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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春深/庶能生巧 (小麦s)


  穆辛夷龇牙咧嘴地蹲下身,掬起一捧湖水泼到自己脸上,用袖子印了印脸,埋怨道:“种大哥笑得不厚道,我腿抖得厉害呢。”
  种麟笑道:“还以为你能逞强撑到鸣沙呢,怎么这么快就喊累了?”他哪里看不出穆辛夷心思都在陈太初身上,因在军中厮混惯了也不在意这些男男女女之事,一时觉得她有趣,也有心给李穆桃添麻烦,遂凑近了低声道:“你下次怎么也应该撑到二郎开口才行,你这么喊累喊停,二郎会嫌你麻烦的。”
  穆辛夷一怔,瞪圆了眼:“为什么?我才不要那样。”
  种麟摇头笑道:“咿,你这女娃怎么不听教?你们西夏女子不懂,这男人呢,喜欢听话懂事、什么都为了男人着想的小娘子,最要紧是吃得起苦。”
  穆辛夷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我就是为了陈太初着想才喊累的啊。”
  这次轮到种麟瞪大了眼:“啥?”
  “你看这里有草有水,马儿不也该歇歇才能跑得快?还有我是真的累了,歇一歇才能继续骑,撑久了,我把自己累坏了,骑不了马,那不就是大麻烦了?那才叫害人害己得不偿失呢,再说了,陈太初也想停下来的。”穆辛夷一屁股坐在湖边岩石上,搁平了腿,自己捶打起来。
  种麟挠挠头,似乎她说的也有道理:“你怎么知道二郎想停下来?”
  穆辛夷仰头看看那红山绿水青芦苇,有些得意地告诉种麟:“因为我喊他看羊,他不看,喊他看鹰,他也不看,可喊他看湖,他就看了。”
  还因为他是她的陈太初。
  穆辛夷蹬了蹬腿:“真想跳到湖里游水,肯定很痛快,要是我会游水的话。”
  身后传来一声轻咳。穆辛夷转过头,高兴得很:“是给我吃的?”
  陈太初将油饼掰下一半递给她:“嗯。”
  “我手也疼得厉害,使不上力气。”穆辛夷讨好地问:“你帮我掰碎一些好不好?”
  种麟叹了口气,心道这西夏小女子的脸皮,能比得上京兆府的城墙厚了,他默默站起身去取干粮和水囊。
  穆辛夷吃完油饼,喝了两口水,从怀里掏出几粒糖果,看了看陈太初,笑嘻嘻地道:“吃饱了,我的手就有力气了。你看我多聪明,每天都藏些糖在身上,万一跑出来了,没饭吃一时也饿不死。陈太初你知道吗?吃糖不但让人不饿,还能让人高兴。”
  她吹了吹糖果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凑近了陈太初,眼睛闪闪亮:“我撞晕了后很有意思,看见以前我娘带着阿姊和我跟着你爹爹到秦州城的时候,你爹叫你娘和我娘进里屋说话,你大哥跑上来就和我阿姊打架,你是不是也不记得了?”
  陈太初看着她把糖果一把全塞入嘴里,脸颊边鼓起来一大块,很是眼熟,不知为何,心底涌起一种奇异的荒谬感。他轻轻摇了摇头。
  “陈太初你最好了,你不但不打我,还抓了桌上一把锤子糖给我吃。”穆辛夷笑嘻嘻,含了满嘴的糖说话有些囫囵,她戳了戳自己脸颊:“你现在还是不爱吃糖,对不对?你小时候一吃糖就流口水,被我笑了几回就不肯吃糖了。不过你大概也不记得了。”她转开眼看向那青青湖水,依然带着笑,脸颊上鼓囊囊的一块却一动也不动。
  陈太初默默看向远处郁郁葱葱的芦苇荡,红色山脉下这一片湖面平如镜,倒映着空中低悬的一团团软绵绵的白云。他一时想不明白,过去十几年他所经历的一切,和被遗忘的她以及幼时往事,有什么关系。而他所经历的一切,和此时找到她,何为因,何为果。
  他找到她,或者是被她找回,或者是他找回那被刻意遗忘了的,属于他自己一部分。现在回头看,一桩桩巧合,无数人和事,或人为,或天意,并不由他操控,他却身不由己无可选择奔向兴庆府,找到了她。哪一处是始,哪一处是终,哪一处只是路过?何人是主,何人是客,何人又只是过客?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她却执着不休地要逆流而上,寻回流逝的被遗忘了的时光和他。那他呢?如何做是顺应天道,如何做又将是逆天意而行?
