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策 (燕子归)

“你大伯是中意你的，只是娘原本并不知你的心意，这才来问你。既然芬儿如此坚决，娘自然要尽力让你如愿。只是……”裴氏心如刀绞，却还是不想让女儿嫁到娘家受苦，可看她的态度，却是非裴佐辰不嫁，也只能强忍心痛，将洛锦章交代的话叮嘱下去，“芬儿你自己方才也说，你外祖母家……对你并不是十分中意……”

“到不是你不好，只是，世人选妇多爱安静沉稳之人，我儿性格开朗活泼，当小辈宠着自是得人喜爱，可当儿媳妇却难免被挑掦……”裴氏拍了拍面现焦急的女儿的头，劝哄道：“所以啊，芬儿你要得外祖家喜爱，就要压住脾气，别在随意惹事，别在随意发火，凡事让上三分，遇气忍下两口……”

尤其是五月选秀之时，千万别因为些莫名其妙的小事儿，去惹下什么麻烦，要不然，不止承恩公府，怕是连安陵候府都不能容了！

想起洛锦章义正颜辞的让女儿‘老实点，否则家庙还空着’，裴氏就觉得恨得慌，可洛锦文既吩咐下来，女儿也愿意，裴氏毫无办法，只能柔声劝着，让女儿听话些。

“娘……我，我……只要我听话，不惹事了，舅舅舅母就能喜欢我，让我嫁给表哥吗？”洛楚芬蹙着眉头，面现犹豫之色，不知在想着什么。

“自然，芬儿你本性纯真，只要懂事，又有谁会不喜欢呢？”裴氏连忙点头。

“那好，女儿知道了，只要能嫁给表哥，什么我都能忍。我听话，我不惹事，我，我……”洛楚芬下意识的捂了捂脸，似乎还能感觉到昨日洛楚尘用手抽在上头的羞.辱感。

本来，她还想着要告状，要让娘去收拾洛楚尘，要在洛老夫人面前揭开她的真面目。但，如今听亲娘说，裴家喜欢安静懂事的媳妇儿，连亲娘都劝她要听话别惹事才能如愿……那么和嫡姐‘大打出手’的她，那名声，是不是就不符合裴家的喜爱了呢？

“娘，我知道了，我愿意改！”洛楚芬忍着泪点头，为了表哥。她愿意把洛楚尘打她的事儿永远埋在心底，在不去提。

什么羞辱不羞辱……怎样的痛苦，怎样的难过，都比不上在得大堂姐要嫁给表哥时的撕心裂肺。为了不在品尝一回那样的滋味，她什么都能忍。

更何况，洛楚尘说了，她不愿意嫁给表哥，虽洛楚芬不明白，表哥那般好，这世上怎还会有女子不愿嫁……但少一个竞争者自然是好的。

表哥更喜欢洛楚尘的相貌。这点她自是能看出来的，洛楚尘虽打了她，可也说过，只要她不多事，就会拒绝表哥……

想嫁表哥，就要懂事听话，别节外生枝。洛楚芬捂着脸颊，默默咬着唇，把方向涌上喉头的‘告状’之意，生生咽了下去。

“好，好孩子，娘的芬儿，你等着，莫着急，娘一定会让你如愿。”裴氏低头，瞧着眼睛红肿，脸上似水洗过般的女儿，赌咒发誓般的保证着。

芬儿既然对裴佐辰如此真心，愿意为他付出一切。那么，裴佐辰——就是她女儿的，谁敢抢，她就要谁的命。

抱着女儿，裴氏柔声劝着，面上却咬牙切齿，眸中深处都仿佛闪着绿光般。

……

时光如水，生命如歌。万事皆休，连洛楚芬都消停了的安陵候府，时光就过的飞快。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雪融冰消，大地回归春色。几场春雨过去，野草鲜花吸饱了雨水，疯长似的辅满在大地之上，炎炎烈日，绿草如荫。

时间如梭的，很快滑到了五月，竟已到了初夏。

孤皮兔皮解下，棉衣裘皮退场。京城中，暖暖微风之下，大街小巷中，行人们已然换上了薄薄的夏衫。

容亲王府，前院书房之中，沈沧瑜和容王并排而坐。

“儿啊，你近来……到底是在忙什么？”容王端着一杯清茶，轻轻抿了一口，看着垂头脸上表情莫测的儿子，他微微一笑，“选秀将近，你年纪已然不小，这届万岁爷怕是就要给你定下人选。”

“到底是要陪你过一辈子的人，你想谋算谋算人选……这并不为过。只是，洛家的姑娘……是不是身份不大合适啊？”

做为容王府的真正主人，自幼被称为文武双全，先帝口中‘最佳的下一任帝王’，哪怕最后失败了，可在容王府这地介儿，沈沧瑜无论差人办点什么事儿，却还是瞒不过容王的。

早在几月前，沈沧瑜开始控制选秀，找人在永平帝跟前递话的时候，容王就已经有所察觉了，只是到底是儿子的亲事，且他身份尴尬，是不好怎么插手，可儿子办事的‘全程’他都是跟进的，近来更是连人选都知道了……

