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策 (燕子归)

——自认为被慢待了，裴承嗣心中很是不舒服。

“你那个芬表妹，你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性子吗？又冲动又任性，还傻呼呼的！当个外甥女宠着还行，总归又不是自家的……但，谁家要娶了她为当家主母，那还不遗祸三代吗？就这样，洛锦文还想把她许给你，哼哼，当我们承恩公府是什么啊？”裴承嗣有些醉了，因此更为口无遮拦。

平素对洛楚芬，虽心中鄙夷，但口头却还是夸赞的很，可如今却……

“父亲，到底是我酒后无德，太过冲动闯了祸。洛学士有此反应，咱们不都心中有数了吗？洛家的女儿，三表妹定是不成了，方才书房中听洛学士的意思，是要送她入东宫的侧妃的。我自然是不敢跟太子殿下抢人……”裴佐辰顿了顿，侧目瞄了眼亲爹的反应，见他点头应是，便又道：“至于六表妹，先不说洛学士的意见，便是今日在后宅，我听洛三夫人的意思，怕三房夫妻也是不同意的……”

说罢，便将后宅时，周氏那番‘低嫁论’于裴承嗣重复了一遍，随后才道：“洛学士不同意，三房夫妻又不嫁女，咱们何必去强求，那联姻结的多没意思，又不是结仇。在说，以儿子的看法，六表妹实在太小了些，今年不过将将十五，瞧起来却如十一，二岁般，太过稚嫩了。儿子今年已二十有五，却还未有子嗣，若娶了六表妹，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有后啊！！”

裴佐辰想方设法的打消他爹的主意。

“佐辰你怎么……咱们在家时不是说好了，若不是洛楚微，便要定下洛楚静吗？”裴承嗣疑惑的睁开眼，看着儿子的表情，顿了顿，便自以为了解的道：“哦，爹知道了，你是怕咱们使了手段，得罪了洛锦文……呵呵，儿子别怕，没事的。”

“你是咱们承恩公府的嫡子，你哥哥那样的身体……日后承恩公府就要有你继承，太子殿下又是你的表哥。何必怕一个区区的内阁学士，他洛锦文又不是辅臣，就算你做错了事，咱们被安陵候府抓住了把柄，但爹帮洛锦文在太子殿下面前露了脸，又答应在续娶一个洛家姑娘，永结两府之好，这就可以了！”

“那洛大姑娘在安陵候府是个什么处境？她是什么身份？难道洛锦文不知道吗？她可是……边关那家的血脉，万岁爷厌恶的很。洛锦文不过是不想担个治死自己血脉的罪名，才容她活了那么多年，却不好好教养，如养畜生般，你掐死了她，说不定还是帮了洛锦文呢！”

“说实在的，儿子，若不是洛锦文说，要把洛楚微送入东宫伺候，咱们开罪不起太子殿下，爹真想帮你把洛楚微订下……你瞧瞧在宴席上，她那气派风度，行事规矩，这才是候府嫡女的该有的模样，到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配得上我儿……”裴承嗣面带遗憾的摇了摇头，接着道：“只她既被定给了太子殿下，你也便只能屈就了。”

“佐辰，洛楚静虽配不上你，但安陵候府中，她确实已经是出挑的了……年纪嘛，爹今日看了，是有些显小，但娶回家中养上几年自然会好，至于子嗣……不必担心，先纳上几房妾室既可，总比洛家旁枝，庶出随便不知挑出个什么玩意儿的好。”

“至于洛锦文和三房夫妻不愿意……这不用你担心，今年五月就是选秀，洛家四个姑娘都要进宫……宫中有你姑祖母和你姑姑在，随便使出些手段，就能让她除你之外，在嫁不成旁人。其实，若不是太子殿下和洛锦文早有默契，爹爹还想求求你姑姑，让她想办法把洛楚微订给你呢！”裴承嗣叹了口气，很有可惜的样子。

“可是爹，儿子……我……”想找机会说瞧上了洛楚尘，但一直没找上机会，眼瞧着亲爹就要给他定人了，裴佐辰终于有些急了，“儿子没相中那个洛楚静。”他干脆直说。

“哦？没相中？那你相中谁了？”终于发现了儿子的异样，裴承嗣很是不解的问。

“儿子看……咳咳，看中了那个四姑娘，就是洛楚尘。”裴佐辰很有些尴尬的答道。

“洛楚尘？是哪个？……哦，是那个外室养的，你怎么会？”相中她？裴承嗣有些吃惊，但猛然回想起晚宴时和洛楚尘无视中相视的那个画面……记忆中那张脸，他恍然大悟，哈哈笑道：“爹知道了，儿子，你这喜爱美色的毛病，怕真是一辈子都改不了了！”

“那洛楚尘是什么？虽记成了嫡女，可真实身份谁不知道？一个伎子生的女儿罢了，让她成了承恩公府的未来主母，你娘能同意？咱们整个裴家的女眷都要因她而蒙羞的……她就是长的在漂亮，但没投个好肚子，没从正经主子肠子里爬出来，都是没用。”

