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左眼眼皮上被划伤了,眼球没事,不过这段时间最好先包扎着。另外身上断了十二处骨头,腑脏也有受伤,要躺上几个月时间。”
水濯缨的语气不是很好,显然是看我不太顺眼。不过这也难怪,毕竟我们上次见到的时候,我把她作为人质抓回了引荒楼总坛,还想把她的皮活剥下来用来易容。
我竭力开口说话,只是稍微一用力胸腔里面就一阵剧痛,说话说得十分艰难。
“拓跋焱呢?”
“他伤得比你更重。”水濯缨更加没好气,“现在还没醒来。”
我想抬起头看拓跋焱在什么地方,但全身根本不听使唤,只能看到我的上方,似乎是在一间简陋的茅屋里面。
“这里是山谷底下?”
“一个村子里面。”水濯缨说,“你们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了。”
“你们怎么会找到我们?”我记得这里是在崇安附近,但水濯缨是东仪皇后,没道理这么巧合地正好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
“格罕王从引荒楼杀手手中逃脱了,来崇安向我们求助,我们抢在引荒楼杀手之前发现了你们。”
水濯缨扫了我一眼:“当时拓跋焱是在你下面垫着的,他不想让你死,不然我们根本不会救你。”
我沉默。
我以为拓跋焱能干脆利落地杀了我就已经算是他心地善良,可是他不但帮了我,甚至还护着我。
当时的情形,拓跋焱不与我为敌,格罕王便有性命之忧。但他不想杀我,那便只有两人一起落入山谷中,两人都生死不明的情况下,引荒楼自然是把用来威胁拓跋焱的格罕王撇在一边,先去找我的下落。
这二货倒还没有蠢得彻底。
只是他为什么会不想杀我?
过了三四天后,我的伤势略微有好转,尽管仍然不能下地,但已经可以勉强起身,看到跟我在一个房间里的拓跋焱。
拓跋焱还是没有醒。他的伤势果然比我重得多,哪怕是再刀枪不入的铜筋铁骨,也经不起从百丈悬崖上摔落下来。白翼说他身上的断骨有将近二十处,砸落到树上的时候,肩膀和背部还被树枝扎出了两个窟窿。
这小子以前无论被怎么折腾,都是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这种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模样,第一次见到他那么苍白的脸色,那么气若游丝的呼吸。
格罕王也来了。他在逃离引荒楼杀手的时候受了点伤,在崇安养了几天时间,不放心儿子,刚好转一点就来了。
有其子必有其父,拓跋焱的那性子十有**便是这位格罕王教出来的,格罕王来见我,第一句话便是直截了当粗声粗气地:“喂,老子的儿子跟你是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该回答他什么关系,只好简单地说:“我跟大王子有交情。”
格罕王用一种十分诡异的目光打量着我:“那上次在客栈里面”
我耸耸肩:“那应该是大王子不愿意遵照格罕王的意愿娶妻,所以故意那么说的。”
格罕王骂骂咧咧:“这臭小子都多大年纪了也不知道收心回来娶个老婆,比他小的几个弟弟孩子都会满地跑了他娘的,老子白给他操碎了一颗心”
倒也没有抓着我不放。想来也是,没有哪个当爹的会愿意相信自己儿子真的是喜欢男人,就连我也不相信。
白翼的医术很高,水濯缨说拓跋焱刚刚被救回来的时候,几乎是连最后一缕气息都没了,但现在伤势已经稳定下来,没有性命之忧。
又过了两天,拓跋焱终于醒了。
他醒来的时候,正是晚上,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醒过来看见我,又看了看周围屋里的烛光和屋外的夜色,在那里呆呆地怔了半天,第一句就是:“艹!你怎么还没死!”
还好,能这么中气十足地发出这个标志性的“艹”,就说明的确是没有大碍。
我说:“你为什么要救我?”
拓跋焱那张娇嫩嫩水灵灵,但因为重伤而显得十分苍白的面容,一下子就涨红了,又回到之前那种犹如鲜花春晓般的娇艳模样。
“艹!谁他妈救你了!老子明明是被你拉下悬崖去的!你居然还敢把老子垫在你下面!”
我:“”
这货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简直炉火纯青。
拓跋焱想站起来,但全身都缠着厚厚的绷带和纱布,动弹不得:“艹!老子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全是你这小白脸害的!”
