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吟只得乖乖的起身,又盛了一碗清粥送到丁怜卿面前。
这回,丁怜卿吃下去的小半碗粥总算没有再被吐出来。
“太好了太好了。”杨嬷嬷双手合十,神情激动的拜着神佛。“少奶奶终于能吃东西了,谢谢佛祖,谢谢佛祖!”
月吟也在旁默默的抹着泪。
要知道,少奶奶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点正经的东西下肚子了。
太医都说是心病,开的药喝了就吐,也不见任何成效。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今天总算是吃下东西了!
这个消息一传开,栖霞院的丫鬟仆妇们都开心得像过年似的。
可接着想到这么多天还是没有大少爷的消息,她们便又笑不出来了。
少奶奶还这么年轻,刚嫁进燕家一个多月大少爷就出征去了,将近三年的时光都是在守活寡,难不成这回要真的守寡了吗?
这个担忧在所有人心里又蒙上一层阴影。
唯有懵懵懂懂的小长生,在丁怜卿放下筷子不再多吃的时候说了一句:“娘不吃多多饭饭,娘不乖!”
孩子故作正经的语气逗笑了丁怜卿。
她作势往自己手心里拍了两下,望着小长生道:“是,娘不乖,下次娘就吃得多多的,比我们长生吃得还多,好不好?”
小长生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会儿,他摇头奶声奶气的道:“不好不好。长生吃多饭饭,长生乖。”
这意思是如果丁怜卿吃得比他多,他就不是最乖的了,所以让丁怜卿少吃点,他要做最乖的那个。
童言无忌,一时让屋子里伺候着的丫鬟皆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好还好,还有小少爷在。
少奶奶福泽深厚,一入府就能怀上,还一举得男,这样大的福气肯定会保佑大少爷逢凶化吉,平安归来的。
……
且说燕清歌出了栖霞院便去了藤青院。这两年,不论她有多忙,始终没有落下过给老夫人请安,丁怜卿有时身子不好,不会每日都来,所以燕清歌便会把她的那一份安也请了,这是孝道,容不得疏忽的。
经过细心调养,老夫人中风的症状已经好转了不少。虽然日常起居还是需要人照顾,但已经能由人搀扶着下地走动了。
燕清歌过去的时候,老夫人正坐在窗边看外头的景色。
“你来了啊。”
燕清歌的身影刚走进藤青院,老夫人便口齿不清的唤她,抬起手有些僵硬的对她招手,让她赶紧进屋。
小丫头打起帘子,赶紧迎了燕清歌进去,张妈妈便亲自搬了绣凳过来。
“祖母。”
她微微福身行礼,然后坐下问了些有关老夫人吃喝睡眠的问题,张妈妈态度恭敬,一一答了,这才听老夫人开口。
“你大嫂,好些了吗?”
燕清歌笑了笑,道:“好些了,我看着大嫂喝了药才来的。祖母您别担心,长生在我那儿住着也都好,等过两日天气暖和些了,我就让奶娘带着长生来给祖母您请安。”
对于老夫人,燕清歌一向都是报喜不报忧,老夫人的身子也要将养着才能长寿,燕清歌不会说一些多余的话平白让人担忧。
老夫人缓慢的点了点头,听燕清歌提起长生,浑浊的眼里有着笑意。接着她眯了眯眼,一字一顿的道:“你大嫂不容易,燕家的女人都不容易。”
“是。”燕清歌应道,“燕家的女人不容易。”
燕家的男人注定要上战场,女人被留在家里,不仅要守好这个家,还要为那些男人担惊受怕。即便男人倒了,燕家的女人也要顶起一片天来。
老夫人也是经历过战事的人,也在十几年前送走了燕老将军,这个家里只有她最懂丁怜卿的感受。
接着便听老夫人道:“那就别放过那些让你大嫂更不容易的人。”
这一句话语速缓慢,那是岁月磨砺过后的沧桑与沙哑,落在旁人耳里,莫名的多了几分戾气和恨意。
燕清歌面不改色,乖顺应下:“祖母说的是,我不会放过他的。”
这个他,说的自然是燕允。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老夫人舒了一口气,缓了语调道:“你快去上学,别迟了。”
“是,我明日再来看祖母。”
燕清歌起身再次行礼离开。
老夫人望着她的背影,口齿不清的喃喃着。
别放过他,千万别放过他,快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狡猾
“姑娘……”
从藤青院出来后,一直默默跟在燕清歌身后的红柚欲言又止。
老夫人说的那话,任谁都听得出来是在怂恿姑娘去对付燕允,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谁还分得出心思来对付他啊?
