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荆无双满意地看着桃红变了脸色，话锋一转，“还有条出路倒是不错，霜雪为人最是大方懂事，与其让她抬举程家的丫鬟或是别的来路不明的人给程公子做房里人，倒不如我送她个帮手。”
话里的意思桃红自然是听了个明白，但她不相信荆无双会这么好心，依然伏着身子不敢开口。
“选吧！若是选马三我即刻派人回府报信，若是选……程公子，那就将你之前招认的东西录一个下来，回门那****自然有办法让你跟着去程府。其实，像你这样背主求荣的下人还有第三条路的，不过相信你也不愿被人牙子送到那等地方去的。”
“奴婢……愿去程府。”桃红闭了眼睛，已经失了荆无双的信任，难道还能留下来不成？再说了她的初衷便是能够委身程志恒生个一男半女的，只不过背后的主子从荆霜雪换成了荆无双。
“奴婢不愿嫁人，奴婢之所以听夫人的话瞒着小姐都是因为奴婢还有个弟弟在晨少爷院子里服侍。”柳绿不像桃红是从外面单独买回威远侯府的，她们一家子都是侯府家生子，柳绿的弟弟年纪是爹娘的心头肉，却被侯府夫人一句话给弄到了荆无双的堂兄荆晓晨院子里作为人质，这才不得已而为之。
荆无双皱了皱眉头，早些年柳绿对她还是挺尽心的，后来她喜欢会翻嘴皮子的桃红一些，渐渐便远了柳绿，甚至还动手打过她几次，要想她真的忠心不二要求也高了些。这回她是收了好处瞒着自己，倒还不曾真正陷害自己。现如今自己身边的人少，贸然将两个大丫头都送走反倒不妙。
还没等荆无双想出个周全的办法，门外便风一般卷进来一人，还没等看清是谁，便听得他焦急的声音，“媳妇，你真的没走！胡妈果真没骗我。”秦瑞熙身上只穿着中衣，睡一觉起来又跑一趟，绝美的面孔红扑扑的，衬着他晶亮的杏眸直接将之前没见过他的桃红看得定在原地。
不知道怎么回事，荆无双心中升起一种东西被人觊觎的不快，轻咳了一声，“柳绿暂且留在我身边看看再说吧，你们都下去吧。”
“媳妇媳妇，你忙完了吗？”秦瑞熙个头高，弯腰低头看坐着的荆无双很累，他便干脆坐到了地上，双手放在荆无双膝上，“媳妇，他说你很好，让我要听你的话。”
秦瑞熙的眸子亮得惊人，全心依赖的样子让荆无双完全没办法维持刚才的冷漠，赶紧伸手把秦瑞熙从地上扶起来，“赶紧起来，地上凉。怎么这个样子就跑出来了？被人看见不好。”想起桃红那惊艳垂涎的目光荆无双就觉得心里不畅，不过转眼间就被她归结到因为不喜桃红才会有如此怪异的情绪。
“熙少爷睡醒了就要找奶奶你，奴婢都给他说了奶奶还在，可是没看到奶奶熙少爷就是不放心。”胡妈想起秦瑞熙那急切的样子有些唏嘘，一来是熙少爷开窍她也能对九泉之下的公主有个交代；二来又觉得荆无双这么快就让秦瑞熙喜欢也不知是好是坏；三来自然还带着点吃味，不过很快便被她压下去了。只要熙少爷和奶奶能越来越好，旁的什么都不重要。
感觉到握住自己的手虽然温暖但力道有些重，荆无双用力抽了下却没抽出来，抬头看去，就见秦瑞熙微微嘟着嘴一脸纠结的模样，好笑地问他，“刚才瑞熙说‘他说我很好’，这个他是谁啊？胡二吗？”
“才不是呢！”秦瑞熙想都不想摇了摇头，“胡二哥都不和我玩，闷死了。他不一样……”说到这儿，秦瑞熙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能说，他说不能和别人说。”
“和我也不能说？”荆无双看他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只要对上他清澈的杏眸，心里头的那些烦心事就会暂时跑得无影无踪，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她一点都不讨厌。
秦瑞熙把个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拖着荆无双疾走几步回到卧室有些老旧的梳妆台前坐下，“媳妇给我梳头。”
“好。”荆无双展颜一笑，拿过妆台上的梳子慢慢讲秦瑞熙散乱的墨发归拢到一处，没再追问秦瑞熙口中那个神秘的“他”是谁，反倒是告诉秦瑞熙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先打理好仪容，不然会被人笑话的。
秦瑞熙偏着头听得很认真，一再保证今后肯定都听荆无双的，不会再像今天这样惊惶。看到被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的秦瑞熙一脸正色的发誓，荆无双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严苛了，“瑞熙，要是觉得不习惯的话咱们可以慢慢来。”
