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唯楚抬手将茶杯捧起,浅浅的抿了口茶水,并没有直接回应男人说的话,而是扯开了话题。
“苏凉想请王爷看一场戏,戏剧未落幕,王爷便不能出声,也不能现身,她将手中的杯子轻轻的置在桌面上,抬眸看他,可好?”
……
凤澜来之前,郁唯楚说会尽量模仿苏凉的言行举止。
陆清清觉得可能装的不会很成功,毕竟郁唯楚的性子跳脱的厉害。
可眼下看来,尽管瞧不见郁唯楚面上的神色,听她的一言一行,冷静自持着实与苏凉神似。
内室的男人迟迟未回应,而那迟迟未来的那人却是来了。
府中的下人通报之后,陆清清没有与郁唯楚打招呼,便说将那人带进来。
等那人进了屋内,清亮的眼眸四处扫视了一会,却只是见着陆清清一人在此,内室还有屏风挡着。
那人挑了挑眉头,眼神直白的毫不顾忌的落在陆清清的身上,“苏凉呢,她在哪里?”
陆清清静静的看了她半晌,方才淡淡的勾唇笑了下,“你的恶事,世子全都与我说了,如今不讨好我些,你还敢如此对我无礼,倒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陆清清与苏凉同进同出,感情极好。
那人冷呵了一声,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面,信中也写的如此明白,她来这里也只是想了断此事,可没说是来请罪,卑躬屈膝任人践踏的。
那人的视线落在那屏风上,倒也没有闯进去,只是寻了张椅子悠悠然坐下,轻描淡写的道。
“她不是没死么,既然没死,我做的那些事情,她无凭无证,拿什么来告我,治我的罪?”
所谓人贱则无敌。
此话看来果真不假。
杀人偿命,而落在此人的眼中,竟却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陆清清几度控住不住自己的冲动,欲要上前伸出手掐死这个人,可到底不敢耽误大事,强忍着怒气开口。
“你当真以为,世子拿你没办法?!”
内室无人再说话,外屋传进来的声音如此嘹亮,坐在椅子上的两个人全都听的清清楚楚。
郁唯楚微微垂着眼睑,视线落在手中的茶杯沿口处,手指仔细的摩挲了几下。
静静的听着那人高傲的回应,“如今你的世子连人都不敢出来见我,躲在屏风后边不知做些什么,我为何要怕她?”
陆清清的手指攥的紧紧的,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
那人柳叶般弯俏的眉头高高的挑起,一双漂亮明亮的眼睛注视着陆清清的神色变化,潋滟的唇角笑意更深更浓。
陆清清可是苏凉身边最得力的女将。
她以为她有多大能耐,结果还不是被她的三言两语,刺激的无法控住情绪了……
“如果你的世子还不出来,我可就先走了。”
那人吐词清晰,“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当初的事情,苏凉自己该负起一半的责任来,我若不是先受了她的刺激,又岂会对她下手,如今她大难不死,又得偿所愿,可以嫁与王爷,她若还是还要来寻我的晦气,我自当倾尽一生,也不会让她好过半分。”
陆清清的眉眼一狠,大怒而骂,“你果真是不要脸面,此等话都说得出口,世子何时刺激你了,她分明什么都不曾做过――”
外屋的对话一清二楚的落在了内室二人的耳畔之中,郁唯楚静静的看着男人置在桌面上的手,愈发的攥紧。
一贯儒雅斯文的脸上寒霜密布,额头上渐有青筋暴起。
她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抚。
男人的眸光抬起落在她的脸上,后者却是收回手,重重的在桌面上拍了一拍,桌面上,盛装茶水被饮尽的茶杯随之震动了一下,缓缓的站起身来。
屏风内蓦然传出一声响动,外屋的人自然也听的一清二楚。
那人脸上勾勒着的嘲笑微微收敛了些,视线回看过去,静待屏风内的人缓缓走出来。
正文 第200章 苏凉真正的死因
果真是苏凉。
还是这般喜欢故弄玄虚……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和我说一说话了,”她脸上的笑意清淡却又带着诡异的讥讽,“既然想起来当初的事情,如今用着我不用的男人,滋味如何?”
苏凉是最孤高的。
早些时候她便问过苏凉,以她高贵却又无法扭转乾坤的身份,等将来有机会,她想嫁给什么样的男人?
