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怔了怔,眸子转向那完好的另一只,不自觉地伸出手,他在那上面拂了拂,“这,是谁的灯笼?”
顾宛央:“你的。”
慕小词:“那个呢?”
顾宛央:“别人的。”
慕小词蹙蹙眉,“可它现在坏了……”
“坏了就扔掉。”她说着拿起那些残骸要走,他却一把拉住她,“不要。”
她回过身看他,“为什么?”
他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灯笼,微微垂下眸子,“这个灯笼,不能扔……”
她面色微沉,“告诉我,为什么?”
依稀恍惚间,梦境里的对话似与记忆中的某一天奇迹般地重合在了一起,他来不及细辨,只直觉里,要留下这个灯笼兑现那个承诺。
眼睫颤了颤,他低声开口:“这是……然姐姐,送的。”
她眸底刹那间掀起惊涛骇浪,穆卿然送的,所以即使坏了也不能扔!
他那个然姐姐,是不是比什么都重要?
猛地收回手,她狠狠一拂衣袖,“好,很好,那你就在这里,好好地守着你的灯笼。”
言罢,她大步出了屋门,留下满面惊异的慕小词,坐在木桌旁久久没有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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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楼。
作为整个帝京最大的倌儿楼,这里出入皆是达官显贵家的贵女夫人,能日进斗金,夜夜笙歌。
三层的一间上好包厢里,当朝吏部尚书府的四小姐娄渊又组了新的局。
这一次,她有幸请到了身为薛家少主的薛雅,故此面子上很是有光。
然而,更令她诧异的是,在薛少主入座不多时,那位曾经扬言此生只娶一夫的顾大小姐顾宛央也到了。
看到顾宛央进门的时候,娄渊眼底闪了闪,眼角有几分得意,她就知道,上倌儿楼嘛,有了第一次,一定会有更多次。
手下揉捏着怀中小倌儿的那处,她双眼微微眯起,享受地听那小倌儿在玩弄下呻|吟出声,又狠狠在他胸前掐上一把,引得那小倌儿叫声更甚。
同时,她唇边牵起一抹讥笑,今晚,就今晚,她要看那自视甚高的顾大小姐亲手打自个儿的脸。
一推开包厢的门,顾宛央便径直走向薛雅。
她本没打算来这儿,只是心情烦闷间,她担心自己说出更多伤人的话语,便出了府在外闲逛。
路上,她远远看见薛雅进来,又不由想到白日里苏悦满脸苍白的模样,霎时指间一紧,她不及多想便跟了上去。
左右是,顾大小姐今日心情不好,要找个人承受这股子怒气。
先前在正月十五的花灯会上甘心不争,绝不是怕她薛家如何如何,她只是不想那么早闹僵。
可如今,薛雅已然不顾情面欺上了苏悦,她顾宛央就断没有一让再让的理由。
薛雅正勾着笑挑逗怀里的小倌儿,只是,还不待她将那小倌儿逗弄的娇喘连连,一阵掌风便气势凌厉地扑压而来,直袭她的面门。
她稍一怔愣,眼看来不及闪身躲开,她眸底一阵厉色,索性扯起怀里的男子挡在了自己面前。
“噗——”一口鲜血喷出来,溅了薛雅满脸满身。
顾宛央的掌风太狠厉,狠厉到不及近身,已将那瘦弱男子的五脏六腑都震动。
旁边的几家贵女见此,面上皆是一乱,几位小倌儿更是惊呼起来,有些自己能动的,早推门跑出了包厢。
娄渊也惊了片刻,可她坐着没动,慢慢的,眼底还涌上几许兴味。
薛雅的面色越发阴沉,她嫌弃地将那小倌儿随手一丢,脸也未擦便起身,“顾大小姐这是要挑事?”
顾宛央不答,抬手又是一掌过去。
薛雅沾了血的面目狰狞可怖,若说实话,她对顾宛央不满也早已不是一天两天。
两人就这么打起来,从门口打到窗前,从东边打到西边,一路上,她们震碎了包厢里好几只上好的青花瓷瓶,打烂了好几张精雕的实木桌子,掀翻了好几把匹配的实木椅子。
偏偏就是没有人,敢劝阻一词一句。
最终能停下来,是顾宛央一手扼住薛雅的脖颈,将她抵在了墙边,这个时候,她内伤已然不轻,就这么被顾宛央死死扼着,喘气都有些困难。
她有些后悔,后悔因为上倌儿楼而没带上贴身的侍女。
她更恨,恨面前这个不给她留分毫情面的顾宛央,“姓顾的,你最好今天就杀了我,不然,我一定伺机报仇。”
“呵……”顾宛央极为漠然地冲着她笑了笑,“薛雅,报仇这两个字,你也配说吗?你那时怎么对苏悦的,我现今就在怎么对你,所以很抱歉,不能满足你一了百了的愿望。”
薛雅哈哈笑起来,“好啊,那你就等着,等着我有那么一天,把你最宝贝的东西抢到手……相信我顾宛央,那一天不会让你等得太久。”
顾宛央扣在她喉间的手指狠了狠,“你想干什么?”
