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策 (燕子归)

“洛楚芬，咱们俩个的身份是一样的，真说起来，我还不如你呢！可裴佐辰宁愿要我，都不要你……你是不是该好好想想，这到底是为什么了？”

“性格，禀性，人品，修养……掐指头算算，这些你有哪样？今日，承恩公和裴佐辰前来拜访，想来为的就是裴佐辰续娶之事，他们本就嫌弃你了，但就在这样最重要的时候，你却又闹出污蔑长姐，和长姐大打出手的消息……洛楚芬，你觉得你还有嫁到承恩公府的希望吗？”

“实话告诉你，我是不想嫁裴佐辰的，承恩公府对我的印象如何？我根本无所谓，可是你呢？你行吗？”双手抱在胸前，洛楚尘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洛楚芬，下巴微抬，她道：“去啊，五妹妹，你去告状啊，我保证不拦着你！”说罢，她竟然真的后退一步，把路给让出来了。

122.为妻为妾？有可选！

条条大路通前院。当洛楚尘当真退后，将路让出来之后，洛楚芬反而感觉进退两难了。

说句实话，打从第一次见洛楚尘——还是在万兰春的小院儿的时候——洛楚芬是带人打上门去，到如今这次，几番交锋，包括裴氏曾于她说过的，自洛楚尘进府打压她的‘二，三事’……在洛楚芬的印象中，洛楚尘一直都是柔弱退让的。

虽然不知为何，‘退让’能退让的令人如此生气，但洛楚尘她们母女外在表露出的态度，的确是非常‘软和’。

哪怕她都打上门去，哪怕裴氏苛待的她生了冻疮，她都未敢说出一句怨言。当然，后来的结局确实是她们母女倒了霉了，但在表面上看，这跟洛楚尘却没有丝毫关系。

她是被洛锦文关的，她娘是被洛老夫人罚的，洛楚尘甚至还可怜兮兮的给她们求情，生怕得罪她们……

洛楚尘是个好欺负的。这是洛楚芬深刻在脑中，无法改变的想法，她一直鄙视瞧不起这个‘姐姐’，哪怕她方才得知，洛楚尘已经被记住裴氏名，成为她的‘嫡姐’也是一样。

只是，就在此刻，就在洛楚尘说出裴佐辰绝不会娶她的时候，洛楚芬却无法自控的，感觉到了最深刻的惶恐。

是，没错，洛楚芬不聪明，她任性，粗鲁，脾气冲动，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糊涂。但是，她还真的没有傻透了腔儿，最基本的智商还是有的。裴佐辰不想娶她，承恩公府看不上她，这个事实，就算裴氏不忍心跟她说，洛楚芬心里也不是不明白的。

从小到大，她几乎长在承恩公府，无论是外祖母还是淑惠公主，表露出的态度，都是对她都算疼爱有加，她一直以为自己会是表哥的妻子，也一直为此做着准备。可谁知，最后两府联姻之时，却是大堂姐嫁了过去。

她哭过，闹过，可却依然毫无做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表哥娶了别人。

原本，洛楚芬的脾气虽不算好，但大家贵女这么多年的教养下来，也不过是任性娇纵了些，还勉强在众人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可自从大堂姐嫁了她青梅竹马的表哥……洛楚芬就在爆种掉智商的路上一去不回头，自爆自弃的怼别人害自己，作的天怒人怨。

好不容易，大堂姐自己病死了，洛楚芬终于又看见了希望，刚老实没几天，但她的亲娘裴氏却那么残忍而直白的告诉她，承恩公府再次联姻的对象，依然不是她。

——是洛楚微，是洛楚静，是洛楚尘，甚至是任何一个在安陵县老家长起来的，根本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土鳖旁枝，庶枝……就是不可能是她。

为什么？她得罪谁了？她是世家贵女，是安陵候府二房唯一的嫡女啊！嫡妻她挣不上，难不成连继室都不成吗？

她真的就这么不好？承恩公府就这么看不上她？原来那些年的疼爱，都是假的不成？

洛楚芬又伤心又绝望，想去找外祖母求情，可自大堂姐死后，承恩公府就在不派人接她过去，就连她亲娘裴氏都有好长时间没回过娘家了，她根本没有机会当面去找淑惠公主，找裴佐辰。

好不容易，今天舅舅和表哥亲自上门了，洛楚芬如抓住最后希望般，想跟表哥亲近，想找舅舅要个理由，但……舅舅根本未跟她见面不说，表哥对她……也如同对一个最普通的姨妹般，甚至还不如对洛楚尘亲近。

