大人一定要小心周旋。”
谢弘微素来是那等刚正不阿之人,哪里知道会去周旋。
“皇上一向器重您的品质,但万不得已之时,还是需要变通。”朱容子抱拳,道:“那,在下先行出府了。”
谢弘微点头,待他出门之后,便是将房门紧闭,晚膳都不曾出来用了。听着刚才朱容子的话,当真是自己也吓得心惊肉跳的,莫不是自己这竟是进了虎口罢?
朱容子回到客栈,将今日见着徐佩之的情况详细说了。
刘义隆结合刘文刘武之前探查出来的情况,想着当下正是一个好的契机,便道:“你与谢大人暂且就在那里住下,也不着急;刘文刘武今晨来报,府中有暗卫,但人数还需进一步查探清楚。”
朱容子点头。
“你这些日子除却在那里保护谢大人的安危,便是将这府中暗卫查清楚,且注意这些人是听从谁的指挥的。”转而又道:“明日,衙门会有一道状子递上去,你届时叫谢弘微一起听审,以防出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