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策 (燕子归)

那话是能随便乱说的？怎么就不长点心！！一句话被人抓住把柄，自己受罚是小，连累了姑娘怎么办？

好不容易才得着的管家权呢，若因为觅露失言而被撤了，丹清咬死她的心都有！！

狠狠瞪着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觅露，丹清一眼一眼的剜着她，“不会说话就闭上嘴，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一边说，还一边手指手头戳着觅露的额头，虽然没下多大力量，但依然把措防不及的觅露戳的连连后退。

“怎么了？这怎么话说的？”觅露抱头鼠窜，委屈的不行。

“得了，得了，她还是孩子呢。在自个儿院子里，一时说错个一句半句的，又有什么？”洛楚尘连忙上前去拦，拉住丹清笑着劝道：“院子里都是自己人，你还怕有人说出去怎么着？”这话说的，既是劝，亦是警告。

周围，见着女主子回来便出门迎接的下人，见状也连忙你一言我一句的劝着，拐弯抹角的表着忠心。

丹清也不是真想把觅露如何，不过是生怕她那一句错处，被传出去，让人找麻烦罢了。见众人劝她，到不在执着着要把觅露如何，而是转头，一脸正色的看向了洛楚尘，“奶奶，我知道您喜欢觅露的性格，不愿意拘束她，可她年纪不小了！十七，八岁，都是能当娘的岁数，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应该知道了，您愿意纵着她，是您对她的宽厚，可她若一直这样下去，日后……”

丹清的话，虽然说隐晦，可意思却很明白，觅露这样子，在王府这地介儿，行差小错什么的，有洛楚尘护着还不碍事。可若真这么纵容下去，觅露又不是个精明能自制的，真由了她的性子，哪天闯出大祸来——比如犯到许继妃手里——谁又能救得了她？

哪怕那时候洛楚尘依然能出头，愿意护着她。可若真是她办错了事儿，说错了话儿，就算搭上洛楚尘的面子，许继妃怕也要狠狠扒她一层皮的。

碍于消息的不全面，丹清只能想到这个。但洛楚尘却不免……想的更远一些。

如今，沈沧瑜在外头办的那些事儿，不说是掉脑袋的，可终归极危险。她和沈沧瑜一体同心，日常有商有量……却从来不瞒着丹清和觅露这两个贴身丫鬟，纵然不会直言相告，可平素一星半点儿的，她们总能听见。

就算她们听不懂，但万一，有人套她们的话。丹清从来谨慎小心，对外人，一句不该说的都不会说，洛楚尘极放心她，可觅露这性子……

抬头看了一眼原本还委委屈屈，但得她和众人求情之后，又高兴起来，还冲着丹清挤眼睛吐舌头的觅露……

洛楚尘不由有些头疼了！！

“丹清，你说的对，觅露当真不能在这么下去了。”板起面孔，看着本来还一脸得意，却在听见她话后就惊讶不已的觅露，她正色道：“年纪不小了，是该板板性子了！”

165.是走是留，吓唬人！

洛楚尘一句话下去，本来满面得意的觅露，一瞬间就蔫儿下去了，瞪圆了一双眼睛，她心中万分不解。明明方才姑娘还向着她呢，怎么丹清不过说了一句，姑娘态度瞬间就变了呢！

“姑娘，丹清姐……”她委委屈屈的嘟着嘴，不依的喊着。

可惜，得了丹清的意见，洛楚尘心中也有了警惕，心知太纵容就是害了她，到也认真起来，在不打算得过且过了。

只是，终归是自小伴着长到大，情同姐妹的。又心知觅露本身就是这么个性子，被丹清管了那么多年，一直都改不过来。且……本身，当初万兰春愿意让觅露贴身伺候她，其原因也是原主性子太闷，想要个活泼的‘闹闹’她罢了。

究其根本，觅露的性子，当初在小院儿里，是万兰春等人刻意纵容出来的，哪儿又有那么容易改？

原本，洛楚尘是瞧着觅露年纪不小了，想着在她院里养个一，二年，给她寻个好人家，除了奴籍直接嫁出去。不管是商户人家，还是耕读世家，甚至是那秀才读书人……不用给人当矮一头的奴婢。

嫁出去了，不在高门大户，不用为奴为婢的伺候，觅露那有些大咧咧，口无遮拦的性子，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到底是万兰春精心调.教出来，又在安陵候府这样的门第混了那么长时间，且，有她带在身边，在容王府好生养着，居移气，养移体，薰陶个一，两年，什么培养不出来？大家主母做不得。可在小户人家，甚至是低等官员家，做个当家奶奶，觅露完全不在话下。