秦瑞熙是个单纯无伪的好孩子，荆无双也不忍心逼他太过，然今后夫妻一体，她要做的事兴许会影响到他。
☆、第十一章 另一对新人
逢着春暖花开办喜事的可不是荣华公主府一家，比起荣华公主府略微有些尴尬冷清的场面，程府迎亲的队伍和威远侯送嫁的队伍可说是十里红妆连绵不绝。
说起程府，最出名的不是官居四品的礼部侍郎程大爷，也不是外放为一府知府的程三爷，更不是广开书院清名远播的程二爷；而是程家大爷膝下一双出类拔萃的子女。
程志恒是程大爷嫡出幼子，今年十八，生得面如冠玉、风度翩翩，难得是文采斐然、惊才绝艳，十四岁时的一首诗作扬名京城，就连当今圣上读后也赞了句少年英才，足见未来成就非凡。
程莲心是程大爷嫡出幼女，今年十六，生得一副倾国倾城的花容月貌，而且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关键是这兄妹二人从来不恃才傲物，对谁都是彬彬有礼，和谁都能够谈笑风声；小小年纪便成为京城家长教育年轻一辈的楷模。
和程府结亲的威远侯府也不简单，当年先皇刚刚登基外忧内患，多亏了老侯爷带兵驻守边关二十载才稳住了朝内局势；可惜老侯爷在边关旧伤复发早早逝去。接替老侯爷的是荆家长子荆华庭，承袭了爵位后依然驻守边关，可惜他的运气显然不好，没几年便被突厥刺客暗杀，死在了任上。荆华庭只有一个女儿，爵位自然落到了荆家次子荆华台的头上。
和父兄不同，荆华台不是练武的料子，袭了威远侯的爵位后被恩准进兵部当差，他虽无大才，好在还有守成之能，十来年间竟然从一个小小的主事缓步稳升至兵部侍郎。
这样的两家联姻自然是门当户对珠联璧合皆大欢喜，为了表达各自的喜悦，先是程府的人沿街撒了一遍喜钱，接着威远侯府也抬着两筐钱沿路送喜，惹得一路上嬉笑不断、热闹不断。
踢轿门、牵新娘、拜堂、入洞房，一身新郎喜服的程志恒笑得意得志满，“无双，你是我的新娘子了！”
他低笑着用秤杆挑开了新娘头上的盖头，想象中那张明眸善睐的面孔被另外一张清美如莲的脸取代，“啊，怎么是你？”两人一同惊呼出声，不过程志恒是真的惊讶，荆霜雪的语调明显有些刻意，只不过谁也没注意到这点。
“程公子？程少奶奶？”等候在一旁准备进行下一项仪式的喜娘也被两人的反应也吓着了，不过随即便被荆霜雪的陪房妈妈在手里塞了个足金小元宝，悄声说了两句，喜娘立马喜盈盈笑道：“还请新人喝交杯酒，长长又久久！”
“我……”程志恒面露惊诧正想说话，荆霜雪已是起身一只手捂到了他唇上，眼中多了些泪意，“夫君，咱们已经拜堂成亲了。”
程志恒只觉一阵香风扑面，那只盖在唇上的手白皙细滑，偎在胸口的身影纤秾合度柔软异常，特别是她那双眼中满满的全是祈求，让他一时开不了口，唔唔了两声后，荆霜雪已是像受惊的小鸟似的放开了手，低着头连耳根、颈脖都成了粉红色，程志恒吞了吞口水，鬼使神差地回了句，“好。”
得了银钱的喜娘将剩下的仪式化繁为简，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并跟着荆霜雪的陪房妈妈一起退出了房门，守在了院门口。
“霜雪，这是怎么回事？”程志恒和荆无双从小就认识，自然也认得常常跟在荆无双身后有些内向害羞的荆霜雪，没了外人他当然要问个仔细了。
“程大哥，”荆霜雪满怀情谊地望着程志恒。这一望，缠绵悱恻诉不尽的相思爱慕之情；这一望，激动中又带着不可置信，“事已至此，我不敢再瞒着程大哥了。从很久之前，我就喜欢上了程大哥，听到程大哥来威远侯府提亲，我心如刀割，可我也知道程大哥和无双姐姐情投意合，我怎么能和姐姐抢程大哥呢？可是，感情这回事太难割舍了，那****豁出勇气告诉我娘，我愿和姐姐一起嫁入程家，姐姐为妻我为妾。只是我娘……”
“霜雪……”程志恒震惊地看着荆霜雪，这容貌更甚荆无双两分的美丽女子，说不出心里头是个什么滋味。
“程大哥，”荆霜雪再次捂住程志恒的唇，头别过了一边，“你一定会觉得我恬不知耻吧！可是我是真心实意爱重程大哥，只要能伴在程大哥身边，什么身份地位都不重要。我娘当时也说我恬不知耻，堂堂一个威远侯嫡女怎么能做妾！我娘很快帮我定了一门亲事，知道不能嫁给程大哥，我心如死灰，便认命上了花轿。可是……可是上天却让我见到了程大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