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策 (燕子归)

以前没察觉那便算了，可现在既然已经看明白了。洛楚尘自然不能不管，虽然她有自信，接手管家权后，肯定能把擎苍院护的滴水不进，但凡事不怕一万，只万怕一，觅露是个活人……她横不能把人家关在擎苍院中，从此在不让她出去吧！

必须一次‘治’好她的毛病。要不然以后更麻烦，洛楚尘垂了垂眼帘，心中暗自琢磨着，口中却不停。语气平沉中带着些许凉意，她沉声道：“觅露，咱们相处了之么多年，彼此之间，明为主仆，实则说声姐妹亦不为过。我对你和丹清，是真心实意。从未当过普通奴婢对待。”

所以，丹清和觅露可以在她面前‘你啊，我啊’的说，可以不对她行礼，不对她问安。甚至有时候，可以直接‘训斥’她，‘奶奶，姑娘’什么的，也是随意唤。

这并不符合做人贴身奴婢的规矩，最少擎苍院中，没有一个人敢这般对沈沧瑜，但洛楚尘，却从来没在意过。

“对你们的未来，我也是想过的。别在说什么给我当管事嬷嬷，给未来小主子当奶娘的话。你们是我的姐妹，我不会让你们当一辈子奴婢，甚至让你们的孩子也成为什么家生子儿……”

“自从咱们进了安陵候府之后……虽没缺衣少食，但我知道，私底下，你们怕是受了不少委屈……”毕竟，裴氏做了当家主母那么多年，心腹可以说遍布全府，她怼裴氏怼的那么厉害，裴氏奈她不得，但平素为了出气，寻人为难为难她的贴身丫鬟，这却根本一点都不成问题。

“虽然你们从来没跟我诉过苦，但我知道你们的难处……”洛楚尘低声道。见丹清和觅露连连摇头，口中拼命说着，“不委屈，我们本就是做奴婢的，那些不过平常事，哪里就能说是委屈！”说的那般真诚，没有点半犹豫的意思。她忍不住轻声一叹，道：“我嫁到容王府，和沧瑜夫妻恩爱，这处境比之安陵候府时，好上何止百倍。因此……”

“觅露，我本打算多留你几年，然后在想办法把你风风光光嫁出府去，只是……你若不改现在这口无遮拦，万事不过脑的性子……”洛楚尘抿了抿唇，异常严肃的问她，“我便只能把计划提前，早早将你嫁出去了。”

“不过，哪怕嫁出去，你也用不着担心我会不管你，会随便指点你的婚事。我依然还是你的姑娘，会全心全力帮你挑选最适合你，也让你满意的婚事。”

“当然，不止是觅露，还有你，丹清……”她转头望向丹清，看着她略显呆怔的表情，沉稳道：“对我来说，你和觅露是一样的，你们的婚姻。我都早有打算。”

“世子爷有个好友，名唤林子陌，如今虽无甚官职，但他却是镇北将军林振江的儿子，在五城兵马司，西北大营等地，认得极多的武官。”

“武官不比文人，大多不太讲究家世，有言道，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四品，五品的我不敢说，但那六品，七品的小武官儿，我定然是能为你们寻到的。”事实上，如果是沈沧瑜手下，原本威北王那一波儿的，五品官说不得洛楚尘都能给丹清觅露寻到。

“当然，若你们不喜欢粗直武官，更喜欢白面文人……我也能替你们寻到。只是，文人多清高，寻那当官儿的肯定是不能。甚至普通举人都难找。但若只寻那秀才书生，却是不难。”

“甚至，若你们不喜欢这两种。无论是乡绅地主，还是商家富户，只要提出来，我自然会尽心尽力的去找。”

“我嫁你们，就跟嫁妹妹的心情是一样的。”

“所以，觅露，甚至是丹清……”她转头看向两人，一字一句的问道：“你们俩个，到底是要留在我身边，还是想要嫁人？”

“如果想嫁人，我现在就可以着手去寻。如果想留下，在陪我几年……”洛楚尘满面郑重，“丹清自不必说，从来都老练稳重，自不用我来担心。可觅露……”

“你的性子如果不改，便是累人累已，还不如早早嫁人去。”看着觅露又感动又害怕的表情，和通红的眼眶，她心下一横，逼着自己说出狠心的话。

当然，洛楚尘肯定没有要赶走觅露的心思，事实上，如果这个时候把觅露放出去嫁人，她还担心呢好不好？那完全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性子天真的不行，不好好调.教调.教，她怎么可能放心让她出门子？

