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若说王府的内宅整理让人称奇,那位闲王爷就让众位官员惊惧了。
既知闲王爷为术戎州一地之主,术戎州上下的案卷早就备在榕城的知州府衙,只是本以为王爷会歇息几日再去,没想到王爷入城当日就去了府衙,且在府衙一待就是整整两日。
两日不眠不休,挑灯夜阅。
除却随行闲王而来的帐房算师,还请了大半个榕城的算师筹算榕城乃至术戎州的事务,分门别类,就算是摆弄账册的主事官员看到算计的账册,一时也分不清是哪种。
两日过后,账册汇总到王爷面前,只有一个小册子。
小册子的扉页上什么都没写,可眼瞧着这位俊美的王爷把册子拿到手里,在场的众位官员就觉得背脊发麻。
册子打开,王爷的目光在册子上扫过,缓缓开口。
“周大人,浩元九年借州府衙门一千两为周转,三年方还。无息。”
“詹大人,浩元十二年,借术县县衙一百两,至今未还。”
“……”
随着一个个的字从王爷的嘴里冒出来,诸位官员的背上果不其然的开始冒汗,连守在门口本以为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只瞧着里面那位“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王爷就够了的衙役也都腿脚发软,颤颤的跪了下去。
王爷所说的官员,正是在场的诸位,连门口的衙役也没有放过。
虽说只是关系朝廷借款这等小事儿,以往的上官也都不会查此项,就是查了,不过说一句“早些归还!”
可现在王爷一上来彻查的就是此事?
王爷之意在杀鸡儆猴,警告为先?还是说连这种小事儿王爷都了如指掌,更不用说是其他种种?
心思越转,就越是心惊胆颤,以往为官不甚清廉的人官袍之下双股轻颤,即便是如周知州等自觉浩荡之人也是面颊发烫。
借钱这种儿事儿是从京里就有,到了地方更是连九品小吏也在衙门有借条儿。而新晋官员每到一地,哪怕是家中再富庶,周围为官者人人都借钱,自己总不能别树一帜!只是借钱是借了,到了归还时候就有可能忘记,就算是及时记起来还有这么一茬,也大多忘了借府衙的钱还有利息一说,比如周知州,娶了张家女,又怎么会少了银钱?只是当时不得不趋势,后来虽及时归还,却忘了利息。现在从王爷的嘴里说出来,只觉得“啪啪”打脸,生疼。
“臣有罪!”
周知州上前躬身稽首认错。
后面的官员见状,也都纷纷认错。
一时,屋内竟是清寂。
淳于珖收起册子,目光从在场一众官员身上扫过。
在场的众位官员只觉得眼前这位王爷的目光像是刀子从他们的脖颈上划过去,森森的汗毛冷颤,门口的几名衙役更是几若昏厥。
淳于珖并没有理会门外的衙役,视线落在周知州身上。
“你们错在哪儿?”幽幽的声音溢出。
“臣不该附和随声。”周知州先道。
“臣不该有借无还。”
“臣不该中饱私囊。”
“……”
在场的官员无不精明,听到王爷把周知州口中的“罪”改成了“错”,在周知州先“认错”之后,也都纷纷认错,极其诚恳。
淳于珖微微扬眉,漫不经心的把手中的册子放到了桌上。
“此不过小事耳!”淳于珖道。
“……”
在场一众官员松了口气。
“只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大齐官员人人如此,大齐危矣。”
“……”
只是转眼,上下数次,吓得在场官员们汗毛倒立。
“臣等有罪!”
“臣等有罪!”
“……”
再也不敢有什么侥幸之心,一众官员俯首认罪。
能立在这里的官员都是精明之人,怎么会不知道朝中府衙的银钱尽归大齐,如今更是尽归眼前这位王爷!先前王爷点出来,在他们看来是小事儿,在这位王爷看来就是大事儿!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若是大齐府衙钱财是千里堤坝,他们就是蚁。
是罪,是错,是生,是死,全在王爷的一念之间。
淳于珖嘴角微微一勾。
自小就混迹在父皇的御书房,那些官员们是真心服从还是做做样子,大抵也能看得出来。
榕城外,他先是威压,然后躬亲,就是让他们知道他是真的要留在此地,而非路过。随后他彻查,又直指这件对他们来说或只是错,在大齐在朝廷来说却足可以称得上是祸的“小事儿”,让他们知道他并非懵懂无知,任他们所摆布,更甚是他们的性命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颇好!!