“儿子，你听爹一句话，美貌的女人天下有的是，你尽可纳进房里，可正室嫡妻还是要挑门当户对的。”裴承嗣语重心长的断然拒绝，“你要娶洛楚尘……绝对不行，我和你娘不会答应。就是宫中太后和贵妃都不能容，还是洛楚静吧，勉强总能配上。”

“可是爹，儿子还是……”不想放弃，不甘心呐！想想记忆中洛楚尘那张绝艳的脸，裴佐辰真是纠结的脸都皱起来了。

“唉，你啊，还是年轻。”裴承嗣咂咂舌，叹了口气道：“好吧，爹想想办法，哪天让你娘进宫跟你姑姑商量商量，看看选秀时能不能使些手段，将那洛楚尘给你做贵妾可好？一为妻，一为妾，这总成了吧！”

“爹，这成吗？洛楚尘长的那般……想来洛学士定然拿她有用，给儿子当贵妾，可是白白是废了这一颗绝美的好棋啊？”裴佐辰心中开怀不已，但却依然有些担忧。

“有什么不行？让她在宫中和你抱在一处，毁了她的清白，还有什么不行的！”“陪一美妾给你，就当洛锦文不能把嫡女舍给咱们府中的补偿了！”

裴承嗣冷笑一声，用毫不在意，甚至是漫不经心的态度，给洛楚尘的未来自行下了决定。

完全不知道，在不久的未来，就是这个他如今根本未放在眼中的伎子之女，彻底摧毁了他自视为‘坚不可摧’的承恩公府。

123.冷暖自知，愿嫁否？

是夜，安陵候府三房院中。

周氏亲自把女儿送回陶然轩，看着她入安然睡，又仔细叮嘱了下人几句后，方才自行回了三房院子。

在晚宴中多应酬了几杯酒，周氏觉得额头有些发疼，便也没叫软桥，只步行在安陵候府中散游，从陶然轩回三房院子，周氏走了足了一刻钟的时间。

沁凉的夜风吹在她的身上，带着微微的寒意，到让她自见过裴家父子后而而产生的满身的燥热一扫而去。

在满月夜色之下，周氏以散步的速度，用微醺的状态，边欣赏夜景边漫步而行，直到微微出了些薄汗，才到了地方。

方一步迈进院子，管事的沈嬷嬷就喜气盈盈的迎上来，笑着道：“夫人您快屋瞧瞧去吧，三爷回来了！！”

“哦？相公回来了？这怎么……今日也不是沐休日啊！”周氏一怔，随后便不自觉的笑了出来，“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事先不通知一声，到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回夫人的话，三爷是临傍晚才回来的，只说跟营中好友窜了班儿，不过只能回来一晚罢了，就没想着打扰夫人。”沈嬷嬷一边往回走，一边催促道：“夫人快进去吧，三爷都等了您好半个时辰了！”

周氏听罢，便没顾上说话，只加快脚步，很快进了正屋，简单换了件衣衫，她便赶紧又入内寝。

随后，一眼就瞧见了坐在窗前，对着火烛，举着儿子临的书帖看的入神的丈夫。

“相公快莫瞧了，天色这般暗，小心伤了眼睛。”都没顾上寒喧，周氏几步上前就抢下了洛锦砚手中的功课，皱着眉头道：“好不容易回趟家，也不知好好休息一下。儿子的功课我不是每旬都给你送到营房了吗？”

“如今都什么时辰了，你就是想看，好歹也多点几根烛火啊！屋里这么暗，还要不要你的眼睛了？”她口中絮絮叨叨着，伸手把功课放在案上，随后拉着洛锦砚来到床塌旁，将他按坐，“你平时住在营中，十天半个月的不回来……你虽是将军，但军营里连个伺候人都没有，哪能舒坦到哪儿去，既回来，就该好好休息才是，家中万事有我在，且不用你担心呢！”

“有夫人在，自然无需我担心。”洛锦砚堂堂七尺男儿，五大三粗，却乖乖的任由周氏牵着手按在床上，完全不反抗不说，还笑眯眯的讨好道：“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得了夫人为妻！夫人不止贤良淑德，还秀外惠中，这些年为夫一直在外，家中多得娘子照顾，实在让为夫心中有愧啊！”

“你这人……这么大年纪了，还说这干嘛！”一惯在外显得清淡无波，连面对婆婆都无甚表情的周氏，被丈夫一通奉承燥的脸颊羞红，两个加起来都快八十的老夫老妻了，竟仿佛初婚般甜蜜。

“多大年纪？为夫可是觉得自己还是英俊少年呢，难道夫人觉得为夫老了？这可不成，为夫今日要一展雄风，让夫人知晓知晓，为夫是否真的老了？”洛锦砚笑眯眯的去抓周氏的袖子，一脸色.狼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