但姑娘一向都护短得很,大少奶奶的身子之所以这么弱,说到底还是被燕允害的。
姑娘会不会一怒之下真的把燕允给收拾了,红柚也摸不准。
燕清歌走在前头,从红柚踌躇的语气中听出了她的担忧。
“你别担心,我有我的打算。”她说着,步子迈得极稳,本就完美的仪态经过这两年在女学里的淬炼,显得越发无可挑剔。
红柚应是,放下心来。
她默默的跟在燕清歌身后,并未注意到宽大的袖子下一双攥得死紧的拳头。
现在还不到收拾燕允的时候。
燕清歌绷紧了身子,缓缓的呼出一口浊气。
燕允自从出狱,就去了齐王府上做幕僚,这是燕清歌早就料想到了的。有燕允在赵修齐身边,这两年赵修齐的行事越来越有燕允的风格,对于燕清歌来说这是好事。
娘亲的兵书里也写过这句话:知彼知己者,百战不殆。跟一个熟悉的对手打交道,要省事省力得多。
所以燕清歌会留着燕允,任由他做着辅佐赵修齐登基然后自己官拜一品的美梦。
对于现在的燕清歌来说,要燕允一条命,再简单不过了,但不论是下毒还是刺杀,未免都太便宜了他。
就让他跟赵修齐一起,迎来黄粱美梦破碎的那一天吧。
她的这两年,没有一天是浪费的。那么多的布置,将会一点一点的将赵修齐逼上绝路。她又何必因为一时意气就让这一切毁于一旦呢?
李家、林家、平阳侯、燕允、赵修齐,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慢慢来。
慢慢来……
……
到了这日女学下学的时辰。
学生们纷纷走了出来。她们都穿着烟青色的长袍,头上或是缀着珠花或是插着玉簪,打扮得十分素朴。
兴许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缘故,那身暗沉的衣服穿在她们身上非但没有显得老气,更是衬得她们容颜恬静,气质清丽。
她们三三两两的交谈着,手中或是拿着功课或是提着书篮。
何姝跟薛荷鸢仍旧一左一右的跟着燕清歌,她们正讨论着两个月后毕业校验的事。
“听说每年的毕业校验都会办得特别盛大,好多人都会来看呢。我娘怕我丢脸,只让我参加骑射这一门的……”
薛荷鸢瘪着嘴嘟囔。
在女学里这三年,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跟上所有的课程。
第一年跟着燕清歌一起选了那么多课,闹得她头昏眼花,差点就得了三次丁等被遣送回家。到了第二年她就学乖了,只选了自己还算应付得过来的画、书、舞、射四门,这才在年末校验时勉强拿了个乙等。
而现在她已经在女学里待了三年了,不说学有所成,至少书跟舞也算拿得出手了吧,怎么娘亲还是那么瞧不上她,生怕她丢人现眼。
薛荷鸢只觉得委屈。
何姝却抿嘴笑了笑。
女学的毕业校验之所以办得那么盛大,主要还是为了打响女学的名声,让所有人都看到这些女学生们学有所成。
除开学子监的学子之外,京中权贵几乎没有缺席的,特别是家中有儿子尚未订婚的人家,更是盯得紧得很。
薛夫人这样打算,多半是因为薛荷鸢已经跟燕家订婚,不必再出那等风头了。
当然担心薛荷鸢丢脸的确占了很大的因素。
看见何姝在那儿偷偷笑着,薛荷鸢立马拉长了脸,跺脚道:“你还笑!就属你最坏,明知道我娘嫌弃我,去了我家还不帮我说好话。”
这两年来,有燕清歌在中间,薛荷鸢与何姝的关系也渐渐变好了,不过更多的,还是薛荷鸢拜托何姝去给她开小灶,教她怎么练舞。
这才有了何姝去薛家的事情。
何姝连忙收了脸上的笑,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看了看薛荷鸢,然后微微的往燕清歌身后缩了一寸。
薛荷鸢气得火冒三丈。
这个小丫头惯会用这等装乖扮巧的柔弱戏码,弄得好像她受了多大的欺负似的!
从前薛荷鸢以为何姝是真柔弱,小家子气。可这两年瞧见她怎么用这副柔弱的模样骗过所有人,然后不动声色的收拾了那些想要在背后算计燕清歌的人,薛荷鸢会信她柔弱才怪咧。
这个何姝,明明切开就是黑的!
要不是看在她处处维护清歌的面子上,薛荷鸢才不要跟她凑在一块儿呢!
偏偏她还特别喜欢在燕清歌面前扮柔弱,博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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