一众官员退下,淳于珖正待走出府衙。忽的听到外面马蹄匆匆,有兵士手举急报,“报——六百里加急!”
第二百五十三章天下江山不如小居小舍
岑寐寤一直觉得收拾整理是最容易不过,府中随便一个丫头侍婢都能做到,所以即便新鲜的闲王府偌大,一日足矣。只是当这整理收拾真正由她来摆弄,岑寐寤才知道并没有她想的简单。
两三座花厅,原来的摆设大抵不用动,只是在细微处合了喜好就成,当然菊花等物是必不可少。
客厅要既显威严又得雅致,不管是官家官夫人都要不觉突兀,先前的客厅摆放的各种文玩的架子换成术戎州的丝绸屏风,墙上也挂上丝绢山河毯,不经意间就会让人知道术戎州的丝绢非常,不出数月术戎便可见利。
书房自是要整齐肃然,符合这位爷的性子习惯,各种的文卷册子按序整理,还要备上小憩软榻。
膳堂内宅所用,,说是皇上封了九皇子十皇子为王!”
京城,十皇子府,现在已经改名为德王府。
府中,淳于厚咬牙切齿,“我怎么都觉得是被老十一耍了!!”
淳于琅的面色也是阴沉不定。
从老十一被封为闲王,大婚,离京前往封地,这些日子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静瞧着。
父皇宠爱老十一,人尽皆知,不然三哥也不会和老十一决裂,更一时冲动走上绝路。
而不管是老十一是真的为情所困还是另有缘由,这些日子父皇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悔意,反而几次召他入宫指点政务,淳于琅身边的幕僚都说皇上有意传位与他,朝中暗地里投靠他的官员也日益增多。
只是三哥的事儿近在咫尺,淳于琅不敢罔测君心,问了齐大学士,齐大学士也说父皇有意,至少在左右衡量。
——即便闲王有一张与先祖相似的脸,那也只是上天赐予,若是品性不妥,大齐的江山也不能交到他的手上。
齐大学士是这样说的。
于是淳于琅以为静待,能让父皇看到他的守成稳重,没想到他竟然也被封为王。
——“治国之道大同小异,一地不平,何以平天下!若一地平,那大齐交到你们的手上,朕也安心!”
——“一年后,朕会从你们当中挑选出太子!”
父皇的声音犹如在耳。
所以一开始父皇就没想立他为太子。
“九哥,你要先娶了齐家女才能往封地,而这一折腾就是二十多天,临近年里,看父皇的意思,今年是让咱们在封地过了,到时候大雪漫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封地!父皇这根本就是偏向着老十一!”
淳于厚想到要紧的,眼睛里都快冒火了。
淳于琅道:“你说的不错,这样一来咱们的时间是看着不太够,只是他忙着整顿州务,我们就闲着了?父皇忌讳齐家才想让给老十一,现在齐家不也是皇家人?齐家背后是什么?朝中大臣如今有多少看中老十一的?这笔帐,你不会算?”
“……”
淳于厚滞住,不由自主的挠了挠头。
照着九哥的意思,好像他们还沾了大便宜。
看到淳于厚被自己忽悠住了,淳于琅道:“再说既然父皇这样明白着说了,就是不想我们彼此之间再有暗争!”
淳于琅似有若无的点出最后两个字。
淳于厚心下“咯噔”一下,先前他还真是有暗中派人去术戎州下手的念头,本想着来九哥这边探探口风,只要九哥不明着阻拦,他就叫人去干,到时候就算是被扯出来,他也说是他动的手,和九哥没关系。现在看,或许是父皇早在盯着了?
“是,九哥,我知道了!”淳于厚道,后背上莫名发凉。
“知道就好。”淳于琅看着淳于厚,“这是父皇给我们公平的机会,至于其他,你我都不要多想多做!”
“是!”
“……”
淳于琅欣慰,眼底幽光划过。
他们兄弟是不会有所为,至于旁人,就与他无关了。
京城,齐家。
桌上宣纸,上面轻曼飞舞,龙凤交叠,飞舞腾云,正是齐舜华为自己婚嫁所绘龙凤盖头图。
纤纤玉指悬起手中墨笔,勾勒水渍,凤龙飞舞,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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