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米笑着拍了拍手:“甚好。那也就没什么可商量的了。”
于是她回转了身,看一眼四周陌生的脸庞,笑着道:“事情既已敲定,那我们小辈们也就不留在这里打扰各位叔伯商量事情了。阿有,咱们走。”
谢小米说着,便看一眼阿有。
阿有转身同谢家的各位叔伯婶子道了个别,便跟在小米身后离开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前头的小米步履沉重。阿有追了上去,犹犹豫豫的开口问她:“小米,你……”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像一夜之间,事情就变得很奇怪了一般。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阿有沉吟着开口。他不是看不到小米对这桩婚事的抵触,他更不愿意强人所难。
谢小米原本在前头走着,听到他这么说,忽然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他:“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配不上你。对于这样的事,我很对不起,如果你真的十分抵触,我可以走。这样,村儿里的人就不会再为难你。”阿有一片肺腑之言说出,抬头看着谢小米。
谢小米轻轻抿了唇一笑,示意他走近一点儿,随即才说道:“这世上,没有谁配不上谁,论的,只是喜不喜欢罢了。这件事,是我连累了你,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第35章她让步
“我确然抵触这婚事,但并不是因为我看不起你或者是讨厌你什么的,不过是因为我不喜欢我自己的事,让一群不相干的人做主罢了。”
她语气淡淡,像是丝毫不在意方才在谢家的门上发生的事,缓缓说着,“阿有,如今这场婚事,不过是你我二人的权宜之计。若他日,你有了喜欢的人,大可一封休书给我,不必为我烦扰。”
阿有听她说话,半晌没有做声。
谢小米也只当他听进去了,道:“我们快些回去吧,天色也越来越晚了。”
阿有轻轻嗯了一声,于是便各自寻着自己家的方向去了。
齐赛花在家等着他们回来,瞧见谢小米满脸平静,不由问她:“你怎么才去了这么会儿就回来了?你爹和你弟呢?”
谢小米道:“商量完了我就回来了,爹和小南还在后头。要是娘没事,那我就先睡了,累了一天了。”紧接着,她没等齐赛花说完便径自回了屋子去睡觉,直把齐氏气得翻白眼。从前的小米为人老实又听话又很胆小,好唬的很,自从那次之后,这胆子反倒越发大起来,连带着脾气也见长了,说话也噎人,倒像是哪家达官贵人府上的小姐似的,骄蛮的不得了。
没有那富贵命,偏还有那富贵病。齐氏想着,觉得不能助长自己闺女这样的作风,想着回身骂她几句,谁知道还没开口,便听到谢长贵叫自己,只得悻悻的住了口,去应谢长贵。
谢长贵本来是想同齐氏一起说道说道谢小米在家堂上对长辈不尊重的事,没想到谢小南只说了一句:“姐同意跟阿有哥的婚事了,族老们定下了。”齐氏的注意力便全被谢小南转了过去,谢长贵素来又是个少言的,见齐氏忙着听谢小南说,自己便不再说什么。
齐氏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顿时笑得合不拢嘴,也顾不得问在堂上发生了什么事,便高高兴兴的睡觉去了。谢长贵又在外面吧嗒吧嗒的抽了大半晌的烟袋,方才收拾收拾,略洗了洗,进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谢小米便早早的喊了谢小南起床,说要去宋夫子那里,顺带还喊上了阿有。既然已经定下了亲事,谢小米便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反正什么难听的风言风语都有,倒是不用在乎这点事了,方方的在人前走了一圈。
到了宋夫子那里,将自己带来的六礼亲手送到宋繁秋的手上,宋繁秋便领了阿有和小南进了自己的里屋内室。谢小米就坐在外面,听宋繁秋念叨着什么师祖在上,今收谢家小南与陈家佑恒为关门弟子,此后定当好好教晦,成为国之栋梁之类的话,随后谢小米便没怎么在心听。
听得他们在里头又是念叨又是磕头的,半晌,谢小米听到门吱呀一声,接着便看到宋繁秋背着手,小南和阿有在他身后跟着走了出来。
但因为时间还早,尚不到晨课开课时间,宋繁秋宋老夫子便邀请他们留下喝茶,吃些好吃的。阿有有些紧张的问小米:“莫不然,今后我也要同小南一样,在宋夫子这里听课吗?”
谢小米噗嗤一声,她倒是头一遭见阿有这么紧张,于是笑道:“当然了。怎么,你不愿意?”