“父王，按纸面实力来瞧，洛四姑娘似乎是不大合格。但内里究竟如何……呵呵，却是各人冷暖自知，儿子觉得，她就是最适合儿子的人了！”沈沧瑜面上平淡，似一派从容，可耳根却隐隐发红，语气……似乎也有些过度装样的‘冷淡’了。

“哦？是这样吗？那为父到很是好奇，到底是何等样的女子，能让从来都眼高与顶的你这般推崇？”容王笑着打量沈沧瑜，感觉很是有趣的样子。

“咳咳，等选秀结束，她嫁到府中之后，父王你自然会知晓。”沈沧瑜有些别扭的别过头。

“好，好，好，我儿既然害羞了，那父王就不问了！”见沈沧瑜难得的露出这般行态，容王不由哈哈大笑的调侃儿子。

笑了好一会儿，见儿子面带薄怒，似是要恼了，又连忙转移话题道：“沧瑜既相中了洛四姑娘，那么选秀之事可是办妥了？需要为父出手吗？”

对历经风波，各路烟尘的容王来说，儿子娶个媳妇儿，身份地位都在其次，只要孩子是好的，儿子喜欢，就算是农女商妇，容王都不会拒绝。

“父王放心，儿子早就办妥了，您只要等着选秀过后的赐婚就是。”沈沧瑜微微一笑，目露著定之色。

“那好，为父就等着儿媳妇过门了！”容王开怀大笑。

父子俩相视而坐，一般的英俊，一般的清雅，配上一炉淡香，一壶清茶，当真如神仙临世般，入景入画！！

125.迎向命运，选秀始！

这一天，大晋国永平十八年初夏，五月十三日，正是选秀初开之时。

清晨方色方微微透亮，水谢阁中便喧闹起来。

丹清双手拿着铜盆，觅露则捧着香木的首饰盒，两人一前一后进得内寝。

放下铜盆，丹清来到床前，伸手掀开轻纱的帘幔，弯下腰看着睡的正香的洛楚尘，低声轻唤，“姑娘，快醒醒吧，时辰不早了！！”

“唔！”洛楚尘被吵醒，迷蒙着睁开双眼翻了个身，伸手挡住透进来的阳光，口中喃喃道：“在睡一个刻钟，让我在睡一刻钟……”说着，背转朝床里，就准备接着睡！

“姑娘，别睡了，还睡什么！！您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丹清抽着嘴角，伸手去推洛楚尘，见她毫无反应，还一个劲儿往里躲，不由的怒上心头，一把掀了她的被子，“姑娘，您赶紧的吧，隔壁惜芳华和陶然轩一个时辰之前就点了灯，也就您吧，睡到天光大亮都不醒。”

“赶紧的，快点起来吧，要不然……一会儿方嬷嬷来了，还指不定怎么磨叨您呢！！”丹清拽着洛楚尘的被角，威胁道：“姑娘您快点啊！！要不我喊方嬷嬷了！！”

“好了好了，别喊别喊，我这就起还不行吗？”洛楚尘没好气的挥手，翻身起床，换下寝衣，又洗漱完毕，这才坐到八仙桌前，等着觅露摆膳。

“姑娘，厨房说因今儿就要进宫初选了，怕吃稀的不方便，就都给了些点心糕饼什么的，就连菜都是清炒的，一点汤水没有。”见洛楚尘收拾妥当了，觅露连忙带着丫鬟摆桌，一边摆还一边抱怨，指着桌子上的六个菜，“您瞧瞧，都干成这样，怎么吃啊！”

“要选秀了嘛，进皇宫里头，哪家都是这样，生怕出了差错。且忍忍吧！”洛楚尘笑着安慰，随后招手道：“丹清，觅露别忙了，都一起吃吧，待会儿还要去老太太那儿呢！”

“别别别，姑娘，我可不敢在跟您坐在一块儿了，还怕方嬷嬷不骂人啊！”觅露连连摆手，面上满现恐惧之色。

“这……唉，我这都要进宫了，不管选不选得上，都得少说一个多月都见不着你们呢！怎么着连吃顿饭还要人管着……”洛楚尘皱了皱眉，可怜兮兮的说。但抬眼却瞧见丹清和觅露那副又犹豫又害怕的表情，就直接泄了气，“算了，算了，方嬷嬷自来了之后，就一直憋着找我的麻烦呢，这最后一天了，就别让她抓住把柄，算了吧，我自己吃。”

说罢，也没管丹清觅露愧疚和不舍的表情，夹起梅花糕就着清炒胡片吃了起来。

因为眼瞧着就要选秀了，安陵候府又一共有四姑娘要参选，数量很是不少，且还有洛楚尘这样新进府啥也不懂……和洛楚芬这种需要回炉的。洛锦文就特意吩咐了许氏，请几个教养嬷嬷回府，教姑娘们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