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自己放在心里的人,自然不会如对待手下的人一样,然而尽管这样,苏末还是有幸体会了一次与墨离他们犯错时一样的心态。
忐忑,不安,紧张,身上的神经都在颤动。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另类的体验?二十一世纪时,苏末只会带给别人这样的感觉,自己却从未亲身体验过。
一向冷情的苏末,一旦动了情,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苍昊命令赫连在兰苑跪四个时辰,苏末却大发慈悲给了恩赦,受了那么重的伤,若真要跪上四个时辰,即便不死,失血过多昏厥却是绝对肯定的,总不能真要碧月亲手了结了他。
众人皆知苍昊一言九鼎,说出口的惩罚从不会有收回的时候,苏末当众求情,苍昊倒是给了她面子,免去了赫连的责罚,只令他待在府里反省,一个月不许接触毒药,由南宫玄裳管教,好好学学规矩。
南宫玄裳肃然领命,碧月今晚会在府里修养一晚上,只待随苏末离开之后,这府里,便一切都交给南宫玄裳当家做主了,管教下面的弟弟,他自是义不容辞。
而最终,赫连还是带着一身重伤,亲自去紫藤园取了一株幻藤给苏末送了来,苏末表情有些别扭,难得的还有些尴尬,看着他背上那三道让人寒颤的鞭痕,其中两道是苍昊的杰作,不由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
鳄筋鞭本就坚韧,苍昊的心狠她又是见识过不只一次了,即便只有区区两鞭,她想,赫连能忍下来,也必然不是一件易事。
轻咳了一声,她道:“其实本姑娘不是要故意为难你,若不是你无礼在先……咳,那个幻藤,我要了确实有用,九罗国有一种古怪的能让人产生幻觉的神经毒素,幻藤的根茎是它的克星,本姑娘倒是无所惧,只是,碧月和长亭虽然武功高,那种神经毒素对他们来说却是陌生,是以本姑娘要以防万一,才不会让他们着了道,你别记仇啊。”
从没有向属下道过歉的经历,苏末这番话,也算得上是间接表达自己的歉意了,而且还附加了解释……不过,这一切,俨然是看在苍昊面上的,否则……
赫连本以为得罪了女主子,以后的日子不会很好过,却没想到苏末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屈膝跪下,没有血色的面容看起来很有几分赢弱的气息,在双膝触及地面时,身子狠狠颤了一下,脸色急速泛白,额上更是冒出一层晶莹的冷汗。
纵有苏末求情,赫连也是在兰苑那石子地上跪了近一个时辰,双膝剧痛难忍,此时再跪下,赫然又是一番折磨。
悄悄吸了口气,赫连忍着痛道:“主子言重了,是属下无礼在先……属下叩谢主子恩典。”
失而复得的紫藤园,是给他的最大恩典。
这个插曲就这么揭过去了,苏末与苍昊在傍晚时分回到了宫里,走到宫门口时遇到了在此等候的谢长亭和十四。
“九哥,九嫂嫂你们去哪儿了?”十四与谢长亭早早就从马场出来了,在集市了溜达了一圈,没有遇到苍昊与苏末,料想二人是不是回宫了,可宫门口守卫说不曾见到皇上回宫,于是二人就在此地等候了。
苏末星眸一挑,“找不到人就自己先回去,你们二人又不是贴身伺候的太监,需要步步紧跟吗?”
太监?他们哪里像太监?十四嘴角一抽,“这不是担心九嫂嫂安危么?”
“得了吧,真出了什么事,你是救我还是拖累我?”苏末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转眼看向谢长亭,“别告诉我,你也是因为担心苍昊与本姑娘的安危?”
谢长亭淡淡道:“主人与末主子本事再大,出了宫,属下们也必然是要担忧的。”
“这两个时辰,若真遇上刺杀,长亭你纵有三头六臂,能救得了么?”
苏末这显然是强词夺理了,以他和苍昊的身手,别说没遇到刺杀,就算遇上了,又哪里需要别人来救?长亭与十四守在宫门口,本就只是为了谨守职责,她这一通胡搅蛮缠,谢长亭似乎觉得有些疑惑,不由看了自家主人一眼,却见苍昊嘴角淡笑,带着些许无奈的意味。
能叫苍昊觉得无奈……谢长亭聪明地没开口询问。
“九嫂嫂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十四眼尖地看到苏末手里的绿色植物,不由奇怪。
苏末抬起手看了一下,随手扔给谢长亭,淡淡道:“切下根茎,烘干磨成粉,明早之前办好。”
谢长亭微微挑了挑眉,“末主子明早之前就要?用火烘烤?”
“本姑娘现在才知道,长亭居然也有如此丰富的幽默细胞。”苏末淡淡看了一眼,“你的内功是练着好看呢,什么叫物尽其用你不知道?”