比不上洛楚微，她就认了，可洛楚尘算个什么？旁人不知道，难不成表哥还不知道吗？不过就是个伎子生的贱.人罢了啊！！

可表哥却宁愿去娶那个贱.人，也不愿意要她？甚至，如今这个贱.人打了她，她都不敢张扬出去，只因怕舅舅和表哥对她的印象更加不好……

“五妹妹，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蠢的在这个时候惹事儿！实话告诉你，我原本是没有一丁点儿想要嫁到承恩公府的意思的，可你就不怕你惹我，让我满腹怨气到……宁愿违心出嫁裴佐辰，也要让你愿望成空的地步吗？”

伸手点指着猛然瞪圆眼睛的洛楚芬，洛楚尘面上满满俱是恶意的笑道：“五妹妹，别惹我，要不然……嫁你表哥哦？”

“你，你……”洛楚芬眼眶瞬间就红了，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她骇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好一会儿，似乎是终于反应过来了，‘呜呜’两声，竟然哭着转身跑了！

且还一边‘呜呜’的哭，一边用力捂着嘴，仿佛生怕别人听见一样。

“哎啊，姑娘，等等我们啊！”给她守门的两个丫鬟见状，回头用遇见‘鬼’似的惊悚眼神狠狠瞧了洛楚尘两眼，然后就焦急的喊着追了上去。

“二姐姐，我就说过不用怕吧，你瞧瞧五妹妹多容易对付。”回过头，对一脸‘一言难尽’表情的洛楚宁，洛楚芬耸耸肩，“躲什么躲，很简单嘛！”

洛楚宁：“……”

……

洛楚芬的此次找茬动作，以挨了一耳光，哭着跑掉为告终。洛楚芬独自跑了之后，洛楚尘就施施然，跟没事儿人一般，带着洛楚宁赴宴去了。

席间，洛楚尘还瞧见了上辈子的公公——裴承嗣。话说这事儿也有意思，上辈子她都是裴家妇了，也没见过裴承嗣一眼——因为洞房就被掐死了！但今朝，明明没啥太大关系了，但裴承嗣对她竟然还很客气。

——还叫她‘贤侄女’。

不由让人感慨万千。

洛楚芬跑了，两家宴会上都没瞧见她。听说是躲回缀锦院哭去了，至于到底告没告状……反正直到宴会结束，裴家父母客气的告辞……洛楚尘都没见有人来找她……

包括裴氏在内。

所以，洛楚尘单方面认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好吧，事实也确实过去了！！

晚宴一直热热闹闹用到天色尽黑才算散尽，裴承嗣和裴佐辰在安陵候全家的‘欢送’下，出了府门，上了马车，一路往承恩公府的方向去。

车马上，裴承嗣闭眼靠在车壁上，用手按着额头，感觉方才喝下的酒在胃中翻腾。马车走在路上，偶尔颠簸两下，让他的脸色越发难看。

“父亲，您没事儿吧？要不要儿子让车夫驶的慢些？”跪坐在父亲身侧，裴佐辰有些担心的问道。

“无妨，为父又不是女人，哪有那般娇气，不过多喝了几杯罢，头有些痛罢了！”裴承嗣抬了抬眼皮，摆手笑了笑，语气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似乎略有点讽刺的意思，“今日之宴……呵呵，洛锦文想的未免太好，一个旁枝之女就能打发承恩公府吗？把我裴家当成什么了？就算他不愿意舍了他嫡亲的女儿，可把三房的那个嫁过去，总是可以的吧！”

裴承嗣乃超品公爵之位。当今太后的亲侄女，裴贵妃的亲哥哥……今年刚刚五十整，可瞧模样不过才四十出头，他于朝政上虽没什么能耐本事，但不得不说，长相还是很英俊的，高大威猛，方口阔鼻，瞧起当真是又英武又威风。

五十出头老梆菜了，还依然比一般的小年轻好看，可想而知他为什么会成为驸马了！

本人没啥大本事，偏偏亲姑姑成了太后，亲妹妹成了贵妃，娶个老婆是公主，养个儿子是探花，得个外甥是太子……裴承嗣的一生可谓顺风顺水，除了偶尔被朝臣以外戚乱朝之名炮轰几次，但有建于他没啥大能耐，想乱朝也没那能力，到也不怎么被永平帝猜忌。

虽然永平帝也确实不喜欢他。但比之前朝那些动辄被灭门的外戚来说，承恩公府的命运简直好出天花来了！

没糟过罪，没受过气，裴承嗣的忍耐能力自然也不咋地，洛锦文只是说若要续娶安陵候府本枝女，就只有洛楚芬一个选择，若实在不要。那么就只能选择旁枝……在承恩公府，裴承嗣和淑惠公主已经预想到了这个结果，毕竟裴佐辰掐死了人家嫡长女，理亏是事实。可今天，亲自登了安陵候府的门儿，听见洛锦文这般跟他直言的时候，裴承嗣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开玩笑吗？就连当朝太子见他的时候，都要笑着喊他一声‘舅舅’，洛锦文算个什么啊？不过一个内阁学士罢了，跟他傲什么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