  种麟回到湖边,见他二人沉默不语,陈太初似老僧入定,还粘着胡子的穆辛夷傻傻出神,便笑了起来:“小鱼姑娘的胡子真好看。”
  穆辛夷转过脸,凑近陈太初:“你帮我撕掉这假胡子好不好?全是灰,真难受。你记得一下子全撕掉,别一点点的撕,我昨晚试过,实在疼得厉害,才留着的。”
  陈太初见她说到疼,连鼻子都皱了起来,往她脸颊边缘看去,的确已经翘起起了一条薄边,露出了白色的痕迹。
  “好,你忍着点。”陈太初搁下油饼,洗净了手,伸出手指,拎住那薄薄短短的边,往下用力一扯。
  穆辛夷一声惨叫,看着他手里的一大片假胡子,眼泪直冒:“疼!疼死我了。”一旁种麟爽朗的笑声将芦苇丛中的野鸟都惊得飞了起来。
  穆辛夷瞪了种麟一眼,捧着脸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小鱼——”身后传来陈太初的呼声。
  穆辛夷闷哼了一声,仍旧捂着脸,却不转身。
  一块浸湿的帕子递到她跟前。
  “路上你若是吃不消就说,不用撑着。”
  声音清冷疏离,却像把她和种麟方才的话都听了进去。
  穆辛夷看着陈太初挺拔修长的背影,大声应了声:“知道了——,我的胡子呢?别丢了呀。”
  皱成一团的一把胡子递到她面前:“路上你要是想粘回去,不用客气,喊我来。”种麟笑嘻嘻地说道。
  穆辛夷看看他手里的胡子,眨眨眼:“谢谢种大哥,还是替我丢了吧。”
  众人整装备马,穿过芦花谷,继续往鸣沙而去。
  ※
  同一轮炎日,俯瞰着贺兰山时,也默默注视着千年古城秦州城。战火的痕迹还未褪去,不少民房、街道、树木还残留着火烧后焦黑的痕迹,无人问津。被西夏占据的秦州,家家门户紧闭,不得不出门的零星百姓皆行色匆匆,没了往日的亲热招呼闲谈聊天,只余下道路以目。
  西夏卓啰和南军司的司主卫慕元焘奉梁太后旨意,领万余人守城,将五城城门紧闭,不许各城百姓互通往来,白日夜晚军士巡逻不断,四处张贴安民告示,言明只索取财物粮食,无意伤害百姓,要求百姓顺从,勿要抵抗,以免白白伤了家小性命。
  因守城时的民众奋勇拼死激战,西夏守城的兵卒也不敢落单,往往成群结队砸抢商铺,踢开民宅大门肆意搜刮,财物粮食均堆积在纪城的州衙内。每日有车将财物沿巩州、熙州运往兰州,又有几百辆车将秦州仓中粮食运往凤翔凤州和京兆府前线补给大军。
  往日士子们出入的文庙,变成了关押秦州被俘将士之地。“道贯古今”、“德配天地”两座牌坊依然高高耸立,下头却排排站立着西夏军士。
  文庙对面的练箭场中,队列练武的西夏军士呼喝不断。卓啰和南军司的司主卫慕元焘高大黝黑,端坐在台前,沉着脸听副将禀报。
  “昨夜那三个右厢朝顺军司的伍长,不听军令,在西城飞将巷进了一户人家,企图奸淫妇人,被砍杀在巷内。今早右厢朝顺军司的那一千多人,吵着要去西城屠巷,所以不肯前来操练。司主?”副将小心翼翼地说完,不敢抬眼。梁太后会将民风彪悍的秦州交给军纪严明的卫慕元焘来守城,显然有要将秦州纳入西夏版图之意,才不允许屠城,要卫慕元焘好生安抚民心。只是右厢朝顺军司那些个短视的莽夫,跑去飞将巷行凶,明显是要激怒民众,蠢得不能再蠢,又或者他们就是故意挑衅卫慕司主的军纪。
  卫慕元焘脸色阴沉,看着练箭场入口处。副将听不到回音,抬起眼,吃了一惊。右厢朝顺军司的两个副将正气势汹汹地往台前走来。
  “卫慕司主,静塞军司的那些个守城的,竟然敢不开西城城门,还请司主发个令旗给我们。待我们入城给那三个兄弟报仇。”
  卫慕元焘眯起了眼,看着他们:“两位是视某的军纪为无物吗?”
  这两个副将中的一个,是右厢朝顺军司司主的堂弟,胆气十足,上前一步道:“卫慕司主,我们十二监军司虽然同跟着太后出征,却一直河水不犯井水。”他见卫慕元焘无什么反应,向天打了个哈哈道:“你们卓啰和南军司镇守黄河北岸,可我们右厢朝顺军司可是镇守兴庆府的,说起来,我们司主和太后更亲近一些。”
  卫慕元焘点了点头,脸色无异:“令介将军说得有理,我们十二监军司,当以你们右厢朝顺军司为首,这鉄鹞子每年的选拔,也总是你们军司入选人数最多。”
  这令介将军和身边人对视一眼,更是傲然:“这秦州城的贱民彪悍得很,实在可恨,攻城时杀伤我们多少弟兄?卫慕司主却不让屠城报仇。还有那陈元初,既然不肯降,一刀杀了就是,留着干什么?要按我们司主的意思,这俘虏来的一万多赵兵,赶他们去城外挖坑,直接坑杀了就是,还省下来许多口粮,也免得我们日防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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