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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归桐 (斑之)


  她的心神全被方才那场痛哭牵扯住了,铺天盖地的难过几乎将她湮没。
  有什么东西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漫卷过来,拼命地往她脑海中钻。
  她本能地抵抗着,心神俱疲。
  模模糊糊地,她又听见有许多人在唤她。
  “母后——”
  “太后——”
  郭圣通鼻子发酸,热泪止不住地又往下淌。
  母亲又是着慌又是心疼,搂住她哄道:“好了好了,没事了,阿母在这呢。走,我们进去。”
  母亲的语气中着意添了几分笑意,郭圣通的难过便更重了。
  为什么?
  为什么她又觉得和母亲有许久许久未见?
  为什么她又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她究竟是怎么了?
  那场怪烧究竟带给了她什么?
  她很想很想告诉母亲,她不想哭。
  可是这情绪来得滂湃激昂,哭到后来她即便极力克制着仍然止不住抽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屋里,也不知道母亲后来又跟她说了什么,等着她从那场心酸难过中抽离出来,已是第二天了。
  极为强烈的白光照射在菱花窗上,一地光影浮动。
  兴许是昨天哭闹的狠了,她的太阳穴有些隐隐作痛。
  她望着绣着莲花卷草纹的帐子底出了半天神,才意识到这是在母亲房里。
  估计是因为她昨天情绪失控,母亲担心的紧,就没让她回漆里舍。
  她撩开卷云纹的床幔,趿拉着珍珠丝履下了地。
  朱青彩绘流云纹的香炉中青烟袅袅,一室寂静。
  她慢慢坐下来,伸手从案上的青釉茶壶中倒了杯水喝。
  她的目光毫无焦距地漫过屋中明快华丽的一切,心下仍是堵得慌。
  似乎有什么已经在心底落了根,正在缓慢地发芽。
  那是什么呢?
  有什么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究竟是抓不住。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起。
  是常夏来了。
  估摸着是听见了里间动静,知道郭圣通已经起身了。
  郭圣通徐徐回眸,她的目光落在常夏脸上。
  而后,她的脸色陡变。
  “女公子——”
  常夏试探着唤了她一声。
  “嗯。”郭圣通回神,深吸了口气,佯作无事地道:“为我洗漱更衣吧。”
  她怎么了?
  怎么方才竟觉得常夏的模样有些奇怪?
  对,奇怪。
  常夏似乎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年轻的……
  这感觉并不陌生,三年前那场怪烧时她便是看什么都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可是这之后,那感觉慢慢淡去。
  她拼命地安慰自己,用镇定淡然去压制惶然不安。
  时日久了,她便只当那是一时幻觉。
  但现在……
  莫非她已经死过了一次,如今是重活的?
  饶是郭圣通再不信怪力乱神,可怪烧后这三年的种种实在是透着诡异,实在不是用尘世间的道理可以解释的。
  她从前心底不是没有怀疑,不是没有猜测。
  只是,她一直在回避,一直在闪躲。
  她以为即便真有这么回事,可难道她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吗?
  从前如何又怎么样,她若是不愿,谁人能左右她的意愿?
  可如今静下心来想想,她的选择仍是没变。
  她仍然是没有选择表哥。
  也无妨。
  她这辈子便是不嫁,也不会像前世……姑且唤它为前世吧……
  也不会像前世一样嫁给刘秀。
  嫁给刘秀?
  听起来怎么这么荒唐可笑呢?
  但这世间的事没有绝对,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结局。
  她并不讨厌刘秀,甚至对他印象还颇为不错。
  可是她有一种极其强烈的预感,这个人会带给她数不清的泪水。
  她的母亲、弟弟,都会因为她而受累。
  她绝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她轻轻阖上双眼,缓缓吐出口气。
  再睁眼时,她望着铜镜中明丽的少女笑了笑。
  现下,她该关心的是退婚的事怎么样了。
  至于,问雪母子——
  大舅母那句稚子无辜倒是不错,可她怎么都不会去求情的。
  说她冷血也好,说她心狠也罢。
  她本来就没觉得自己是多善良的人。
  大舅母和表哥把这么大的事瞒着她这么久,如今出了事却要她去补救,这是什么道理?
  就为了句稚子无辜?
  稚子既然无辜,那倒是一开始就管束住表哥啊。
  是郭圣通把那问雪推到表哥床上的吗?
