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收拾妥帖,李毓提了药箱上车,微玉坐在一侧,李毓亦是坐下来,先是温和看了眼微玉,对着微玉轻声道:“和云县主伤在,我医治多有不便,请殿下搭把手。”
微玉自是点头应是,李毓又是和气地对清溪道:“县主,多有得罪了。”
清溪却是虚弱地点点头,脸色苍白地看着微玉,道:“清溪劳烦殿下动手,实在是罪过。”
微玉笑了笑,握着清溪冰凉的手道:“瞧你说的这话,想当初我受伤时,可是你彻夜不眠地照顾我呀!”
清溪微微牵动嘴角:“那是奴婢应该的。”
微玉却拿手比住清溪的嘴:“你现在是县主了,可别再用奴婢来称呼自己。”
清溪轻轻点头,微玉亦是轻轻解开清溪的衣裳,缠在伤处的白色中衣早被血染红,干枯结在皮肤上揭不下来,清溪忍痛地咬唇。微玉看得心疼,又拿温水润湿中衣,这才将衣裳揭下来。
李毓看了伤处,那箭矢还扎在清溪肉中,倒是是个女人,才剪下箭杆就已然疼得满头是汗,到底担心她受不住痛,还是取了麻药,叫微玉捂到她的鼻下。
微玉微微迟疑,麻药不利于恢复,可见着清溪忍痛又是不忍心,到底还是将麻药放到清溪鼻下,清溪却侧了头不去闻,咬着牙道:“殿下当初受那样重的伤也没用麻药,我这又算的了什么!”
微玉却低喝一声:“听话,我那时伤虽重却是外伤,你却不同,好好听侯爷的话。”
清溪却仍执拗着不肯:“殿下当时背上被伤成那样,连脊柱都差点被砍到,您还不是挺过来了?”
听得到这里,一直在一旁烧刀的李毓身形陡然一滞,抬起头看向微玉,微玉察觉到他的视线,突地对他微微一笑:“你听她瞎说。”
清溪猛然发现自己提到微玉禁忌,这才禁了言,还待再反驳麻药的事,却听得李毓悠悠道:“我是大夫,是我听你的,还是你听我的,你若再多说,我便不治了。”
虽清白这不过是李毓说下吓唬她的话,她却也还是乖乖听了话,点了点头,等着微玉将麻药捂到她的鼻下,她却又道:“殿下,刚才宁王抱我我的确是吓了一跳,殿下可别多想。”
微玉刚才见着纪廷如此对待清溪一开始还没缓过神,到后来回味过来,心头也是觉得纪廷举动颇为怪异,但听得清溪都到这时候了还不忘同她解释、担心她乱想,她这时也确是是不忍心再多想了。
轻轻地,微玉点点头,朝清溪微微一笑道:“好,我不乱想了,你安心睡一觉,醒来就全都好了。”
清溪听话的点点头,微玉捂上麻药,没一会儿清溪已然沉沉睡去。微玉看了会儿清溪安静的睡颜,又看了看她伤的颇深的伤口,不禁侧头看向李毓,正准备问问情况,却见到李毓一脸沉静地看向她。
她不由得疑惑,再次看向清溪伤口,突然心头冒出一丝不安,紧忙抬头问李毓:“莫不是她的伤不好治?”
李毓这才收回了方才沉静的目光,温和了眼神看向微玉:“我曾入军营为受伤士兵治创伤,更严重的都能治愈。”
微玉听得他这样说不由松了口气,却听得李毓又道:“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治伤的药不全。这样,我先为她医治,等会儿就要到驿站,先在驿站观察一夜,挺得过来便是好的,若是不行,还得进城再行医治。”
微玉一颗心瞬间又提到嗓子眼:“不能你先医治,然后直接送到城中观察吗?”
李毓却摇摇头:“她失血过多经不得颠簸,便是要进城也得缓一缓。”
微玉这才点点头,李毓已经下刀子取出箭矢,丢进盘中,又取了针线为清溪缝合。微玉看得手中出了层薄汗,李毓却温和道了声:“帮我擦汗。”
微玉这才发觉他额上亦是一层薄汗,抽出帕子赶紧为他拭干。待到李毓缝上最后一针,微玉又是轻轻为他擦了一道汗水,退出了手术状态的李毓这才身形微微一怔。他温和地看向微玉手中的帕子,突然伸手将帕子接在手中,帕子沾染的血水,迅速晕红,李毓这才轻声道:“这帕子脏了,我帮你洗净了再还给你。”
微玉看着染上血色的帕子,又看向仍旧温和模样的李毓,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想起清溪那日说起的话,若他真是对她不一般,那她得注意点了。如此想过,她突地抓住帕子,李毓被她举动扰的一愣,她却是顺势一抽轻轻悄悄将帕子收回手中,客气地道了声:“无碍的,帕子脏了还有新的,就不劳烦侯爷了。”
李毓听罢眉头也是不可察地轻蹙了一下,看向微玉的眼中不由多了分意味在里面,缓了缓,却仍旧是温和笑了笑:“方才是我失礼了,还请殿下不要介意。”
微玉又是客气地笑了笑,待收拾好东西,方道:“侯爷把药方给我吧,我去煎药。”
李毓这才提笔写下药方,写到末了,却又不经意地问道:“之前为殿下开的药方殿下可照着喝药了?”
