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把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那个横劲儿,就好像他是守城门的一样。
霞嬷嬷却是不敢再说什么了,整个秦家只有一个姓管的,那就是服侍了秦老太爷一辈子的管三平。
别说是吴氏,就是秦烨和秦牧也要给管三平面子。
吴氏使劲绞着手里的帕子,这就是名门世家的风格了,当下人的比主子都要牛气!
就像三房的那个管事,口口声声在显摆他是家生子,随随便便一个守门的小厮,只说是姓管的,她这个当家主母就只能干瞪眼。
吴氏只觉得心口憋闷,倒像是真的要生病了。
她对霞嬷嬷道:“你让两个人在这里守着,大老爷一回来就去给我报信。”
她搭着冬月的手,回了谷风园。
秦烨却是直到二更天才回来!
还是二围和四围搀着回来的,秦牧也和他一起回来,也同样是被小厮搀着,据说人逢喜事多喝了几杯,若不是明天还要下小定,大老爷和二老爷就留在江御医府上不回来了。
江家和秦家是世交,这次的全福人就是请的江三太太。
还有一件事是吴氏不知道的,那就是秦牧是因病请辞,这也要劳烦江家。
江家是世代御医。
二更天,又是喝的醉醺醺,吴氏就是再泼辣也不能去单身的大伯子屋里。
何况,她并不泼辣,她还要维护名门贵妇三品诰命的身份。
秦牧宿在书房里,吴氏强忍着怒意,带着丫鬟,端了醒酒汤送过去,可还没进门,就见翠娘和兰娘也全都带着丫鬟,捧着醒酒汤送过来了。
吴氏火冒三丈,这两个狐媚子不是病得下不了床吗?怎么这会子全都病好了?
“把醒酒汤放下就退下吧。”吴氏冷冷地说道。
翠娘和兰娘温驯地向她施礼,没敢对榻上的秦牧多看一眼,便听话的退了出去。
吴氏面色稍霁,好在这两个小娼妇还有眼力见儿,否则她就找个借口把她们全都卖了。
她让人把那两碗醒酒汤全都连碗扔掉,看着丫鬟把她带来的醒酒汤给秦牧灌下去,又等了好一会儿,秦牧还是呼呼大睡,她可不能再在这里侍候了,这才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腰酸腿疼。
她让霞嬷嬷守在这里,自己回屋睡了。
折腾了大半年,次日一早,吴氏是被丫鬟们叫醒的。
“二夫人,您快醒醒吧,二老爷过来了。”
吴氏这才头昏脑胀地起来,略做梳洗走出去,秦牧面如锅底地坐在堂屋里。
“老爷,你用过早膳了吗?”吴氏问道。
“早膳?你看看什么时辰了?”秦牧低吼。
也不过才是辰时啊,他这是干嘛?
吴氏立刻明白了,一定是他看到两个妾室正在廊下等着请安,心疼了。
她冷笑道:“昨晚你折腾了大半年,我一直服侍着你,早上多睡了一会而已。”
秦牧的一双眼睛如同利刃般射向她,狠狠地说道:“吴氏,你不想去罗家下定,就因为我说让你在二月初六前痊愈,你就弄出个服侍我的借口,你在哪里服侍的?你服侍了多久?”
吴氏知道他是在鸡蛋里挑骨头,可她昨天确实是中途回来了。
她只好说起昨天的事:“今天要下定,可我昨天连个人影儿都看不到,就连大老爷也不在,三房那边更是不像话,炉三老爷竟然叫了几个侄儿在府里听曲儿。”
秦牧挥挥手,他已经不想再听吴氏抱怨下去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让他连质问她的心情也没有了。
“三弟妹和四弟妹,天还没亮就到明远堂里等着了,原是要和你一起去罗家,可是你连人影都没有,大哥和我昨晚都喝多了,眼看着凤阳先生也到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等下去了,三弟妹和四弟妹这才往罗家去了。”
吴氏瞪大了眼睛:“你说下定的人已经走了?”
“这个时辰了,怕是已经插完钗了。”
吴氏怔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大老爷自己不能去江家感谢吗?为何还要拉上你,他是故意把你带走喝醉的吧。还有,三弟妹明明回来了,却要住到三房里,这全都是故意的。”
秦牧的手已经指向她的鼻子:“蠢货!大哥是出面,为了我的事,去请江御医帮忙的。三弟妹之所以先去了三房,是因为她是临时回来的,鹤鸣园里没有打扫收拾,她只好带着儿女暂时歇在三房,直到三更天才回到鹤鸣园。”
吴氏觉得自己的脑子晕沉沉的,这些事分明是她昨天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为何今天就全都变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你明知道是被人算计,可是却不知道人家是怎样算计的,而且所有人都比你无辜。
看她瞪着眼睛站在那里,秦牧更怒:“你若还要要点脸面,现在就躺到炕上继续装病!”