薛雅仍在笑,“我要,抢回本来应该属于我的东西。”
顾宛央眸色一沉,“你有胆子,就来试试。”
然后,她收回手,在薛雅靠着墙边喘气时又忽的靠过去,笑意冰冷,“薛雅,认输这回事,有了第一次,就一定还会有第二次。”
她们的对话声音不大,看似是过了几个来回,其实也不过片刻的功夫。
娄渊在这时走了过来,她一手举着一只茶杯站定在二人面前,笑道:“切磋完了也该累了,来,二位大小姐都喝口水歇歇。”
薛雅没客气,直接接过来灌进了嘴里。
顾宛央微挑挑眉,“认输的人都喝了,我更不好意思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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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谢,十里温柔.小可爱的打赏~
正文 第125章 扑倒慕小词
言罢,在薛雅霎时便难看的脸色下,她接过娄渊手中的另一杯水,浅浅喝上一口,没注意到娄渊眼底一瞬间的精光大盛。
薛雅被薛府来的人接走了,顾宛央也步出醉花楼。当时没细究,此刻想起薛雅口中那个重要的东西,她莫名地心尖一颤。
重要的东西……薛雅想要抢走的、重要的东西……
可惜,她顾宛央家财万贯,从来不在乎什么身外之物,她最重要的,从开始到以后,永远都只会是那个人。
而那个人,她会拼尽一切,护他一生安好无忧。
脑袋在这个时候却忽然有些沉,她摇了摇头,哪知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浑身都燥热起来。
脚下一个踉跄,身侧忽而有一只手稳稳地将她扶住。
眯着眼睛,她略带不解地看过去,身畔的男子,一身白衣清雅胜雪,一支玉簪润泽流辉,他有一张精雅细腻的容颜,有两片薄厚适宜的粉唇,有一双含羞带怯的水眸。
莹莹月光下,她神思忽而恍惚,紧紧抓住男子的手,唤了句:“小词……”
男子的双眼亮了亮,也不言语,就那么拉起她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脸庞。
指下的肌肤很顺滑,带着些微的清凉,让她不自主地想要奢求更多。
这么贪恋着,她指尖从男子的颊边一路下滑,眼见就要解开他衣襟最上方那颗圆圆的扣子。
只要解开了,只要那手滑下去了,那她就绝不可能再有毅力停下——因为那种撩人心扉的火热,让她整个人都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男子身体上的微凉。
白衣的男子已闭上了眼睛,他本是醉花楼的小倌儿,遵从着娄渊的指令来勾|引顾大小姐。
据说,一旦得了手,他的下半辈子都将锦衣玉食。
所以,他不介意她在大街上要他,有什么呢?他在那倌儿楼早已吃够了苦,这一双玉臂早已枕过千人。
带着几分期待地,他也抬起自己的手,巧妙地游离在她背部腰间,用尽曾经学过的所有手段撩拨她火热的身子。
他床上的功夫放眼整个倌儿楼都是上乘的,因为就连薛雅那么禽兽的女人,到了他那里,都能被服侍得服服帖帖。
对于顾大小姐这样从没叫过小倌儿的人,他更是游刃有余,清楚地知道怎么做能挑起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经。
可顾宛央的手在此刻忽地停下了,停在那颗小小的衣扣上。
然后下一刻,她手腕一转扼上他的咽喉,薄唇吐出冷冷的字句,“你是什么人?”
他不是他,不是她一直放在心底的慕词,因为慕词有他自己的固执,他的骄傲绝不可能容许她当街就这么对他……
男子的眉头因为疼痛紧紧拧起,“咳、咳……”
她眉目更厉,“说不说?不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娄……渊”艰难地落下这两个字,男子才终于感觉到喘息的顺畅,他急促地吸上几口气,再抬头时,身前已然不见了女子绾色的身影。
他没能成功,可这也总好过……性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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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冲进顾府,顾宛央直接跃入水池让自己整个身子陷了进去。
好一个娄渊,胆敢在那杯水里给她下药!
好半晌,待终于觉得缓解了几分燥热,她纵身跃出水面,到书房寻了干净的衣裳换上。
顾府已经很静,她不想再叫醒谁,只寻思着不过一晚上,运运功力,即使再发作也能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