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奶奶现在就像个疯妇,一双眼睛血红的要瞪出来,九王看见就说:“这种病其实是母亲遗传给儿子的,只不过你为了自己的野心,让故去的老陈王相信儿子是他的,故意吃药延迟了胎儿的生产日子,导致本来不严重的病几乎要了陈王的命,所谓自作自受,大奶奶你也算一个。”
可怜的是祸害了那么多无辜女子,只是因为这样一个老妇的野心。
九王从榻上站起,看向那些女人,女人们包括霍银娘看到许大奶奶被制住,都是心如死灰无比绝望,霍银娘混迹风月场那么多年,连求情的话都说不出,她知道自己终归要因为一个贪字送了命。
许大奶奶撕心裂肺地叫嚷着,声音都变了形:“所有人都欠我的!所有人都欠我的!”
不过是因为丈夫年轻时带回来一个美人,心里就扭曲成这样,也是极为不易。
九王原本对这些事没有兴趣,可是他看到许大奶奶怎么都不肯认输的样子,忽然就眸内动了动,抬脚走到许大奶奶跟前,无比轻声说道:“你知不知道,当初教给你治病之法的那个巫医,是谁派去的?”
许大奶奶显然没料到还有这一茬,她腥红的眼睛瞪向了九王。
九王便淡笑俯身,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接着,众人就见到许大奶奶双目圆瞪,血从她的眼底流出来,七孔流血然后断了最后一口气。
生前作恶,死状凄惨。
富翁带回来那位美人也是个铮铮铁骨,被富翁妻子如此陷害,最后还亲手杀了富翁这个恩人,害的富翁一家不得善终。美人当然恨那个罪魁祸首,始作俑者,既然富翁妻子这样的女人都能阴差阳错嫁给老陈王,那么明珠璞玉的美人,又怎会多让,美人暗中盯着富翁妻子多年,在她最得意的时候拉了她下马,也算是报仇雪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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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腰只是发现这吉娘似乎神不守舍,她知道如果自己再扛下去,所剩的日子只会越来越稀少。
于是,她冒险了一把,对看守她的人说打算招供,让人把吉娘找来。
吉娘很快就来了,原本阴沉的脸孔上,也有了和悦的笑:“终于想明白了?早这个样子,不是不必受苦。”
吉娘很有创意地把红腰五花大绑,用一根绳子吊着,死是死不了,但只要活着每一刻,都是饱受折腾。
红腰尽量抬着身子,对吉娘一字字道:“我不会告诉你主使是谁,因为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你肯把从我身上搜走的信号烟放出去,不出三日,他们就会主动送上门。”
正文 042章 我恨你们
吉娘发声笑了起来:“你当我是傻子吗,发出信号让你的同伙过来,好把你救走?”
吉娘似乎觉得自己被红腰当做了傻子,用冷冷的目光盯着红腰。
红腰早想到这一层,说道:“你放出信号烟和我放出不同,你已经知道了我有同伙,也知道他们看到信号会来,你完全可以事先设好埋伏,他们来了正好自投罗网。”
真是贴心地为吉娘着想,一切都想好了。
吉娘的表情却越发地似笑非笑:“你莫不是以为,你这样说,我就真的去帮你把信号烟放了?”
红腰看着吉娘的神情,知道吉娘秉性多疑,她能跟在阎公子身边靠的也不是一层妻子的身份。
红腰索性梗着脖子,破釜沉舟地说道:“无论你相不相信,我都不知道主使是谁,你以为他们又是傻子吗,我像现在这样被你抓住,肯定熬不住刑供出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根本不叫我知道身份,只一直用书信和我联络。”
吉娘露出阴沉的神色来:“只凭着书信,你就肯为一些面都没有见过的人卖命?”
红腰梗着脖子,瞪向吉娘:“我一个孤女,家破人亡,有人花大把银子在我身上,让我有机会不受这贫苦,还能锦衣玉食,就算冒险一次又如何?如果不被你发现,我办成了事,很快就能拿着金银远走高飞!”
