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指呈爪去抓他,张口叫道:“就咬你!”
沈樊成梗着脖子挑衅:“来来来,咬这里,记得精准一点,一口咬破喉咙。”
殷佑微扑过去,两只爪子扣在他肩膀上,冲着他的喉咙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
殷佑微突然停止了动作。
沈樊成睨她:“你干嘛,你退缩了噢。”
殷佑微看着他上下动的喉结,别开了视线:“……我不玩了。”
她红着脸,慢慢地退了回去。
沈樊成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这是主动认输,要受罚的。”
“啊?”殷佑微挣扎道,“我什么时候跟你赌过输赢,你瞎说八道。”
“我刚订的规矩。”沈樊成一本正经地说。
殷佑微踹了他一脚:“你放开我!你明明之前答应了不欺负我的!你骗人!”
“我哪有欺负你啊?”沈樊成一脸无辜。
“王八蛋!负心汉!你刚才对我的态度可不是现在这样的!是谁之前口口声声地说‘我活该,我讨厌,我傻,我贱’来着?”殷佑微恼羞成怒,“果然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钓到了人就开始放肆了!”
沈樊成存心逗她:“是啊,你这不是上钩了吗?”
殷佑微愣住。
她的唇紧紧抿住绷成一线,睫毛微微地颤抖着,眼底开始泛起朦胧的雾气。
轮到沈樊成愣住。
只见她肩膀一耸,一颗眼泪就砸了下来。她低下头,一只手去捂脸。
沈樊成立刻慌了,顿时松开她那只被他握住的手腕:“你你你别哭!我我我错了!我我我乱说话了!我胡说的!逗你玩的!你别当真啊!你……你哭什么!你打我好了,我绝不还手的!”
他看她仍旧低着头,肩膀颤抖不止,简直是束手无策,只恨不得抽刚才的自己两个耳刮子。
你是不是有毛病!是不是有毛病!
叫你嘴贱!叫你嘴贱!
他蹲下身想去给她擦眼泪,冷不丁殷佑微抬腿就是一脚,准确无误地踢在了他的膝盖上,又快又狠。
“噗哈哈哈……”殷佑微捂着脸笑,浑身都在发颤。
沈樊成捂着膝盖震惊了。
“你没哭吗?!”
殷佑微抹了一下眼角的湿痕,哼了一声:“我哭了啊。你把我弄哭的,你活该。”
沈樊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简直是叹为观止、甘拜下风、自愧弗如、五体投地。
现在的小姑娘的眼泪都这么收放自如的吗?
如此高妙的功夫,得是苦练了多少年啊?
沈樊成揉着膝盖垂头丧气道:“行吧,我活该。我错了。”
“你本来就错了。”殷佑微高贵冷艳地一昂头。
——“嗷嗷嗷!”她捂着脖子叫起来。
沈樊成连忙凑过去查看:“怎么了怎么了?”
殷佑微含恨道:“动作幅度太大,扯到伤口了。”一时间得意忘形,她都忘了自己是个差点被割喉的伤员。
沈樊成:“……”
他叹了口气:“你下次注意点。”
殷佑微鼓了鼓嘴。
沈樊成继续:“当心下次一不留神拗过头了脖子就咔的一声断了。”
殷佑微:“……喂!”
沈樊成拉着她坐下:“好好待着,别乱动了。”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殷佑微瞪了他一眼:“你不要老是摸我,要长不高的。”
沈樊成嗤笑道:“你还能长多高?”
他就算是坐着,还是比她高出一截。
殷佑微感受到了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目光,心里很不痛快:“我明明还在长身体。”
“哦——在长身体啊——”他意味深长地重复。
殷佑微:“……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要阴阳怪气地再说一遍?”
“我没有阴阳怪气。”顿了顿,他补充,“心里有鬼的人才觉得阴阳怪气呢。”
“你骂谁呢!”
沈樊成抬头望天:“我谁也没骂啊。”
殷佑微快被气死了。
他们的对话简直无聊至极,又愚蠢至极!
她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他!
望天的沈樊成偷偷看了她一眼,见她气鼓鼓坐在一边,便主动示软:“好吧,你别生气,我错了。”
殷佑微一声冷笑:“你自己数一数,你今天说过多少遍自己错了?太不真诚、太不可靠了。我才不吃你这一套!”
