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思……”公孙晧喃喃说道,眼睛一亮:“好名,好诗!不知媚烟小姐可否写出来提上名字,我好收藏。”
我们边走边聊,我脚一不注意磕到了一个东西。差点摔跤,公孙晧连忙拉着我。
不过因为太过突然,公孙晧也被摔倒在了地上,我刚好趴在他身上。
我立刻站了起来,歉意道:“对不起公子,是媚烟不好——”
公孙晧笑着打断我:“媚烟小姐,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
他的话吸引了我的目光,公孙晧对我眨了眨眼睛:“这种事情,应是你吃亏才对。”
我“噗嗤”一笑,真是一个秒人,怎与他妹妹公孙颖的性格完全不同?
只是我与他的身份太过悬殊,中间还隔着个对我充满敌意的公孙颖,我不敢与他聊太久,继续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天色已暗,我去找秋月和夏竹,我们要回去了。
船只很大,路线七拐八弯,分为什么厅什么房,我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一处阴暗的角落里看见夏竹的背影。
今天姑娘们大多都穿白色,粉色,反倒很少有绿色。
我走过去正想与她招呼,忽然听到夏竹的说话声,我脚步一顿,藏在了一个地方。
风呼呼吹来,把夏竹的话吹到我的耳边。
“公子……欢悦与你……”
一阵低沉的男声传来:“惶恐辜负……对不起……”
我心一跳,沉吟间悄悄离开了。
春花,夏竹,竟然爱上了同一个人,真是有趣。
许是运气很好,我随便走走,又看到了秋月,脚步再次一顿。
秋月仰着头看向男子,脸上有着羞涩的红晕,她接过男子手中的兔儿灯,脸上纯真的笑容如烟花般璀璨。
我心忽然一痛,真是刺眼!
那个男子就是夏侯冽。他怎么跟秋月在一起?
他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秋月只连连捂嘴偷笑,露出来的小女儿娇态是我从没看到的。
我盯着夏侯冽,他此时嘴角挂着一抹笑意,温润的让我非常陌生。
我咬了咬牙,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不让自己冲上去。
不知何时,秋月离开了,夏侯冽走到我面前,淡漠道:“看够了吗?”
他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只美人灯,递到了我手中。
我愤怒地将美人灯甩掉,他以为我会稀罕一盏灯吗?!
我质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夏侯冽玩味地重复了这句话,反问我:“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
我气的浑身发抖,指着他怒道:“你利用我还不够,你还想利用秋月?!”
夏侯冽冷冷地看着我:“既然知道,何必问我。”
我心闷闷的,难受的有些无法呼吸。
“夏侯冽,秋月还小,她什么都不懂,你不应该找上她的!”
“她是青楼女子,本就无法像平常女子那样活着。”夏侯冽眸光如箭般向我射来,“就算我不找她,以后也会有人找上她。媚烟,你想护她多久,你能护她多久?”
我被他字字戳心,脸色一白,抖着声音说:“我没有……”
夏侯冽凉薄地看着我:“如果不是今日我发现,你还想瞒我多久,连自己活下去都是一个问题,你还想护着一个人。”
我握了握拳,艰涩开口:“你利用我一个人还不够吗?”
如果够了,何必牵连其他人,如果不够,又何必找上的人是秋月。
夏侯冽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低头看着我:“媚烟,你是在吃醋吗?”
我一怔,下意识地否认:“不可能!”
他淡淡地说:“不是最好,媚烟,千万不要爱上我。”
我笑了,笑容苦涩自嘲,他是一个没心的人,一个我高攀不起的人,我怎么能够爱上他……
有时候逗弄着他,看着他毫无反应,我都以为他只是一副会说话的尸体而已。
“你跟公孙晧是怎么回事?”他忽然开口问我。
我不懂他为何提起公孙晧,冷冷地说:“我们什么事都没有。”
“是吗?”夏侯冽勾起了一抹冷笑,“媚烟,你的想法跟身体一点都不一致,我看你今天扑入到他怀中挺自觉的。”
我还没指责他三心二意,他反倒指责了我起来,真是可笑!
我笑吟吟地回道:“是,没错,我是主动投怀送抱的,你既然不允许我爱上你,那我得先物色个好依靠不是?”
夏侯冽脸色阴了下来:“媚烟,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是你说不能爱上你的,那我去找别的男人有什么错?”我反问他,忽然恍然大悟。
“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怕我爱上了别人会把你给卖了?”