当然，不止觅露，丹清的未来，洛楚尘也早就打算好了。不管是文人还是武将，沈沧瑜手底下的那么多人，怎么挑不出几个四角俱全的！！

给丫鬟们安排好了出路，把自己当成‘靠山娘家’，洛楚尘心里便准备让她们在‘闺中’多享几年‘女儿福’，万般不打算拘束觅露的。可得了丹清一句提醒，心里又明白以沈沧瑜的‘计划’，他们完全就是把脑袋别在腰带上，怎么小心都不为过的。这般想着，洛楚尘对觅露的性子，便也有了几分警惕。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有时候，破天的大事就是毁在不起点儿的丁点小错上。

万般不出错，水泼般的圆润，都还生怕人家鸡蛋里挑骨头呢。更何况觅露还是个天真活泼，嘴上不把门儿的。

心中有了计较，不管觅露表情如何可怜，怎么委屈，洛楚尘都只能压下不忍之心。将擎苍院中的下人们都打发了，只留下丹清和觅露两人，主仆三个，两人一脸严肃，一人满头雾水的进了正屋。

板着脸没说话，洛楚尘任由丹清伺候着她简单梳洗，换了衣衫。时间一点儿一点的过去，觅露的表情也从委屈到了不解，又从不解，到了害怕……

好半晌儿，足晾了觅露小半个时辰，洛楚尘终于抬头看她，低声开口，“觅露，你还想在我身边伺候吗？”

不用旁的，单只这一句，就是如同炸雷般的惊人效果，只把觅露‘炸’的头晕眼花，心肺俱裂。快步扑上来，她唬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一叠连声的道：“姑娘，您说什么了？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您怎么就不要我了？”

觅露当真不明白了，不过是说错了句而已……额，是的，没错。在丹清和洛楚尘的态度中，她已经明白方才那句话错了！！当然，这个错，并不是因为她关心姑娘，担忧她的安危，不该问那句话。而是……场合不对。

如果她那几句话，问在自家姑娘进了内室，周围只有她们三个的时候，她就是说的在过份一些，甚至直接痛骂许继妃，想来丹清和姑娘也不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但……她错就错在，不该当着擎苍院那么下人的面前说。

不该在自家姑娘还没摸清楚擎苍院里的人，能不能信任，到底是人是鬼的时候，当着那么多的人面前说！！！

觅露知道自己性子跳脱，只是这么多年了，除了丹清偶尔隔三差五数落她一顿之外，根本没人下过狠手去板她，她便也由着自己。实在是……她天生就是这么个性子，让她硬装成丹清那样，实在太辛苦了。且自家姑娘也纵着她，在安陵候府，不需要她们相助，自己就斗遍全场。嫁到夫家，亦是跟世子恩爱非常，把婆婆怼的哑口无言，在姑娘的光环照耀下，觅露就也老老实实，开开心心的去‘做自己’了。

从没想过，口无遮拦的随意说话会给姑娘带来麻烦。

当然，觅露并没有什么坏心，事实上，在万兰春自幼的教导，以及彼此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无论是丹清还是觅露，都是愿意为洛楚尘付出一切，甚至是牺牲自已的。只是，就算如此，洛楚尘那般出色的‘表现’，依然还是难免让性子不那么稳重的觅露，有一种‘自家姑娘那么厉害，什么都办得成，所以根本不用太小心’的想法。

“姑娘，您怎么突然……”看着洛楚尘一脸正色，丝毫没有因为她的惧意和眼泪而露出笑容，只说是在开玩笑，觅露当真有些害怕了，她猛的大叫一声，惊慌道：“我怎么会不想伺候您，咱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辈子在一起吗？”

“当初进安陵候府的时候，咱们不就定下了。不管您最后到哪里，我和丹清姐都会一直陪着您。你在闺中，我们做您的贴身丫鬟。您出嫁了，我们做陪嫁丫鬟。你当少奶奶，当夫人，我们就给您做管事婆子，当小主子的奶娘？”

“您怎么突然……突然就不要我了呢？”她满面不解的问，眼泪挂在眼圈儿里，摇摇欲坠。

“姑娘，您这……”就连丹清，都满面惊讶的看向洛楚尘，事实上，哪怕生气觅露半点成长都没有，还是那么不懂事儿，但那不过是姐姐看妹妹不成气的自然反应而已。

——这世上，可没有哪个姐姐，会因为妹妹不争气就不要她的。

“觅露，我知道你对我的情意，只是……”有些事，不是光有情意就能解决一切的。事实上，以她和沈沧瑜目前的处境——且肯定以后会越来越艰难，那么觅露的性子，必然会成为她身边的一个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