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璋点头,轻轻嗯一声,走到人对面坐下,说了话,“我听母亲说了,宫里下了旨意,是要把你许配给晏琛。”
王珂一笑,合了棋谱放在一处,斟了一碗茶递给王璋,才接了话,“午间下来的旨意,父亲应了。”
然后她抬头,看向王璋,“哥哥,可是有什么要说?”
“他,并非你的良配。”
王璋不喜欢晏琛,除去有谢亭这个大因,自也是怕他因着此事,日后冷落了王珂。
如此,他心里对这一桩婚事,着实是拒绝的。
他这个妹妹是个聪慧的,可也着实是太过聪慧了。她自幼就不让人操心,平素便是有事,也不惯会说——
若她以后受了冷落,心里难受,他的妹妹又该与谁去说?
王珂却仍笑着,她眉目平和,声也很柔,“哥哥不必担心,晏将军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既应了这个婚事,往后自会好好待我——”
“阿珂...”
王珂转头望向外处,如今天已大黑,院子里已点起了灯。她喜兰,院子里多是植兰...点点灯火下,兰花随风飘动。
她伸手把被风吹乱的碎发,抚向耳后。然后看向王璋,轻轻开了口,拦了他的话,“夜深了,嫂嫂如今有孕在身,哥哥该回去了。”
王璋张了张口,可他到底什么也没说,站起身往外走了,他深知——
他这个妹妹虽然看起来柔弱,可她若是下了的决定,便是谁都劝不回的。
王璋在迈出门槛的时候,顿了下...然后转身,看着王珂依旧倚窗而坐,手握一盏清茶,如平日一般。
他轻轻叹了声,伸手打了帘子,往外去了。
等王璋走后,王珂才转回了眼,她看着那仍在起伏的帘子,搁下了茶盏...想着那日遇见的晏琛,终归是化作一声叹息。
王璋回到屋子的时候,谢亭正在烛火下绣着花样。
早年策马扬鞭过长街的姑娘...经了富闲与安定,如今也愿睁开这俗世眼,沾了这生活气了。
王璋的一双风流目看过去,他心中尚还有的几分郁结,也消得干干净净。
他看着谢亭抬了脸,望向他,面上不带笑,连声也很平,只是淡淡一句,“你来了。”
可王璋还是心满意足的笑了,他走过去,把谢亭圈入怀里。
他曾以为,谢亭只会是他的水中花,镜中月...
是他午夜梦回,握不住的身影。
可是如今,他娶了她,他能这样抱着她,她有了他的孩子——
他,满心欢喜。
他,心满意足。
王璋握着谢亭的下巴,轻轻咬在了她的唇上,他在她的耳边轻轻诉说,“阿亭,我心悦你。”
谢亭的心就这样乱了,她看着王璋的眉眼。想起那个夜里,月色下,晏琛也与她说过这样的话。
那会她羞着跑掉,连一句话也不曾回。而今,她被王璋抱在怀里,感受着他的气息...她的指腹滑过王璋的眉眼,心中很安稳,连着些许平静后的喜悦。
手中的针线被他扔在桌上,她被他腾空抱起,往屋里走去。
“王璋...”
可回应谢亭的,只有王璋激烈的亲吻。
———
徐府。
赵妧靠在徐修的怀里,她抬头看着徐修,手却放在了小腹上。
她想起今早去王家,看谢亭的情形。
谢亭如今有了身孕,往先这样闹腾的一个人,如今却安安稳稳的坐着,脸上带着温柔的笑。谢亭握着她的手,带她去感受那个小生命,其实她当真是没感受出什么,可她看着谢亭的笑,这样的美,这样的温柔。
宋宫的小公主,在这样的时刻,才终于发觉——
原来,长大只是作为女人的标志。
而当你孕育着另一个生命的时候,你才会发现,原来这就是...独属于女人的伟大之处。
赵妧的心,忽然就像是被什么充实着。
她想要个孩子,想要与徐修有个孩子。
这个孩子会是她与徐修,爱的延续...
一代又一代,他们会见证着他们的恩爱,谱写着他们的故事。
由子至孙,延绵不断。
赵妧坐起身,看着徐修,带着从未有过的庄重,与他说,“我想要个孩子,徐修,我想要我们的孩子。”
徐修抬头看她,良久才把书合了,放在案上。
他伸手,抱她入怀,轻抚着她的后背,“你还小,其实不用——”
赵妧抬手掩住了他的唇,制止了他的后话。她抬着头,看向徐修,“我是认真的,我想与你有个孩子...他会继承我们所有的优点,我们会看着他长大成人,他会延续我们所有的爱。”
徐修低头看着赵妧,听着她絮絮说道,声音温柔而又缠绵。
他的指腹磨过她的眼角,看着她眼里的光,因为高兴而愈发明亮。
孩子...他与赵妧的孩子?
