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的目标很明确,一左一右地窜上慕小词的两肩,小脑袋使劲往他颈边蹭。
一时,他有些疑惑不解地立在原地,一双眸子望向她,含了些求助的意味。
她上前拎起四只兔耳朵随手一扔,沉声狠道:“回窝里睡觉去。”
“哎——”他伸了手想要制止,“这样它们会不会摔痛?”
似是看出了他为它们说理的意思,这一黑一白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稳住身子,前爪扑棱扑棱脑袋,待抖得干净了,一个两个都眼含哀怨地看向顾宛央。
顾宛央勾了勾唇角,“它们身上肉多,不怕摔。”
言罢,她冷冷一记眼神扫向地上的两只,吓得兔子们俱都颤颤身子,齐齐转了脑袋奔向主屋。
他看着那一黑一白的两个团子陷入思考,“神仙姐姐,这是之前的两只兔子吗?”
指的是之前在相府,她曾带给他两只兔子的事情。
顾宛央点点头,“怎么,看着不一样?”
他抿唇一笑,“几天不见,怎么好像又吃胖了些。”
他这话音落,刚钻回窝里的黑白两只纷纷身子一抖,肥了,它们居然又肥了!这让那位大小姐听见,那它们离被送进锅里煮,就不远了罢?
确然,门外的顾大小姐此时眯眯眸子,是时候了,是时候寻个机会,让她一锅清汤,炖俩兔子。
慕小词却在这会儿忽的眉头一蹙,指尖不自觉地抚了抚唇角,嗯,似乎就是那天,她趁着他不注意……亲了他。
一直细心地观察着他的反应,顾宛央自然未将这一举动错过。
想到那次冲动的轻吻,她有些紧张地看看他,想要抓住他双臂引他的注意,又怕再次的唐突吓到他,那两手抬起又放下,一副模样很是无措,“小词,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那样了。”
他对着她轻轻眨下眸子,“不会……再和小词亲亲了吗?”
害怕再次惹他伤心,她急着点头做下保证,“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他却蓦地垂下了眸子,记得阿宁说过,只有面对喜欢的人,才会想要亲亲。
如今,她不想再和他亲亲,所以……她也不再喜欢他。
心底忽的生出一股子难受,他羽睫轻颤两下,脚下步子微微动了动。
这么看起来,倒像是他退后两步,有意让自己整个人离她远上了几分。
她看着这一幕眸色一淡,这样,也不够吗?这样,也还是要远远离开她吗?
她就这么让他防备,还是说……他不再,喜欢她的亲近?
不由地紧紧袖下的手指,却不想一时的用力再次牵扯到了伤口。
强行压下那就要溢出口的痛哼,她先他一步转过身,“天黑了,进屋去吧。”
他看看她的背影,唇角紧紧一抿,终是跟在了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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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不久,慕小词一人坐在屏风边,看看面前竹篮里睡得香甜的两只兔子,不由也悄悄打了个哈欠。
顾宛央从书房回来时,正见他略显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眯着眼,小脑袋还不时向下点点。
轻轻勾勾唇角,她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想要摸摸他脸颊,又在隔着那如玉雅容不过寸许的地方生生顿住。
她的抚摸会惊醒他,而他醒来一定不愿见到她的碰触。
眸底微微一黯,她指尖却不受控般在半空中轻轻描画,沿着他面容的轮廓,想象那指下已是他微凉的脸颊,她眼中,有着素日里难得一见的温柔似水。
当小脑袋再一次忍不住向下点头时,慕小词睁开了眼睛,意识模糊间,他喃喃开口,“神仙姐姐……你,回来了?”
她微怔了怔,继而若无其事地放下手,“嗯,困了,就到床上去睡。”
他迷迷糊糊地点头,一边轻声“嗯”着,一边就站起了身子,哪知脑袋不清脚下虚浮,这刚站起来,就不由自主扑向了前方,她的怀里。
她伸出手接住,眸底微微一动,用力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小词,我送你过去。”
他在她怀中疑惑地揉揉眼睛,意识渐渐回归,等被她放到床上时,人已清醒了大半。
见她还在床边没走,他垂下眼眸,低声道:“神仙姐姐,小词想睡了。”
她凝眉看看他,点点头,“嗯。”
他于是扯过被褥将自己包住,待躺好了,又偷眼看看一直站着未动的她,然后微微一红脸颊,疑惑道:“神仙姐姐,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她手紧了紧,唇边牵起一抹苦笑,“我这就走,做个好梦,小词。”
她言罢转身走了出去,他却在后面望着她的背影唇角一抿,神仙姐姐她好像不开心,是不是,真的生了他的气?
