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对不起,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将此事平息下去,我会竭尽全力配合的,哪怕要在我身上泼墨水,只要不会伤到你,我都不会在意的。”
凤澜蓦然笑出了声。
“苏凉。”他嗓音低低的唤着她的名讳,清俊的容颜微微抬起,站起身来俯身将手臂撑在郁唯楚身侧的扶手上,将她整个人围困在椅子和他的胸膛之间,“没有办法平息的。”
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近到可以将对方的眼睫都看的十分仔细,薄唇溢出一个字一个字的字音,低哑而晦暗,“本王已经对你君子十余年,不想再当谦谦君子了。”
“如今本王无权无势,你若够狠心,舍得抛弃本王,你便放手来,也叫本王再尝尝……什么叫做蚀骨噬心的滋味,嗯?”
……
郁唯楚从六王府中浑浑噩噩的走出,恍恍惚惚的上了马车。
男人有些沙哑温淡的声音依旧在她的耳边萦绕着,他犀利而又深敛的黑眸紧紧倪着她的神情,不断的重复在她的脑海中重复。
【“眼下你不喜欢本王,本王可以等你,十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时。”】
【“忘了告诉你,今日做出了两份喜帖来,其中一份作为样本,另外一份,本王已经派遣出去了,,你这样看本王也没有用,他来与不来都无所谓,但你嫁与本王,他是必须得知情的。”】
这是男人之间的挑衅。
郁唯楚很明白。
当初寒墨夜以为她和凤澜有,染,不也曾深深的忌惮却又挑衅过凤澜?
只是凤澜比他更不安。
至少这个婚事,他还需要让她这个还喜欢着其他男人的女人,点头。
而送到寒墨夜手中的喜帖,将是她最好服帖认同婚事的最大缘由。
毕竟,她已经记起了前尘往事,知道报复前任的办法,就是嫁给前任最讨厌的那个人。
郁唯楚走后,凤澜独自一人在静谧无比的书房里坐着。
锦书被传唤,进来的时候只是敲了下房门,便迈开了步子,朝凤澜拱手行礼。
男人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掀,低沉的嗓音卷着一丝冷意,“遣人把下午做好的喜帖,送到靖王的手上。”
锦书一愣,而后应了句是。
“切记一点,不论本王与凉儿的婚事在何时,喜帖都必须是在他回了顺天之后,再交于他手上。”
“属下遵命。”
锦书领命告退,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子依旧坐在原位上。
【“不论日后还会不会喜欢他,但现在,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王爷,我还喜欢他。”】
【“爱一个人,可以在时间中被抹去痕迹,抚平伤口,但在短暂的时间内,我的确无法做到释怀,很抱歉,我真的没有办法嫁给你。”】
黑沉沉的眸子落在桌面上散开来的文案中,女人清脆干净的声音又不由自主的响荡在耳畔,男人搭在书案上的大手倏地攥紧,他深深的闭上了眼,喉间像是被哽住了一般,竟一时的难以发声。
如果当初,他听了她的话,随她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今日……还会不会听到如此碾碎他心的话?
正文 第197章 遗书
匆匆赶回顺天国,因为赶路的人个个骑术精湛,也没有什么疾病之人,是以赶路的效率十分的快。
并且顺天国那边的形势紧张,能争取早些回去便早些回去,几人在夜间也是策马奔腾,直到那马匹不愿多走,他们几人才寻了一间客栈住下。
寒墨夜手上的伤势,经由曲漓上药包扎后,已经好了一些。
伤口微微结痂。
但仍需得好生保护着,以免伤口再次裂开,周而复始的总是不见好。
一夜休整,平安无事。
倒是翌日清晨之时,有鸽子盘旋在那千世住下的门窗上方。
这是精心调,教的鸽子,识得千世身上带着如兰香荷包,作为与秦风之专门递信的媒介。
千世将那鸽子擒住,将它腿上卷起来的小信条取了下来,再将它放了出去。
寒墨夜和曲漓皆纷纷下楼用早膳去了,千世也下楼,等寻到他们二人之后,便将手中的信条交由寒墨夜查阅。
寒墨夜的眸色无异,俊美如画的脸上寡淡如常,修长白皙的手指将那信条一一展开,那上边龙飞凤舞的写着短短的两句话――
【凤澜弃权,为苏凉争取换回女儿身的身份。】
【求娶苏凉苏凉未应,我已让人帮忙看着。】
男人的面色倏地绷了起来,眉头紧蹙着,唇角微抿。
一动不动的盯着手里头的信条看。
曲漓就坐在寒墨夜的身侧,视线一瞥便将信条上的内容全都敛入了眼帘之中。
好看的眉头高高的挑了下,精致的娃娃脸上无波无澜,他淡淡的开了口,“这六王凤澜的动作也真是快,我们前脚刚一走,他后脚就掺合进去,准备求娶苏凉了?”