“这点你大可放心,我既然说了帮你办事,就会帮到底,就算是被你利用,我也无所谓——唔!”
我的唇忽然被另一个唇给堵住,冰冷的气息传来,这是夏侯冽的味道。
衣衫忽然被人扯开,他的唇游离在我脸上,颈间,逐渐往下……
我挣扎地推了推他,这样的夏侯冽让我陌生的恐怖。
他见我害怕了,停下了动作,眼底阴森一片:“媚烟,你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会帮我做任何事,尽自己所能的帮助我,在我没打算抛弃你之前,包括是你的身体,都要听我安排!”
自从被他救下,我这条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他救了我,我成为了他的棋子,就算他要我死,我也得心甘情愿地去死!
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从来都不是平等的。
我咬了咬唇,默默地整理着衣衫,一语不发。
夏侯冽看了我许久,忽然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叹了口气:“媚烟,你绝对不能跟公孙晧在一起。”
一直憋在我眼中的泪忽然落了下来,砸在夏侯冽的手背上。
夏侯冽将我抱住,低沉开口:“媚烟,所有人中,只有你是最懂我的。”
我吸了吸鼻子,不,我一点都不懂,我为什么要懂一个没心的人。
他的唇再次贴了上来,带着一股安抚的意味。我只能被迫的接受,沉沦。
我走出了船,夏竹和秋月已经在等着我了,在她们身边还有一个人,公孙晧。
秋月一脸担忧地看着我:“媚烟姐,我们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你,都要担心死了。”
我歉意一笑:“如果我说我迷路了,才刚走出来,你信不信?”
秋月眨了眨眼睛,笑了:“我信,因为我也差点迷路了,如果不是遇到了夏竹姐,我也走不出来。”
公孙晧看向我们:“人已经找到了,我先行离开了。”
在其他人面前,公孙晧对我做足了男女授受不亲的姿态。
我们坐上轿子后,秋月掀开帘子,指了指骑马跟我们走相反方向的公孙晧,碰了碰我打趣道:
“媚烟姐,这位公孙公子人真好。见我们一直站在码头,怕我们被人侵扰,便站在我们旁边护着我们。”
“哎,这种好男子可不要错过哦~”她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没心情说这些,余光瞄见她放在一旁的兔儿灯,我想到了夏侯冽,想到了他最后那温柔又薄凉的吻。
我定了定神,看着她严肃道:“秋月,莫要乱说,公孙公子身份何其尊贵,不是我等贱籍之人可以攀附的!”
秋月被我泼了冷水,有些不满,嘀咕道:“我看着他人挺好的……”
我看了看一直神思不属的夏竹,又看了看秋月,再次警告出声:
“我们是青楼女子,万不能跟别的公子发生私情,我们跟他们的身份更是天壤之别,就算最后在一起,也不可能会有好结果的!”
夏竹脸色微变,手抓了抓帕子,秋月不开心地嘟了嘟嘴,直接转过头去不在与我说话。
我张了张嘴想要在说几句,忽然又闭口不言。
小孩子,越是不让她做一件事,她越是偏要做那件事。
只有狠狠地摔一个跟头,摔得头破血流,才会看透。
回到迎新阁已是熄灯时分,春花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夏竹那边,好奇地问我们船上发生的事情。
夏竹一字不漏地说给她听,重点还赞扬了我创作的那首诗。
我听到春花不屑的轻哼了一声,没有理会,懒得跟她一般见识。
夏竹说完后,春花问道:“夏竹,那位洛公子有去赏月宴吗?”
夏竹低低地回了句不知道。
我忽然插嘴道:“夏竹姐,你应该看见过的,我看见了那位洛公子,当时你出去应下作诗时,洛公子好像就站在你身边。”
夏竹平静的声音传来:“哦?那可能是好久没见到他了,一时之间记不清他的面容。”
春花跑到我这边,扭捏地问:“媚烟,那位洛公子身边可有姑娘?”
我笑道:“没有,他跟一群公子哥站在一起,不过我当时远远瞧着,发现夏竹姐和洛公子站在一起挺般配的。”
夏竹微恼的声音传来:“媚烟,可不要胡说!”
春花不满地嗤了一声,我听到她极低极低地骂了一句话:“贱人。”
这句话肯定不是在骂我。
我看了看夏竹,在月光的照耀下只能看到她床上有团黑影,也不知她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