阿有有些为难的摇摇头:“那倒不是,只是宋夫子说,做了他的关门弟子,课业便要比普通的学徒多出好几倍,我想着,地里还有活儿,还有这……”他确然是有些难以启齿的。他这么些年来都是孤身一人,身上也没什么银两,上课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时日久了,钱花光了,粮吃完了,又该怎么办?夫子说一旦开课,便是日复一日的事,不会给他们休息的时间。
谢小米似乎也早就知道阿有的担心,于是笑着安慰他道:“无妨,你我已经定亲,从今以后,我的就是你的,我还能让你饿着不成?”
一旁的宋繁秋见他们两个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交头接耳,顿时捂着嘴轻咳几声,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让我这把老骨头也听听!”
谢小米笑了笑,看一眼阿有,说道:“我自然是在同阿有夸宋夫子,不仅学问高深,也颇有风雅意趣,跟着夫子您做学问,将来一定能成材。”
宋繁秋捋了捋胡子,满脸的不信:“胡说,你这丫头这么一笑,老夫就知道你肯定说的是老夫的坏话。”
谢小米忙喊冤:“宋夫子您这可就冤枉我了,我谢小米可是从不在人背后乱说话的。阿有和小南,都可以做证的,是吧?”她说着,笑着看一眼谢小南,还有阿有。
两个人都笑着说对,宋夫子见他们是一根线上的蚂蚱,瞪了瞪眼睛,随即挑了眉毛笑着道:“今日照旧,煮茶,吃糕点。这玩意,可是稀罕的很,别说咱长乐县,就怕是秦州的知府,这辈子也没吃过这种好东西。”
他说着这话,顿时将三个人的好奇心都给勾了起来,赶紧伸长了脖子去闻去看。
宋繁秋得意的将茶沏好,给他们每人一杯,随即又拿出包着草纸的糕点,拆开了,每个人分了一块儿。谢小米从前在自己家的时候,因着谢融走南闯北做生意的缘故,故而他们打小也吃过不少大梁各地各种风味的糕点,也见过许许多多的糕点样式。但宋繁秋给他们的糕点,不仅外观瞧着精致好看,吃起来也格外香甜软滑,真是世间难得的美味。瞧着来历,倒是不一般。
品着茶,茶是大红袍,喝着香气袭人,再加上甜甜的糕点,几个人的胃口都被撩了起来。
谢小南更是一连吃了两块,还眼巴巴的瞅着宋夫子手里的另外一包糕点。
谢小米被谢小南的表情给乐得不由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小南,瞧你馋得流口水的样子。宋夫子,您以后可得注意了,有什么好吃的,千万藏好,可不要引得我们家小南的馋虫都给勾出来”
☆、第36章找事的
这句话一说出来,小南立刻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脸来看她,还撒娇道:“姐”
顿时惹得宋夫子,阿有,还有小米俱是在笑他。
宋夫子笑着道:“小兔崽子,搁你姐面前,倒是又乖又巧的,怎么在我的学堂里,就跟那张小宁一个德行的顽皮!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啊,小兔崽子你厉害!”
小米摸了摸谢小南的头,挑着眉同宋夫子说道:“皮点好,也免得叫人欺负了去。”
宋夫子看了小米一眼,道:“老头子我听说,你和阿有定了亲了?”
谢小米闻言脸上的笑忽然僵了一下,随即又缓和了面色道:“是啊!不过这昨夜才定下的事,夫子一大早可就知道了,可见这村里,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地方。”
宋繁秋哪里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立时嘿嘿一笑:“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倒挺会拿捏人的。还好这性子不随你娘,不然的话,咱们村里可就天天有的热闹看了。”
谢小米也不恼,只笑道:“夫子不了解我,我寻常是不惹事的。”
几个人闲话了好一段家长,眼瞧着日头已经上得老高,宋夫子也该带着阿有和小南去上学堂去了,谢小米便起身告辞了。
到了家中,齐氏正在将仓中的粮食翻出来晒。瞧见谢小米回来,顿时没好气的道:“还不快过来帮忙?!”
谢小米哪干过这种活儿,但听了齐氏的话,还是跑过去。齐氏将手中木制的七齿耙犁交给谢小米:“把这粮食摊开了晒。今儿个日头好,晒晒粮食,省得一下雨屋里有潮气,粮食就发霉了。要不然就算将来磨成面,也不好吃了。”说着,齐氏便转身去了厨房烧火。
谢小米拿着耙犁,怔在那里,不知道怎么用。她在谢家的时候,哪里干过这个,便连这农具,都是没有见过的。齐氏不由分说就把这东西塞她手里,连教她怎么用都没有,一时倒还真难住了她。
齐氏从灶间里抬出头,瞧见谢小米还站在那里发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骂她道:“不要脸的东西,让你干点活儿,就跟老娘在那里摆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