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一直疑惑,为什么前世里柳丞相一家被太子砍了头,而柳清泽却还活着,更是上了战场,提刀跟北燕人厮杀。
原来,原因出在这里。
柳家树大招风,当然会出事,柳清泽本不是柳丞相的儿子,父子的真正身份是老烈王的人,他当然会活到最后了。
凤红羽拿起木棍,挑了下火苗。
慕容墨跟单于烈的角逐,谁输谁赢,在目前来看,还真难定论。
单于烈以为云枫是他的人,谁想到,云枫一直是慕容墨的人。
她和慕容墨一手扶持起来的柳清泽,却又成了单于烈的人……
……
到了中午,有人往凤红羽的帐篷里,送来了饭菜。
看到饭菜的样式,荷影又暴跳了,“这是人吃的吗?这……,这是喂马的吧?”
几根老得嚼不动的像草的菜,装在一个木头碗里,并四个黑乎乎的馍,及两碗马奶。
凤红羽冷笑,“单于烈,这是通过虐待,要我妥协!”
荷影望着这几个碗,难过得直掉泪,她吃吃还好,小姐的身子正是要大补的时候,怎么受得了?
孩子还要吃呢!
凤红羽却没有计较,抓着馍就吃起来,“活着,总有机会!”她道。
午饭后,有人在外面喊道,“烈王有令!准备起程!”
声音一落,有几个兵士冲进了凤红羽住的帐篷里,“出去,出去,收帐篷了!”
荷影慌忙扶着凤红羽,“小姐……”
“走吧。”凤红羽淡淡说道。
荷影叹了口气,“是。”
……
帐篷外,雪依旧在下,风也比昨天更大了些。
但单于烈这一次没有对凤红羽起关怀之心,而是,命她们主仆二人,跟着马队行走。
荷影心中恼怒,却不敢发火。
这样恶劣的天气,道路泥泞,天上还飘着鹅毛大雪,却让她们走路?单于烈简直不是人!
凤红羽冷冷一笑,“他是故意的!他不将我肚子里的孩子折磨掉,是不会罢休的!”
“真是天下第一卑鄙无耻之人!”荷影咬牙暗骂,“还有那个柳清泽,要不是他的背叛,小姐哪里会吃苦?”
骂归骂,怒归怒,她们成了俘虏,周围几千人,都是敌人,她们又能怎样?
荷影只得扶着凤红羽,慢慢往前走。
雪混着泥,被马蹄踩烂,根本无法行走。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水地里踩着,走得很是吃力。
单于烈骑马,离着几丈远,跟着她们,仿似没有看见她们的狼狈一般。
柳清泽走在单于烈的身后,看见主仆二人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眯了下眼,打马缓缓走到单于烈的马旁。
“烈王,清泽刚刚得到一个消息,是关于凤红羽的。”
单于烈微微挑了下眉头,闲闲说道,“说吧,她还有什么故事,是本王不知道的?”
“几天前,赵国长公主赵菁,将龙脉图给了凤红羽。”
“你说什么?”单于烈脸色大变,赫然回头盯着柳清泽,“消息可靠?”
“可靠,北院王府里,有天衣门的人,他们刚刚传来了消息。赵菁寻大夫,寻到了北燕,听说苍泠月在北院王府,她便去拜访,遇上了陪同阮氏的凤红羽,不知为何,赵菁将龙脉图给了她,赵菁现在已死,现在,凤红羽是那个开启宝藏的重要人之一了,烈王为何还要折磨凤红羽?就不怕,她也死了?”
单于烈闭了下眼,忽然大声说道。“来人,让她们二人骑马跟随!”
“是!”
荷影和凤红羽,正跟地上的一堆泥水较劲时,脾气阴晴不定的单于烈,忽然又让她们骑马了。
二人虽然心生疑惑,但这总归是好事,骑马可比走路强多了。
凤红羽回头,不经意看到柳清泽正往她们这里看来,神色莫名。
这个柳清泽……
她眯了下眼。
她的听力甚好,她刚才听到柳清泽对单于烈说,她有龙脉图,不能让她死了。然后,单于烈马上让她和荷影骑马行走。
柳清泽为什么又会帮她?
他究竟是谁的人?