负手立在屏风之外,她看看那张放在金丝楠木书桌之后的小小软榻,不能强迫他,不愿强迫他,亦不舍得强迫他。
那么,那张早早备下的小软塌,大概就是她今后很多个夜晚的宿处。
“小词,我就在屏风外面,有事尽管叫我。”
“嗯。”
他低低的一个应声之后,她踱步走到软榻上合衣躺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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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2章 慕小公子受得了吗
翌日。
许是昨夜睡得好,慕小词醒的很早,他在睁眼的瞬间眨了眨眸子,这里,不是他昔日在相府居住的屋子。
“小词,醒了吗?”屏风外,顾宛央练完剑,正准备进去拿要换的外衫,此时听了他起身便出声询问。
他愣了愣,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点点头“嗯”了一下。
以为这是得了许可的意思,她绕过屏风,边走边道:“起来记得用早膳,我要先出……”
话未说完,她的视线在他身上顿住,眸底沉沉一暗,喉间紧了紧。
经过一晚,他里衣的带子松了,就这么坐在床上,自然便流露出锁骨下玉瓷般白皙精致的肌肤。
什么都不想做了,她身上的每一处,都在拼了命地叫嚣着去要他。
察觉出她蓦然的停顿,他疑惑地看看她,又在意识到自己松垮的里衣时脸颊一红,拉过被子迅速裹了上去。
她头一低,只字未言,转身便出了屏风。
她怕自己忍不住,因为他对她的影响太强烈。
“小词,我今日要出门,你……一定记得用早膳,我……走了。”
屏风外传来她的话语和脚步声,他在床边蓦地眼睫一垂,死死抿着唇,他将身上的被褥紧了又紧。
既然这么不愿看到他,她当初为什么要和他成亲,昨日又为什么要带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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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弓箭的事情不能再拖,顾宛央出门,是直接去了苏府。
这一次,迎接她的是苏府年迈的老管家,那老管家打小看着苏悦长大,端的是一门心思为苏悦好。
这一见到顾宛央,忙拉过她的手,急道:“顾大小姐,老奴知道悦悦那闺女同你最亲,也最能听进你的主意,这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帮老奴个忙。”
因着苏悦,顾宛央对这位老管家也素来是满心敬重,她当下点点头,“您先别急,咱慢慢说,能帮忙的我一定帮。”
老管家叹口气,“顾大小姐也知道那云公子吧?”
顾宛央颔首。
“就是因为他,悦悦那闺女如今又被罚跪了祠堂,她母亲还不让送吃食进去,这都整整第四日了,老奴看着,这心里疼呀……”
顾宛央微微一怔,苏悦的母亲她知道,那是个一贯趋炎附势的女人。
前世,她死活不允云意进苏府,说是云意抛头露面伤风败俗,实则却是一心想给苏悦讨一门好亲事,多结交一个皇室贵胄。
和她比起来,苏御史,亦是苏悦嫡亲的祖母,才真是因为云意毁了的名声会伤及苏氏门风而一力劝阻。
对于云意的坚强,那时的苏御史其实打心眼里有几分喜欢,只是这喜欢敌不过苏家几百年书香门第的名号。
今生,云意不曾痛失清白,苏悦又因边关战事一战成名,有些理所应当地,顾宛央认为这两人成亲应该难度不大。
却未料,这其中还是有这么多阻碍和艰难,苏悦还是要此付出这么多的努力和辛苦。
毕竟,和她那时跪祠堂三日的情况不同,苏氏是真的门风严谨,那条条家规里,跪祠堂是最肃正不容儿戏的惩罚。
苏母说了不准送吃食,那就没人能将一口水带进去,苏母令了一跪十日,那就连不小心睡着了,都会有人隔一阵儿进去叫醒。
顾家却不同,纵然一样是根基百年的世家大族,顾氏在商言商,更有变通的法子,跪祠堂这一条可大可小,可轻可重,并不固定。
何况顾母只是小施惩戒以堵住族里悠悠之口,那祠堂里早有放好的蚕丝软垫,还有一日三餐定点送上。
微微凝了凝眉,顾宛央继续看向老管家,“苏伯母也是严厉惯了。”这惩罚,让自小受罚惯了的她都有些受不住。
只是,她当然不能说苏母不对,那毕竟还是苏悦亲生的母亲。
老管家长叹一口气,“顾大小姐,就麻烦你进去看她的时候,把这些给悦悦那闺女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