现在之所以这般，还郑重其事的让她做选择，所为的……

——不过就是吓唬她罢了！！

其实，听到这里，丹清早就已经有所察觉了。自家姑娘是什么脾气，她知道的一清二楚，根本不可能放心让如今的觅露出去嫁人，想来不过是敲打她，让她改了性子。因此丹清已经老神在在的站在一边儿，甚至还有闲心帮着洛楚尘一起装样，“姑娘，出府嫁人什么的……”

“我虽然年纪不小了，算算似乎真的应该出嫁。可姑娘您如今刚刚接了中馈之权，我还想多留下帮衬您几年呢，等您生下小主子，彻底站稳了脚之后，我才会去想自己的事儿。”

“到是觅露，她那跳脱的性子，帮忙怕是帮不上什么，不管是看帐本还是管理家事……她不添麻烦就不错了。且还不长记性，留着她，帮衬不了您什么不说，弄不好还要惹祸，到不如……您干脆把她嫁出去得了！”她凉凉的道，语气颇带着几分嫌弃，可眼底却满是笑意。

——帮着姑娘吓唬觅露什么的……话说这个也挺好玩。

“我不要，姑娘，我不要……”可惜，单纯的觅露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两个‘坏淫’根本就是在吓唬她。而是完全当了真，只以为自家姑娘真的要把她嫁出去，怕的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觅露比洛楚尘还要小一岁，今年不过十七而已。当然，这个岁数，在大晋国这地介儿，嫁出去生了孩子当上娘的都不在少数。可觅露生长环境比较单纯，又有洛楚尘和丹清这种明着说要管教，其实私底下根本当小妹妹那般疼宠的……

觅露根本就还是个在家人纵容下，肆意生活的孩子罢了，让她嫁人……恐怕她都还不大明白这其中的含意呢！嫁人到底是什么？到底要做什么？觅露并不知道。可她完全明白，只要一嫁人，她就要离开自家姑娘和丹清姐了，这让她本能的就有一种抗拒力和惊惧感。

小孩子嘛，换新环境当然会高兴，可家人若不陪在身边，那就……

都不用说什么，自己就怯了！！

怎么可能放下自家姑娘和丹清姐跑出去嫁人！！关键还是自己单一个儿嫁人！！觅露哭的鼻涕都快下来了，抱着洛楚尘，她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摇头，抽泣着说，“我不嫁人，姑娘，我要陪着你，丹清姐比我还要大呢，她都不嫁人，为什么要把我嫁出去？”

“我不，我就不。姑娘，我也能帮着你管家，我以后肯定小心，在也不会乱说话了。”她拼命摇头，眼泪顺着摇头的动作四处乱飞，口中也拼命保证道：“姑娘，你信我，我也能帮上忙的。”

“可是，觅露，管事这种事儿……我都没真正学过，容王府又有那么多下人，外头还有田庄，皇产……管起来，肯定是麻烦极了，也辛苦极了，你这么爱玩爱闹，受得了那份苦处？”洛楚尘佯装为难的摇头，又否定道：“更何况，你的性子早就养成了，改起来肯定难。你丹清姐说了你多少回，你哪回不是保证要改，可最后呢，不都不了了之了？”

“硬板着你，你自己难受，我们看着也心疼，到不如让你早早嫁人去。你放心，姑娘肯定给你挑个好的。”

“我不，我不！！我不要自己嫁人。姑娘你别不要我！”觅露见洛楚尘竟然好像铁了心，不由得又急又怕，干脆坐在地上嚎陶起来，口中也断断续续的抽泣着保证，“我，我不怕辛苦，我，呜呜呜，我肯定，呜呜，肯定改。姑娘，你，你信我，我这，呜呜，这回一定坚持，呜，坚持下去。”

“哦，你当真？”洛楚尘抿了抿唇，看着觅露这般，到是有些心疼，可想想为了能让她一次就得着教训，只能狠下心，满面怀疑的问道。

“当真，我敢发誓。”见自家姑娘仿佛有些回心转意，觅露连忙斩钉截铁的保证。

“姑娘，既然觅露都这般说了，那咱们就在给她一次机会吧。”一旁，见敲打的差不多了，丹清赶紧开口圆场。

“嗯，既然你都赌咒发誓的了，又有你丹清姐给你求情，那觅露，我就留下你了！”洛楚尘颇为‘为难’的点了点头，脸上还带着迟疑，“只是，你若在犯……”

“不会的，不会的，我肯定不会在犯了。”觅露伸手抹着泪，一叠连声的保证。

“那就好。”见她如此，洛楚尘不由幽幽叹了口气，虽然欣慰于觅露的懂事，却也心疼她要抹去本性，迁就此时的局面。

到底，还是她本事不够，能耐不强，所以，才需要觅露去改变。

看来，她当真需要加快行动了，不管是摄政王，还是‘在进一步’，总得改变现在这种被动的局面才好，否则，家里丫鬟多说几句话都要担忧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