闻言,千世的面色忍不住变幻了下。
他紧紧的盯着寒墨夜看,目光沉凝着,但是没有开口说话。
但他生怕寒墨夜分不清轻重缓急,执意返回纳兰可就不好了。
顺天国如今形势紧迫,就等着寒墨夜回京为那些大臣撑腰。
朝中本就没有多少寒墨夜的势力,如今若是还要为了郁唯楚而耽搁了大事,那太子寒子晏岂不是要更放肆?!
男人身着一袭黑袍,衣襟处用金丝绣着紫姬花的图样,很是好看。
他的侧颜几近完美,只是神色过于冷峻淡漠。倒是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错觉。
“传信给落苏,让她先行一步抵达纳兰,想办法留在郁唯楚的身边。”男人低沉的嗓音仿若从喉间溢出,听着平静无波,实则覆盖着极深极浓的压抑感,“若是郁唯楚应下了成亲的适宜,便将她直接打晕了带回顺天来。”
纳兰如今混乱不堪,秦风之又在连城,身边并无多少亲信在,若是让凤澜察觉他就在连城,说不定还会率先下手,对秦风之杀之而后快。
凤澜在朝中当了几近十年的摄政王,就算眼下的身份不再是摄政王,朝中依附他的大臣也仍旧多了去。
更何况他的能力也超群,早些年与南离世子苏凉联手,不知做过多少好事,更是得不少民心和臣子的赞誉。
摄政王的身份于他而言可有可无,如今摘了摄政王这顶大帽子,反倒容易让他分辨哪些是趋炎附势与他的人,哪些是忠于他的,可重用的大臣。
再者,哪怕他一无所有,他母妃的家族,大将之后的势力也不是用来随便看看的。
秦风之离开纳兰太多年,朝中人心不稳,若是因过多插手郁唯楚的事情,而在朝中人面前暴露了身份,想要入住朝堂就更是难上加难。
他该是拥有足够的实力和势力,能做到对凤澜一击必杀,这才可以放心的暴露身份,否则最好的结果也只是恢复了太子的虚名,大权依旧在凤澜和贵妃的手中,要来也无用。
还不是请他帮忙的好时候。
也说不定这是凤澜引秦风之现身的一个局……
是以,让他寒墨夜的人亲自动手,将郁唯楚带走,是最合适不过的。
加之,秦风之已经让人为他安排,不必秦风之亲自出面,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差不多是三方的势力,再不济也总能将人抢走。
千世听言,微微的松了口气。
其实寒墨夜在未认识苏凉之前,性子沉稳的都毋须让人操心。
尽管人很是冷峻不爱与人多说,可做事拿捏的分寸,皆是让人满意的不能让人更满意了。
遇见苏凉之后,尤其是喜欢上苏凉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可理喻。
将大事遗弃将所有的一切都抛之脑后,反倒以苏凉为了重心,事事以她为先,这真的不是个很好的现象。
曲漓清淡的笑了声,徐徐的嗓音里隐隐掩着些微的嘲弄。
“我还以为王爷会让我和千世先行回顺天,你自己一个人返回纳兰,将苏凉亲自带走……没想到你……”
店小二端着菜肴将他们点的早膳,全都一一送了上来。
寒墨夜身子挺拔的坐在原位上,他捏碎了手中的信条,置在一旁。
一只手拿着木筷,一只手搭在桌面上,握住了那浅白色绣着牡丹花的饭碗,男人平平淡淡的道,“顺天才是本王和楚楚的家,家里的危机未除,本王带她回府也是让她受委屈。”
如今的顺天比纳兰危险的多,郁唯楚在纳兰至少还有许多人护着,凤澜也不会舍得伤她。
他须得将顺天国里所有的刺都给挑干净了,将所有的荆棘都捆绑束缚了,再将郁唯楚接回来时,便不会再伤着她了。
曲漓的眸色颇深,静静的凝视着寒墨夜一会儿,这才从竹筒上取过了一双木筷,夹起饺子吃了起来。
千世的眉梢挑出一抹喜色来,但面上的变化不大。
之于他家主子胜券在握老神在在的模样,他是越看越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