“那你吃哪一套?”沈樊成虚心求教。
“我哪套都不吃!”殷佑微横了他一眼,“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
能屈两个字卡在了喉咙口。
沈樊成的唇从她的侧脸上挪开。
他眉眼带笑,风流倜傥地问道:“你这套吃不吃?”
“……”
殷佑微慌慌张张地退了两步,只觉得整个脸都滚烫得像是要烧起来了,连耳根都在发热。
沈樊成很新奇地看着她这幅模样,一个情不自禁,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这触感也太好了吧。
他又是一个没忍住,再次伸出了手。
殷佑微一扭头避开,对他怒目而视:“沈樊成!你这个流氓!”
沈樊成从善如流:“……嗯。我错了。”
殷佑微:“……”
她捂住脸,背过身去。
沈樊成凑过去:“你又生气啦。”
殷佑微:“……哼。”
沈樊成沉思片刻:“占你便宜,是我一时头脑不清醒,实在对不起。要不你占回来吧。”
殷佑微:“……滚!”
沈樊成笑得嘴角都歪了。
“沈樊成,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人啊。”殷佑微小声道。
他明明之前迟钝得跟个什么一样,让她恨不得拿把锤子敲破他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构造,怎么这会儿却像个情场老手一样,让她差点招架不住?
“你是不是骗我?什么没有过女人,你一定早就是万花丛中过了!”她委屈巴巴地道。
“话不能乱讲啊!这我可没骗过你啊!”沈樊成严肃地说,举起了三根手指,“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处过女人!”
“那你从哪学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招数?”
沈樊成默然半晌,道:“其实吧……男人们凑一起喝酒,能聊的话题就那么几个……我从前没有女人,所以也从没有放心上过,但是呢……听过了还是有印象的……所以我……”
“你快闭嘴吧!”殷佑微捂住耳朵,脸上愈来愈烫。
“……是你让我说的。”
女人,真是难以捉摸。沈樊成觉得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一分。
殷佑微痛苦地想,这个白痴,既然听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当初就对男女之情半点不开窍呢,如今终于开了窍,但是这窍是不是开得太大了点……
她有点适应不来啊。
沈樊成看她背对着他不说话,便道:“你头发乱了,我帮你重新梳一下,可好?”
头发!
殷佑微后背一僵。
她都忘了自己的头发!
天哪,自己在地上滚了那么多遍,又被沈樊成揉了头,现在得是个什么状态啊……
她崩溃捂脸。
丢死人了。
沈樊成以为她默许了,便开始动手为她梳理。
她半夜被劫走时,是睡觉的状态,所以头发一直都是披散着的,乱虽然有那么一点乱,不过却也很好梳通。
没有梳子,他便以指作齿,缓缓插.入她的乌发之中。
那头发真是又细又软,手感也好,沈樊成梳着梳着,梳着梳着……就忍不住勾着头发玩了起来。
殷佑微觉得有点不对劲,一个转身:“你在干什么?”
一绺头发从沈樊成手里滑了出去。
殷佑微的脸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面前。
两个人双双愣住。
几乎就是鼻尖对着鼻尖,彼此甚至都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吐息。
殷佑微睁大了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是忘记了反应。
沈樊成喉头微微一动。
有的时候,气氛的转变就是这么快速而微妙。
有风从他们中间穿梭而过,带着新鲜的青草味。
一缕碎发沾在殷佑微的唇角。
那么近……那双颜色如同初春花瓣一样的唇,离他那么近……
万千种旖旎情思一瞬间涌上心头,他仿佛受到了某种蛊惑,微微偏过头来,略带粗糙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
一切声音都仿佛退去了,没有蝉鸣、没有鸟啼,只有他们两个交错的呼吸声。
他的手指,从侧脸缓缓滑到下巴处。
不知道那双唇的触感,是否也如花瓣一样柔软……
殷佑微紧张地闭上了眼。
他的指腹轻轻按在她的唇畔,将那缕碎发拨开,然后极小心地摩挲了一下。
有什么东西,越靠越近了,带着愈来愈热的气息……
“咳。”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轻咳。
殷佑微几乎是瞬间推开了沈樊成,蹦起来站直身子:“二二二二哥!”
沈樊成一个趔趄,也跟着蹦起来站好:“二二二二哥!”
殷俊:“……”
殷佑微踢了沈樊成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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