见微玉不说话,李毓顿了顿又道:“小侯逾矩了,不过若是殿下没来的及喝药,我顺便为殿下抓上几副也是可以的。”
微玉却是摆摆手,道:“不麻烦侯爷。”
李毓这才作罢,道了句好,交代了些需要注意的事宜后,这才退下马车。
微玉看着李毓离开的背影,却是轻轻叹了口气,不是你不好,正是你太好,才得离你远些呀……
因着清溪的病势,一路上车队缓缓走着,清溪麻药还没缓过来,依旧沉沉睡着。微玉一路细心照看,摸了摸清溪额头觉得无碍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总算轻松下来的微玉这才回转了思路细丝方才的伏击,这场伏击明显是为杀她,因着父亲的缘故迁怒在她身上,这样的仇恨必定是极深才会不惜一切出手,而在方才她与青衣人周旋时,她听得其中一人叫那人“颜励”,是姓颜么……
可打她记事起,她却不知,朝廷之中何来的一个颜姓,又或许这人不过是个雇来的刺客,可是……他不是刺客,他的眼中装满的仇恨,恨不能将她折磨致死。
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才能叫他们不管不顾非要取她性命不可,她不由叹了口气,到底是执念,何苦……
如此一路慢行,到驿站时天色已然夜沉如水,白雪依旧是悠悠扬扬飘了漫天,微玉下了车,脚踩在雪中发出“咯吱”响声。
清溪由侍卫抬进正房,微玉一路跟着撑伞不叫雪花落到清溪身上。待到安置好,见着清溪依旧安睡,微玉又连忙取了药炉在门外煎药。
门外风大,雪花窜进廊庑落到微玉发间她也顾不得,摇了小扇坐在药炉一旁照看,苦腻的味道散在空气里,隔在远处巡逻的侍从都掩鼻快行,微玉却是不在乎,一则是心里惦记着清溪察觉不到苦,二是,药喝得多了,这苦味也算不得什么了。
微玉好不容易煎好药,沥了汤药推门正要端进去,却听得身后有人叫她,她回过头却是个小侍从。
那小侍从一手抱着琵琶,一手提着一打药包,气喘吁吁往她这边小跑而来,微玉见状不由停下身。待到小侍从粗喘了好一会儿气,他才道:“这是您的琵琶,这个是侯爷给您配好的药,还有这个。”
边说着,那小侍从边从口袋里摸出个白玉小瓶:“这是金疮药,侯爷说了,照您的伤,每日都得擦。”
小侍从一股脑说完,那边端着汤药的微玉却沉默着并不说话。小侍从将手上的东西递了又递,却见微玉压根没有接的意思,突地哭丧了脸道:“殿下,您快收下吧,要是被人看到了,我回去吃不了兜着走。”
微玉却沉默着推开门,走进屋内:“明知道吃不了兜着走,却仍是知错犯错,东西我不收,你回去领罚吧!”
小侍从听得她这般将,简直要跪下,跟着赶进屋内:“这东西我着实不能拿回去,殿下您可得体谅体谅奴才,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奴才冒犯了。”
这小侍从竟也就不管不顾地将一堆东西放在了桌上,随即,他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磕着头道:“殿下,殿下您责罚就是!”
微玉本就不忍为难着小侍从,可到这时候,却仍旧不肯退让。李毓这样做,她心里其实是暖融融一片,只是两人这般也着实不妥,这样想着,她仍是拒绝,将药碗放在桌上,她沉了脸色对小侍从道:“你当我不敢罚你吗?”
小侍从跪在地上的身子早就开始瑟瑟发抖,自己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竟同安宜公主说出这样的话。
微玉将他如此心下难免叹了口气,走上前反倒是将他扶起了身:“你将这些东西拿回去,我同侯爷写封信,你一并带回去,他见了信便不会为难你。”
笑侍从将信将疑地看向微玉,见微玉真的拿出纸笔,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微玉摊开纸笔,正要落笔,却听得一声咳嗽。微玉陡然停笔,猛地起身走向床榻边,但见的清溪对着她微微一笑:“收下吧,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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