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谨画手上使了下力:“什么事情也没有你的命重要,你给我记住了,就算是我,也不能够让你拿着自己的命开玩笑。”
谢谨画话语肃然。
秦铮连连点头。
“起来,蹲着不累吗?”
谢谨画看秦铮确实听进去了,想着日后自己多盯着他点儿,自己也注意点儿,也就是了,招了招手,让他上自己床榻上。
“看你眼睛通红,几天没睡了?上来躺一会儿吧。”
谢谨画早就注意到秦铮眼睛通红,眼睛周围的一圈青黑。
猜也猜得到对方定然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谢谨画心疼的要命,若是让秦铮离开,便是用脚猜都知晓对方不会老老实实的去休息,定然是转头又去拼命,也只能够让秦铮在这边一起睡,她看着才放心。
其实谢谨画这么晚不睡,除了手上从郑千秋那里得来的医书确实有趣之外,最重要的还是为了等秦铮的。
她猜的出来,秦铮一定会回来。
秦铮愣在那里,半天都有些回不过神儿来。
他和谢谨画其实动作间很多都超越了普通男女的亲近。比如拉手,比如拥抱,比如其他的一些碰触,可是那些都可以说是谢谨画将他当做弟弟的一些普通亲近。
单纯的亲人朋友间也可以有的。
可是同在一张床上,还是谢谨画主动招呼的。
秦铮的脸颊轰然一声,热的通红。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轻轻的坐到了谢谨画的床榻边上,臀部就靠着谢谨画床榻边小小的一角,像是怕惊着什么一般。
谢谨画本来是单纯的关心秦铮,想要他休息会儿,他这反应,反而是让谢谨画眨巴了下眼睛,有些不自在了。
“你再往外的话,就掉下去了。”
不自在,也只是一点儿,谢谨画还是拉住秦铮的手,往里面轻轻拽了拽。
秦铮往里面了一点儿。
谢谨画挪了挪身子,空出了自己边上的一小半位置:“不嫌弃我这边地方小的话,便上来吧,我也困了,你再磨蹭的话,可就是耽误我休息了。”
秦铮用着极快的速度躺到了谢谨画的身侧那一小块地方。
床榻上枕头上沾染着谢谨画的一点体香,合着药味,冲入秦铮的鼻端。
秦铮才发现,这里有两个枕头,明明前天还是一个的。
秦铮胡思乱想着,无法凝神。
谢谨画看着秦铮那躺着笔直的近乎僵硬的身影,唇角忍不住勾起了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一十四章秦铮的决心
无梦,无论是谢谨画还是秦铮,都没有想到自己会睡的这么熟,这么沉。
明明各自心中都有不少事情,可是这却谁都不愿意说些旁的破坏了去。
秦铮比谢谨画先醒,幽香从身侧不断传来,最深沉的梦境中,那香气始终不绝,缠绕在一道若有似无的身影上。
床榻太小,即便秦铮尽量往外了,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碰触。
秦铮有些僵硬,一动都不敢动。
秦铮望着谢谨画沉睡的面容,望着她那卷翘的睫毛,望着她那带着些许粉色的淡色唇瓣,望着她的鼻梁,还有眼底微微的阴影,那有些难堪的梦境中,模糊的影子渐渐的被他拼凑出了五官,拼凑出了熟悉的表情,拼凑出了熟悉的笑靥,还有那浅浅的酒窝。
一双明眸若是张开来,定然全是潋滟波光。
秦铮的指尖迟疑着伸出。
脑海中仿佛有什么要破土而出,少年的气息稍微重了那么一些。
“唔。”
指尖碰触到谢谨画脸颊的一瞬间,少女似有所觉,轻哼了声。
秦铮像是被电击到,被火烧灼到一般,更加像是做了什么格外亏心的事情一般,少年迅速的将自己的手指收回。
然后猛的从起来,几乎是有些狼狈的跳下了床榻。
他的动静有些大,谢谨画一下子被惊醒了,一张开眼睛就望见了秦铮那一张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满是焦急惶恐的脸。
秦铮对上了谢谨画的眼睛,梦里那恍惚迷蒙,像是蒙着一层雾气的画面,就像是遇到一阵狂风一般,被迅速吹散了,那画面渐渐变得明晰。
白皙的身子,温软的手,柔和的声音,还有那双专注的望着他的明眸。
秦铮的脸色瞬间涨红,那一刻,他再也不敢在这里多呆上那么一刻,转身就冲了出去。