徐修的心里有些许异样,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一个生性淡漠的人。
他也从未想象过,往后他会有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会喊他父亲。
这样骨血的牵扯,让他害怕,也让他惶恐。
可他看着赵妧的激动与高兴,她还在继续说着。眉眼含笑,乐此不彼的说着孩子,说着以后...
徐修的心就这样软了,他的指腹滑过她的眉骨,才开了口,“你很喜欢?”
赵妧笑了,她看着徐修的眉眼,柔声说道,“我从前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也无法想象,尚未成熟的我,该怎样去教养我们的孩子。可是,徐修——”
她支起了身子,伸手抚着他的脸,“因为,他有你的一半,我才会这样喜欢,这样激动...我想,为了你,我可以好好去学做一个母亲。”
赵妧的眉眼带着无尽的温柔,吻在了徐修的眼上,“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幸福?
徐修轻轻笑了,他仍低着头,却什么也没说——
他看着灯火下的她,吻在了她的唇上...既然她这么喜欢,那就随了她吧。
他只希望,这个孩子,不要像他。
他无需他继承什么,也不愿他背负什么。
他只要像她一样,无忧无虑的开心就好。
徐修的指腹滑过赵妧的眉眼,然后滑向她的衣带...他吻过她的唇,吻过她的眼。
红帐外,是明亮的烛火。
红帐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一桩情/事。
夜还很深。
第50章 茶楼
日子过得这样快, 秋去冬又来。
而十一月的汴京街巷,却仍是那般热闹。
天子脚下,文人墨客题诗写文, 莺莺燕燕把酒而欢...
近日, 汴京城里,又多了一处趣处——
一座茶楼, 是茶楼,亦唤茶楼。
茶楼的掌柜是个女人, 姓柳, 名碧拂。
她约莫是二十五、六的年纪, 长得却不像是做生意的,倒像是将养在闺楼里的美娇娘。
茶楼位于东街中心,是个好位置...内里又分上下两层, 装点素雅,能瞧出是下了心的。
未进屋里,便能闻到那股子茶香。再往里便能瞧见不少字画,字画不是出自大家, 皆是来自喝茶的客人,若是得了柳娘的眼,便会挂在墙上供人欣赏。
汴京城的人如今都爱来这处, 除去掌柜是个美娇娘,茶是好茶...亦有换个地方继续作诗写文,以此来会友的。
王芝是前几日听说有这样的地,她索性无事, 便递了信给秦清,邀她今日来这处喝茶。
如今天还尚早,茶楼却已茶香四溢。
王芝由丫头扶着走下马车,还未走到门口,便闻见一股茶香。
她头戴帷帽,迈步走进屋里。
如今只有几个闲散客人喝着早茶,摇头晃脑作着诗。
王芝这厢站了一会,便有个穿着褐衣的小厮上了前来。他眉眼清秀,说话也很有礼,不卑不亢,面上带着笑,“客人像是第一回来,可曾定了雅座?”
王芝身后的丫头便开了口,“不曾。”
那小厮仍带着笑,客客气气的开了口,“那小的先引您先去楼上看看,我们的雅座是以节气定名,共有二十四间...名字不同,里头的打扮也是不同的。”
他这面说完,伸手引人上楼,一面说道,“今日尚还留了惊蛰,秋分,大寒这三间...客人可先瞧瞧,再决定坐哪处。”
王芝面上没什么变化,心里却道了句稀奇,她还从未见过有人以节气命名。
她仍迈着步子,却也不说旁的。从帷帽里往周边看了眼,开了口,“开了尚未一月,生意倒是不错。”
那小厮仍是半躬着身,领人上楼,一面是接了话,笑回道,“是京里的贵人们,抬爱了...客人,到了。”
王芝嗯一声,她是先瞧了回布局,雅座是绕着一圈相连着的,外头都挂着木牌写着名字,是个雅致的地。
她看向小厮,开了口,“也不必看了,就定在惊蛰,再沏壶好茶来。”
小厮应是,一面引人去了惊蛰,才又躬身告退...
等那小厮退下,王芝才解了帷帽,交给丫头。
她是先瞧了回屋子,才又依窗而坐,看着楼下。开了口,“这位柳娘,倒的确是个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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