撂下了这句话,苏末转身走进了宫门,不再多看他们一眼。
十四觉得有些奇怪,谢长亭挑眉看向苍昊:“末主子这是怎么了?”
苍昊淡淡一笑:“受了委屈,使性子罢子。”
☆、173.第173章 身陷魔障
今夜无月无星,夜空漆黑一片,四周寂静无声。未央宫里,却整夜灯火通明。
苏末不喜喧闹,未央宫伺候的人本就不多,除了负责外殿打扫的三两个侍女小太监,贴身伺候的只有碧月和雪帘二人。
今晚碧月不在,就只剩下雪帘一人时,苏末才悲催地发现,到关键时刻,尽然没有可跑腿之人。
用完晚膳之后,苏末身子慵懒地斜卧在软榻上,端详着手里的男士名表,暗自思索,那个家伙是不是已经得知自己的消息了?否则,怎么会大意到被人——哦,被一只鹰盗了最重要的东西而不自知?
或者,他是故意遗失,等着她去找寻?若如此想来,那他应该被什么事困住了而暂时失去了自由……只是,以那个家伙的狡猾机智,应该不会吃什么亏才是。
暗暗叹了口气,苏末突然有些意兴阑珊,懒懒道:“雪帘,去一趟九华殿,告诉南风南云,本姑娘寂寞无聊,宣苍昊觐见一叙。”
“呃……?”雪帘脸色一白,小心地瞅着苏末脸色,俏声道:“小姐,奴婢若真敢这样说,约莫南侍卫不被吓死,就会把奴婢给一掌劈死了。”
今晚小姐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雪帘暗暗想着,也不知道今天出宫一天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敢动你一根汗毛,本姑娘就把他们五马分尸了。”苏末轻哼一声,“去吧,别怕,他们不敢怎样的。”
不敢怎样她也不敢那样说……宣苍昊觐见,哦,她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再向天借两个胆子也不敢。
“小姐,能换个说法吗?”雪帘苦着俏脸,哀哀地瞅着苏末,“不如奴婢就说,小姐想念皇上了,备了茶水点心,请皇上到未央宫一聚,如何?”
苏末懒懒瞥了她一眼,“帘儿,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小姐备了茶水点心招待他了?又哪只眼睛看到,本姑娘想他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雪帘暗暗嘀咕,若不是想念皇上,何必扭扭捏捏还耍性子似的宣人家“觐见”?不就是赌气了不好意思主动去见么,不过,这话打死她也是不敢说的。
“那小姐……”
苏末神色一冷,“帘儿,今晚怎么这么啰嗦?讨打是不是……”
“末儿这又是发哪门子的脾气?”清雅无双仿若天籁的嗓音含着浅浅笑意传来,苏末雪帘二人皆愣了一下,晃神间,一袭雪衣仿若谪仙的苍昊已拂帘而入,凤眸望着屈膝行礼的雪帘,浅浅笑道:“丫头下去休息吧,这边不用伺候了。”
“奴婢遵旨。”雪帘恭恭敬敬应了一声,屈身退了出去。
苏末斜倚在软榻上,迳自盯着手里的手表,面无表情,看也不看他一眼。
苍昊表情沉静地走在她身旁,随意坐在软榻一角,拿过她手里的表,淡淡笑道:“这东西比本王好看么?”
“那是自然。”苏末懒懒应了一声,道:“最起码它不会在惹本姑娘不开心之后,连哄都不愿意哄一下。”
“原来末儿在不开心,为何?”苍昊挑眉,“为了白天的事,末儿觉得委屈了?”
苏末怔了一下,委屈么?她并不觉得委屈,她既然肯认错,就证明她确实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错的,并不是因为他生气才逼自己道歉,那不是她的性子。
可是,若说不委屈,此时她的别扭又是为了哪般?
抬起头,她看着苍昊,低声道:“苍昊,你喜欢我么?”
苍昊静了一下,抬手轻抚着她完美的下颔,温声道:“自然是喜欢的,末儿感受不到么?”
苏末微微蹙起眉,“那你觉得我性子如何?会不会偶尔惹你生气,我自己却不知道?”
“末儿性子特别,比之一般女子坚强,骄傲,懒怠的时候像只猫儿,有时会有一些任性。”苍昊淡淡开口,继而笑道:“不过作为女子,任性是正常的,只要在本王能接受的范围之内,本王不会生气……而本王此时却又觉得,末儿还有些许脆弱,似乎缺乏安全感。”
缺乏安全感?苏末又怔了一下,眼睑微垂,眸底思绪莫名。
作为二十一世纪黑白两道最年轻的魁首,在手下的眼里,苏末强大而无敌,也是冷酷而无情的,在敌人眼中,苏末则是恐怖与死神的代名词。却从来不曾有人认为,苏家无往而不胜的少主会有缺乏安全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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