谢谨画愣愣的望着秦铮那边不知道想到什么,脑补了什么,面色百般变化,最后就这么逃跑一般的窜了出去。
秦铮在谢谨画心中刚刚竖立起来没有多久的高大的成熟许多的形象,在此刻,突然间就坍塌了。
谢谨画忍不住的笑出了声:“还是个孩子呢。”
再是表现的厉害成熟,秦铮现在终究是只有十几岁的少年,比她此世还小了那么好几岁。
少年人的性子,便是多变,没有定性,虽然秦铮与一般少年大不相同,总因为是这个年龄,还是存了点儿少年人的特性
谢谨画心底莫名的松了口气。
若是秦铮知晓自己这么一跑会将他好容易在谢谨画心中竖立的高大形象就因为这一跑全然坍塌,估计要后悔死的。
谢谨画感叹完了,看了看天色,虽然不是太早,却也睡不着了,从床边拿到郑千秋昨日帮着她准备的一双拐杖,便要自己起身。
虽然伤的重,但是郑千秋医术实在是好,比起郑彦诃都厉害,只是这么几日的修养,她拄着拐杖已经能够稍微行动了,否则的话,郑千秋也不会放心她一个人在此。
谢谨画还是好容易才说通郑千秋暂时离开自己这边的,实在是郑千秋拿着她当做是易碎的娃娃一般,太过谨慎小心,时时刻刻都看着她念着她,谢谨画真的是不怎么习惯。
即便知晓郑千秋是自己的生父。
从小都不曾相处过,过了最初的激动之后,便是一点尴尬了。
谢谨画拄着拐杖慢慢的挪动,好容易挪到门口的位置,受伤的那只胳膊费力的将一边的拐杖落到了门槛外,腿跟上,另外一只胳膊也用力。
受伤的那只胳膊一重,身子便是一晃。
谢谨画被秦铮扶住了。
“姐姐,小心。”
谢谨画抬眸,对上的便是秦铮眼中愧疚。
“是我太过大意,先前没有想到这边没有照料姐姐的人,才让姐姐这般辛苦。”
谢谨画失笑:“有什么大意的,这边是宣抚司,算是朱雀卫的重地,你将我带来最重要的考虑的定然是我的安全,哪里还能够要求你找两个丫头到这里面来。”
“还有,我不是泥捏的人,这么走几步于伤势无碍,而且还能够稍微锻炼下,我昨日已经问过郑先生了,他也同意的,你看这双拐杖,还是郑先生帮我准备的呢。”
谢谨画怕秦铮一直愧疚下去,用带笑的话语,对他细细解释着。
她还不习惯叫郑千秋父亲或者爹,还是称呼他一声先生。
秦铮默默的望着谢谨画,他还记得那一日将谢谨画救起的时候,对方那凄惨的样子,那满身的鲜血,他以为谢谨画会死,以为谢谨画没有了气息。
那时候的惧怕其实还在心中徘徊,与眼前在阳光下言笑晏晏的女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想到了昨夜迷离的梦,想到了今晨醒来时候望见的那一张睡颜,想到了身侧宁和的气息。
方才离开时候的慌乱无措,突然间就消失殆尽。
秦铮蓦然间就想通了。
他想要珍惜谢谨画的笑容,想要珍惜此刻的画面,人生苦短,一味的避忌,一味的犹豫,只会白白的浪费光阴生命,浪费人生。
秦铮长久的沉默,还有那深沉的目光让谢谨画渐渐停住了话头。
她恍惚间觉得此刻的氛围有些怪异。
一时间有种不敢正对秦铮目光的感觉,谢谨画侧首:“我先回房了。”
“姐姐,既然你想要出去,那我陪你一起出去透透气吧。”
秦铮说着话,突然伸手用力,却是一把将谢谨画抱了起来。
谢谨画猝不及防间被秦铮抱了个正着,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下一刻反应过来之后,全身都不自在了:“你这是做什么,我自己能够走,放手。”
秦铮不是没有抱过她,可是那仅有的几次,都是不得不为,都是没有办法遇到危险时候发生的。
那些个时候,保命最重要,谁还在意些旁的。
可是此刻身处宣抚司,周围没有敌人,天光正好,秦铮就这么将自己抱起来了,谢谨画全身都不自在了。
刚刚才说秦铮还是个孩子。
秦铮紧了紧自己的手臂,唇角勾着一抹笑:“姐姐,你自己是能够走,可是有我在你身边,我愿意当你的腿,让你更轻松一些,姐姐难道连这么一点儿表现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吗?”
少年轻笑着,胸口隐隐的震动着,谢谨画被他揽在怀中,能够清晰的听到对方心脏的跳动,那是一种格外坚定的有力的跳动,没有了从前的快速激烈,却更加的让人难以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