  若是如此,她无论如何也要救下她们母子来。
  表哥尚未成婚,问雪连侍妾的名分也没有,那孩子只能算奸生子。
  如此玷辱门风叫人鄙夷万分的丑事,怎能叫大舅不气?
  便是将来大舅母想要为表哥另寻亲事,谁家听说了这样的事,心中会不打退堂鼓?
  大舅处置问雪母子,是必须要做的。
  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个样子总是要做的吧。
  否则,门风不正嫡庶不分这帽子可就是扣紧了。
  那刀握在大舅手中,是轻轻放下还是重重落下,大舅心中早就有数,大舅母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却跑来求她?
  大舅母怎么不想想郭圣通如何面对将来表嫂的埋怨?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没有人想一进门便膝下庶子都老大了。
  表哥呢?
  怎么就没想起让表哥去求情?
  事情是他做下的,到了他该有担当的时候了。
  郭圣通估摸着表哥是没这个担当的,若是有,会和大舅母一起打着以后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打算?
  她轻撩了下额旁发丝,缓缓站起身来,披了鹤氅往锦棠院中。
  昨夜似乎又下了雪,庭中的梨树被压弯了枝条。
  极目远望,整个世界都是素净纯白的。
  郭圣通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拢紧了身上鹤氅,一路脚步急切。
  好容易到得锦棠院外时,她却停住了脚步。
  是大舅!
  大舅来了。
  他也看见她了,笑着冲她招手。
  他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慈和,眼角眉梢间的疼爱都是毫无遮掩的。
  只是大舅从前炯炯有神明亮至极的双眸中染上了一层化不开的阴霾,大舅的憔悴是显而易见的。
  问雪母子的事一定叫大舅难办不已,却又不得不处置。
  郭圣通走上前去,和大舅见了礼。
  “好孩子——”大舅像从前那般要伸手来摸摸她的头,可这次那手硬生生地悬在了半空中。
  郭圣通分明瞧得大舅哽咽了一下,她的心顿时也跟着酸极了。
  不管这事大舅知不知情,他肯定觉得对不起郭圣通。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处置

  可是,真的不用啊。
  就算没有这事,她也会退婚的,她没有觉得委屈。
  她往上前走了两步,让那手落在她头上。
  而后,她清浅的声音响在大舅耳边。
  “大舅,我对表哥实在生不出男女之情,我本来也是要退婚的。”
  大舅楞了一下,而后他明显松了口气,唇边苦涩的笑也明朗了些。
  “进去吧,外面冷。”
  他说完这句话后,便大踏步而去,再无半点留恋。
  郭圣通站在原地,瞧着大舅高大的身影远去后方才举步往里走。
  *****
  转眼间,岁朝便踩着爆竹声,在一片欢庆的气氛中来了。
  郭况从岁朝至元宵的这半月间都不用进学,母亲便在头一天便叫侍女们收了他的书。
  郭况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喝过椒柏酒后便去了漆里舍找郭圣通要闲书看。
  郭圣通哪有什么闲书?
  寻了半天给他找了些从前翻过的戏本子,郭况读了几页就挑毛病。
  “这都什么啊?
  正妻虽已去世,但她所出的子女论地位还是远远高于滕妾所出的子女啊。
  这女公子竟然能被欺辱到就知道哭?
  她父亲眼瞎偏心也就罢了。
  可这不还有个祖母吗?
  就由着家中这般嫡庶不分?
  也不怕人笑话。
  阿姊,这写这个的人是不是脑子中少根弦?”
  郭圣通握着毛笔的手顿了顿,无奈失笑,懒得理他。
  郭况却是想起问雪那事,说完就失悔了。
  什么嫡庶不分?
  这不又是引着阿姊想起表哥吗?
  母亲轻描淡写地一句阿姊年纪还小,就把阿姊的婚事退了。
  郭况怎么都觉得有蹊跷,于是他就想尽了千方百计套母亲和阿姊的话。
  谁知道母亲和阿姊就咬死了没有旁的事,郭况便去找了表哥。
  结果,他竟然告诉郭况,他已经有了庶子。
  郭况气的不行,当场就问他:“庶子?问雪有什么名分?”
  表哥沉默不语,任凭他责骂。
  郭况却还是怒气难消,他又是失望又是心疼。
  他满以为表哥对阿姊一片痴心,阿姊将来嫁给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谁知道表哥竟然会这么对不起阿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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