吉娘极恨红腰这样的利嘴,下意识捏住她下颔说道:“我不管你怎样巧言令色,今日,要么你跟你的同伙一块死,要么你先死,反正迟早,你们谁都逃不脱。”
红腰当初深入虎穴,九王告知她的是这个阎府只是个门面样子,里面的人既不是真正的府邸人家,也不是寻常的平头百姓,从吉娘说的话中,似乎阎公子的权势俨然已经到了不管对方是谁,都能一网打尽的地步。
红腰干脆死咬牙关,实情一概不吐露,除非她吉娘真有本事读人心思,否则绝无可能从红腰嘴里知道一字半字。
红腰反倒激她:“既然你那样有本事,还怕什么我的同伙,眼下分明给了你一个大好机会,送给你一网打尽,你反过来不敢了。”
吉娘恨得发笑:“好,你这丫头这样牙尖嘴利,我倒真想看看背后指使你的同伙是个什么样三头六臂。”
红腰心里一动,这时反倒不敢说话了,都说过犹不及,趁着吉娘还有气性,她不能再多言以免再引起她怀疑。
看红腰熄了火,吉娘冷笑,转身出门吩咐把之前从红腰身上搜捡的东西拿来给她过目。
红腰被麻绳吊在屋子里,感觉到外面的静谧比一直以来的都要长。
无论如何,她能做的,终归也只能到这一步了。
红腰心里有一种异常的宁静,有点像是她决心赴死的那一刻,当初在赵家荷花池边上吊死,吊死之前那就是这样一副宁静。没有不甘心,没有怨怼,只是对即将离开人世的平静。
许多人都为了一条命在世上挣着,在离开那一刻红腰也以为自己多少会有留恋会有不舍,可是握着白绫的时候,她仔细体味了一下,并没有那许多感觉。
这人世,她努力活过了,就足够了。
红腰再次闭上了眼睛。
不吃不喝这样,兴许长长久久能饿死呢。饿的醒不过来,岂不就是永远死了。
直到这扇门再次被人撞开,是撞开,不像吉娘那样斯斯文文地走着,对她嬉笑怒骂几句。
有人慌乱地,匆忙地走进来,拍着红腰的脸:“红腰,红腰,你还有气儿吗?”
红腰觉得她问的有趣,便张开眼睛,看见了一个算是熟悉的人。
霍银娘。
霍银娘看到红腰张开眼睛,露出了狂喜的脸色:“太好了!你还活着!”
接着她七手八脚,想要把红腰身上的绳子解开来。
对于睁眼看见了霍银娘这个事,红腰有点转不过弯子,她盯着霍银娘额头上冒出来的汗,问道:“你难道是来救我的?”
红腰问的有些惊奇,有些疑惑
霍银娘这个架势真的让红腰有种奇特的感觉。
霍银娘的眼睛盯着红腰,里头有庆幸,还有幽怨:“是你救了我,你还活着就是救了我。”
嗯?
红腰眨了眨眼睛,而霍银娘终于解开了绳子,轻轻地把红腰放了下来。
看她轻手轻脚,甚至好像怕伤了自己的样子,红腰更感到奇怪,霍银娘把她放下之后,先走到门边紧张地看了看,又走了回来,对红腰说道:“现在外面没有人,你赶紧,我已经拿了底下的钥匙,你现在立刻再下去一趟!”
红腰听着这话,不知怎么就福至心灵,看她:“阎府是不是出事了?”
霍银娘虽然来了这里,明显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好像吉娘也不知道她的到来,不然何必防着被人看见。
霍银娘闻言,脸上的汗更明显了:“姑娘,我不知道让你来这里的人,交代了你做什么,但是你现在很显然还不能离开,最好的出路是重新回到下面去,我说的对不对?”
红腰看了她好半晌,不得不承认霍银娘说的都是对的。她要回到底下的原因也很明确,那个暗格里的盒子她还没拿出来,那个盒子就是她的命,她要取出盒子,从九王手中交换回她的命。
她已经确定了阎府是出了事,但她不想多事去问,能让亲手把她送进这个地方的霍银娘再次出现给她一条生路,本身就很说明问题。
霍银娘带着红腰,有些紧张地走在院子里头,红腰这才发现,原来已经是深夜,怪不得霍银娘偷偷摸摸进来,捡着夜深人静,她也艺高胆大。
霍银娘带着红腰走到了一个地方,掀开了遮盖住的草皮,露出了底下的通道入口,霍银娘从衣袖里摸出了钥匙,打开底下通道的门,里面黑黝黝的,就像阎王的入口。
霍银娘看着红腰神情复杂:“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红腰对她点点头,她便是这般在这世道随遇而安生存下来,什么变故也都习惯了。
霍银娘把手里的钥匙塞到了红腰手里,并一个新的火折子,紧张道:“平安回来。”
这有点像是担忧的关心语,但红腰知道,关心是真的,不过霍银娘关心的显然是自己。
红腰握着钥匙,重新进了这底下世界。
这次归来的红腰再也不是抓瞎,而是目的明确,准备充足打算直取要害。
黑暗中,红腰抖擞精神,发现这里看似一样,似乎又不一样了,好像少了点什么。她蹙着眉,慢慢地找到侍妾居住的那一排屋子,摸索着往前数着一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