我忍不住笑:“好好,都是我害的。”
拓跋焱噎了一下,脸色更红:“你他妈笑个屁!等老子好了,老子拆光你身上的骨头!”
我还是想笑。不知为什么,我的心情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么愉悦过,甚至比之前逃亡的时候更好。
拓跋焱随后就开始大叫大嚷:“老子要换地方!不要跟这个小白脸在一个房间里!老子看见他那张娘们一样的脸就眼疼!”
被他喊过来的人,听着他用的形容词,全都用一种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拓跋焱。拓跋焱理直气壮:“看什么看?老子说得有错?快给老子换房间!”
水濯缨叹口气:“白翼,我觉得你可能还得给格罕大王子治治眼睛和脑袋。”
拓跋焱闹得太厉害,众人不得不把他换到了隔壁的另一个房间里。我的双腿腿骨都骨折了,没法下床,然而到第二天的时候,隔壁又传来了中气十足的喊声:“艹!老子咽不下这口气!把那个小白脸给老子弄过来,老子要揍他一顿!”
水濯缨像是在哄一个闹别扭的三岁孩子,语气又温柔又耐心:“大王子,别闹了,乖一点。虽然我理解你现在的矛盾心情,看见他觉得害羞,不看见他觉得想念,但你的伤势实在不适合经常移动,等你好了之后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啊?”
又传来拓跋焱震天响的大喊大叫:“艹!老子有个屁的害羞想念!老子只想废了他!”
没人再搭理他,水濯缨走到了我的房间里,关上门,把拓跋焱的叫声隔在外面。
“霍楼主好本事。”
水濯缨打量着我,敌意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浓了,倒是带着一种十分诡异的兴味,简直可以用兴致勃勃四个字来形容。
“什么时候跟格罕大王子搅和到一起的?”
我笑笑:“三个月。”
“三个月弯得够快的。”水濯缨一脸意味深长地自言自语,“不过我早就猜到,格罕大王子那个长相,真要给他追到了哪个女神那才是暴殄天物你们其实也不错,可以发展发展,就是谁当攻可能没那么好决定,估计要打很长时间的架。”
我:“”
为什么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水濯缨没理会我,继续说:“只可惜你的身份和处境实在是纠结了点,自己都朝不保夕的你打算怎么办?”
我说:“引荒楼的势力遍布整个中原,我在中原肯定是不能再待下去,如果能逃得走的话,自然是去其他地方。”
我不可能再当杀手,也不能再出现在世人的视野中,最好的下场,应该就是在哪个遥远偏僻之地,与世隔绝,隐姓埋名地生活。只要不使用赶尸术的话,身上的尸毒不会发作,也不需要活人鲜血来压制毒性。
水濯缨道:“那拓跋焱呢?”
我摇了摇头:“拓跋焱的刀枪不入之身,这次都因为我而受了这么重的伤,东仪皇后觉得我还应该跟他牵扯在一起吗?”
对于拓跋焱,我并没有什么奢望。我们本来就不应该有什么关系,他应该像格罕王说的一样,娶上几位娇妻美妾,生一群的孩子,以后继承格罕王位,圆满走完一生。
这段时间已经像是从不属于我的别人那里偷来的,我不能太贪心。
水濯缨仍然意味深长地盯着我片刻,那表情和目光微妙得我全身不自在,最后总算是“啧”了一声。
“那你想去哪里?看在拓跋焱的份上,我说不定可以帮你这一次。”
我想了想:“乌坦吧。”
可惜引荒楼的总坛现在在南疆,我不能再去南疆。乌坦和格罕的国土都是在平原之上,民风粗犷,精擅马术,至少有很多地方颇为相似。
水濯缨又是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可以,等你伤好了之后,我派人帮你离开中原,到了乌坦之后就是你自己的事情。至于拓跋焱,既然你要跟他斩断关系,那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我笑笑:“多谢。”
一年多之后。
乌坦的大草原上,天似穹庐,笼罩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我双臂枕在脑后,躺在一大丛水令花中,仰望着上空犹如棉花般的大团大团白云,在微风的吹拂中悠悠而过。周围的草地上,一大群牛羊正在低头吃草,牧羊犬懒洋洋地在阳光下张着嘴巴打呵欠。
我似乎很有放牧的天赋。刚刚来到这里时的五六只牛羊,在短短一年时间里就被我发展到了一大群,其中大部分都是今年刚出生的小牛小羊,全是一只只由我接生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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