……
日复一夜的行军,这一天,单于烈的大军,到了宣城。
宣城……
凤红羽望着主城楼的“宣城”二字,眯起眼眸。
益州城,宣城,凤城,都是当年奶奶宣宜公主和爷爷打下来的城池。
是北燕跟赵国两国争了多年的要道。
凤家军主要屯兵在益州城,不过,到了宣城,离着益州城,也近了。
单于烈的兵,去了驻扎地,他带着少量的兵将,押着凤红羽和荷影,进了宣城原主将的府邸。
柳清泽没有跟来,不知忙什么去了。
凤红羽和荷影,被单于烈带到后宅的一处院落,“这里,是你们现在的住处!没有孤的准许,不得擅自出院子!”
吩咐几个兵差守好院子后,单于烈冷冷转身离去。
院门被锁上,荷影朝紧闭的院门冷冷瞪去一眼,扶着凤红羽往屋里走。
这时,一个佝偻的人,把着把扫把从后院走了过来。
他见到廊檐下站着的凤红羽,惊得呆住了,“羽表妹?”
凤红羽回头,眯着眼看向来人,这人衣衫破烂,脸上满是刀痕看不出容貌,但声音……
那人见她惊愕的样子,又道,“我是你的恒表哥呀?”
422,成全(完)
“羽表妹,见到你真是太好单,我是恒表哥。”他一脸的欣喜。
他是赵元恒?
凤红羽眯着眼看他,努力从这个人的外貌中,寻找着当初赵元恒的样子。
但是,却半丝儿影子也找不出来。
他的右边袖子口,空空的,不见右手,显然,右臂断了。
两条腿一高一低,其中必有一条腿折了。
当初的赵元恒,被称为京城第二公子,博学多才,容颜俊美,温文尔雅,论综合实力,仅次于慕容墨。一袭无尘白衣,翩然似谪仙,是京城未嫁女子的首选夫郎。
可面前这人,一头发丝凌乱,脸上布着伤痕,衣衫破烂不说,还布满了尘土。
这分明是个操持苦力的仆人的模样。
若说,赵国太子赵元恒以前的模样是天上的云,那么现在的样儿,就只是泥坑里的一堆烂棉花。
天差地别!
荷影也惊愕住了,她小声地说道,“小姐,这个人……声音怎么那么像是太子的?他是太子吗?”
对,除了声音,哪儿也不像!
但他说,他是赵元恒,那么便是了。
冷剑说赵元恒在北燕受过折磨,受过虐打,看来是真的。
赵元恒见凤红羽不说话,一直这么看着他,猜想凤红羽是在怀疑他。
他歪歪扭扭地,走到凤红羽的面前来,激动说道,“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恒表哥,我没有死!”然后,他警觉地看了眼院门那儿,压低声音说道,“羽表妹,你们在京城看到的那个太子是假的,是北燕的单于烈扮的。他的目的,是想抢我们赵国的江山。羽表妹,你千万不要被他蒙骗了!”
凤红羽抿了下唇,朝他点了点头,“你跟我进来。”
进了院子门,她就留意过,这处小院的外头虽然有护卫把守着,但院中,只有赵元恒一人,没有其他的仆人。
而赵元恒穿成这样,大约是专门进来扫地的仆人。
在外面说话不方面,还是进屋子里说话安全一些,赵元恒明白。
“好。”他将怀里抱着的扫把丢在廊檐一侧,跟着凤红羽主仆进了屋里。
这是间普通的二进门的北方民居。
主屋有一间正堂,左右两个厢房,后堂的东边间是主卧房,西边间是仆人的耳房。厨房在西厢房的一侧。
荷影扶着凤红羽,坐到了正堂的桌边,赵元恒想坐到凤红羽的对面,往身上看了看,犹豫了。
凤红羽的衣衫整洁,他的衣衫破烂,他们是两个阶层的人了。
凤红羽抬眸看了赵元恒一眼,淡淡说道,“坐吧。”
当初,她那么想他死,那么厌恶他。一半原因,是因为她前世临死前的恨,她将单于烈误会成了赵元恒,将那些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另一半原因,则是因为他自己做的一些事。
他在没有被北燕人俘虏前,就没有对凤家人好过。
他听信承德帝的安排,肆意打压着凤家人。对京城凤府的人不善待,算是小恨。往大里走,便是对凤家军的欺压,那是大的仇恨!
他伙同钟家及上官家克扣凤家军的军饷,一起打压她的父亲哥哥们,不择手段地削弱他们的兵权。默认陈文昌钟淮安勾结北燕人,残害哥哥们和父亲,以及凤家军的主要将领。
前一世,哥哥们和父亲,及几个主要部下都死了。这一世,哥哥们没有死,但父亲和他的几个老部下,永远也活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