***
亲们,这是第二更,晚上还有一更。(未完待续。)
第二三一章 小梅香
这一次,吴氏是真的病了。
秦珏得知后付之一笑。
四皇子监国不利,秦牧受到牵连时,吴氏没有生病;秦瑛为了张小小离家出走时,她也没有生病;秦琅惹了那么大的麻烦下落不明,她还是没有生病。
现在,因为没能到罗家下小定,吴氏气病了。
既然两家已是亲戚,得知秦二夫人生病了,罗绍便让常贵媳妇带着礼物过去探望。
罗家没有主事的女眷,罗锦言又是待嫁之女,自是不能抛头露面,罗家做得无可挑剔。
可是刚给秦二夫人探过病,就传出秦牧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不得不辞了皇子师傅一职。
庄渊的意思是把请辞的折子留中不发,可韩前楚和霍英都不同意。
韩前楚觉得秦牧不过就是辞去皇子师傅而已,这本来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职位,四皇子被他教得文不能治国、武不能安邦,早就该换人了,他现在请辞,那是有自知之明。
霍英则认为这本来就是小事,而且秦家也请了御医看过,秦牧的确有疾,这样一件小事,无需多议。
李文忠因为孙女的事弄得土头灰脸,看到是秦牧请辞,他巴不得快让秦牧走人。
庄渊心里清楚,秦牧这么一走,想再清算他可就难了。
可现在他也是小心翼翼,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刚愎自用,所以这件事拖了七八天,还是批下来了。
秦牧悬着的心暂时放下了,每天躺在床上装病,由秦瑛帮他接待各府前来探病的人。
转眼便到了二月中旬,徐夫人每隔几天便会来杨树胡同,帮着给罗锦言操办嫁妆。
秦罗两家都有意把正式下聘的日子定在会试之后,罗绍更是兴致勃勃地对罗锦言道:“上科状元闽涛时年二十五岁,骑马游街时人山人海争看闽郎。玉章比他还要年轻,还要英俊,到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围着看呢。”
罗锦言不想让父亲空欢喜一场,前世秦珏连三甲都没进,只是传胪。
“爹,闽状元可曾立过战功?”她冷不丁问了一句。
罗绍怔怔一刻,随即就明白过来,闽涛在所有人眼中,只是一个出身清贵的读书人,在他成为状元之前,他只是顺义闽家读书不错的子孙,凤阳先生的女婿而已。
但秦珏不同,他立下不世之功,早已名扬天下。
就凭他手刃宁王的功劳,已令满朝将帅脸上无光。
好在他没要恩封,科举出仕。但是别说是状元,他就是中了榜眼探花,也足能让他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秦珏还太年轻。
罗绍脸色隐隐发白,对罗锦言道:“我这就让人把玉章叫过来,好好叮嘱一番。”
罗锦言心想,这么浅显的道理,那个家伙怎会不知道呢?
但罗绍想这样做,她也没有拦着,她爹就喜欢指点秦珏,这是他的爱好。
到了晚上,夏至笑咪咪进来,悄声对罗锦言道:“听明岚说,老爷整晚都在教导秦大爷为人处世的道理,秦大爷连连称是,老爷很高兴,还把前阵子刚刚淘换来的几支湖笔给了秦大爷。”
罗锦言莞尔之余又有些伤感,爹爹是太寂寞了吧,好不容易有个秦珏能随叫随到,他便掏心掏肺地对秦珏好。
以后她出嫁了,偌大的家里只有爹爹一个人了......
罗锦言想到这里,眼圈儿红了,夏至看到,吓了一跳,连忙问她是怎么了。
罗锦言就噗哧笑出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夏至,道:“我给昌从兄带过话了,让他在庄子里挑几个丫头,听说他挑了二十多个,这两日你去趟昌平,把看着合适的带回来。”
家里并不缺人手,以前缺人手时,也是让常贵找牙子婆去买,怎么这次要兴师动众从昌平挑人呢?
夏至转念一想,立刻就明白了,她笑着说道:“好哩,小丫头们进了府,调|教一年半载,明年就能跟着您去秦家了。”
罗锦言笑嘻嘻地看着她,道:“你可要好好挑挑,等到把这批丫头调|教好了,你也能功成身退了。”
最后这句“功成身退”一出口,夏至脸色就变了。
“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您不带着我嫁过去吗?”她急急问道,身子已经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