苏凉素来不爱谈论此等事情,只是那时候她受了点伤,凤澜心疼她便立了明文规定,须得等她伤好之后,才可走出苏府。
许是她觉着无聊,又许是她在那时便已芳心暗许,竟真的回了她一句,“一生一代一双人,永不负苏凉即好。”
当时她还未嫁与凤澜,可也便就是在那时明白,苏凉怕是对凤澜动了情,所以才在贵妃娘娘的跟前,有意无意的嚼了凤澜已经及冠。却还迟迟还不愿娶妃,被大臣和后宫的妃子们诟病。
贵妃娘娘果真大怒,明里暗里的给凤澜施加压力。
以当时苏凉男儿身的身份,是绝对嫁不了凤澜的,而她自己又知凤澜的心思,自然更加不愿他们两人走近,便自告奋勇的,假意接近凤澜,最后以有名无实的侧妃身份,入了凤澜的府邸。
此事该皆大欢喜的,她以为,至少近水楼台先得月,可谁知凤澜却真的只是当她为属下。
要她不断的为苏凉治病看伤,丝毫不曾顾忌过她是他侧妃的颜面。
要她看他对苏凉细心呵护,看他对苏凉情深意重。
她岂能不记恨不嫉妒?!
是以当她单独和苏凉在一块的时候,她便常常和苏凉说,凤澜待她真好,宛若妹妹般亲近,让她这个属于凤澜名正言顺的女人,都忍不住羡慕了。
苏凉虽垂着眼睑,清清冷冷的回应着的确很好,面上也无表情波动,可那不断攥紧的手,却很是得她的欢心。
她料定苏凉不会多说什么,苏凉其实嘴巴很笨,又不喜与人交心,更不会在凤澜的面前乱嚼舌根。
是以才如此的肆无忌惮。
更何况,她救过苏凉多少回,为她看诊治病多少回,听了她那些话之后,苏凉心底必定是晓得的,甚至还为了此事,和凤澜疏离过一段日子。
只是奈何两人可以走近的机会太多,凤澜也生怕她误会,甚至还将她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妃子头衔告与了苏凉。
之后凤澜不断的讨好苏凉,比往昔更加的宠爱与她,苏凉也曾问过她,当初为何要那般说话?
她素来懂得什么叫做见人说人话,淡笑着说,当时只是想试探一下苏凉对凤澜有没有想法,毕竟凤澜这般的好,若是郎有情妾有意的话,说不准她还能在中间帮上忙……
可她却也在苏凉回应之前说了,现在她已经对凤澜动了心,而凤澜待她极好,也并非待她全然无趣,他会牵她的手,揽她的腰,除却最后一步,他们什么都做过了。
苏凉当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她知道苏凉疼,可她也疼。
那些个表面功夫,全是做给贵妃娘娘看的。
凤澜至少便是被贵妃娘娘逼的亲了她一次脸颊,再不曾碰过她哪里。
那两年来,他们之间牵手的次数,甚至不超过三次。
每每逾越了本分时,凤澜便会很认真的与她道歉,甚至还很好心的为她提供建议,让她去寺庙呆个几天,不若便四处去走走,至少不会与他一般被迫着,做着他们都不喜欢的事情。
这个建议真的挺好,如果她不喜欢凤澜的话。
可,她就是喜欢。
她喜欢凤澜好久好久了,比自己喜欢自己的日子还要久。
费尽心机就只是为了爬进贵妃娘娘的宫里,可以在他来向贵妃娘娘请安的时候,端茶倒水远远的瞧上他一眼。
只是这个人的眼里从未有她的存在。
她哪里会不疼不痛,忍得太久总是想找一个解决的办法,那便是――
除去苏凉。
事实证明她的确不够狠心,至少在当时,她应该给苏凉重重一刀才对,而不是只是推她下湖。
过往烟云还未完全回忆起来,站在她面前的女人却是冷冷的勾了勾唇,坐在了她的面前,“能够踢掉你成功上,位,我觉得这滋味甚好。”
陆清清,“……”
冷曦月却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她没想过苏凉会这般回应她。
毕竟苏凉可是出了名的狠心与绝情。
她的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
“你变了。”她收了收唇上的笑意,“你以前,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我此次寻你来,不是让你来跟我叙旧的。”郁唯楚纤细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我从秦风之的手里逃出来不稀奇,从那什么官员出嫁的女儿家的花轿逃出来也不稀奇,可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疗伤的?”
陆清清说,她查到的证据,是苏凉挨了秦风之一掌,受了重伤,但却提剑从红莲等人手里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