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闹得这么大,那些下手的人只怕逃不掉,他们的身份可查出来了没有?”
虽然心中畅快淋漓,但她还是有些担心,玄洛做下这样的事,若留下把柄,万瑾同岂肯善罢甘休?
宝笙冷笑一声。
“对方是符尚书的嫡子,也是个纨绔小少爷,但他绝不承认给万阙山下面那一刀是自己下的手,公堂之上直喊冤枉,可当时双方主子和下人都扭打在一起,情况混乱,哪里查得出来,符侧妃因为兄弟的事专程去求太子,只怕太子现在也是焦头烂额。”
阮酥哦了一声,夹了一筷笋丝酿云腿放在口中慢慢咀嚼。
恐怕那一场纠纷也是在玄洛计划之中的,然后命他安排在青楼的人趁乱下手,治了万阙山的同时,还将罪过推给太子一党的符家,自从那夜太子无奈之下替自己出了头,万家的态度好像已经偏向祁澈,如今两家对上,倒是符合玄洛的利益。
对了,差不多,自己也该替太子做那件事了,无论如何,太子府里还有一个清平要对付,她必须要稳住太子。
“走吧!宝笙,好久没有去看冬桃和文锦了,吃过饭,我们到玲珑阁走一趟。”
二个月前,为了和白秋婉见上一面,阮酥在无为寺遇袭,险些丢了性命;那日白秋婉趁着帮她换裳的间隙附耳低声,只道按着她的法子让徐婴子与清平交锋,然而徐婴子却十分警惕,她几番引诱都没有上道。于是干脆说服了祁念雨露均沾,而那徐婴子初次侍寝后,也不知怎的,倒引得祁念连点她数回,若非顾忌府中势力平衡,只怕便会盛宠下去。
说这话时,白秋婉难掩目中的失落,阮酥安慰。
“姐姐无需担心,红颜易老,真心难求,你只需保持自我,太子身边再多美人,不过过眼云烟。”
既然出自德元的青云观,想必床笫上也有些手段,难怪祁念会流连忘返,男人啊!不过太子府其他人岂会让她一人得意?徐婴子既然不蠢,定也会有所行动,她和清平的战争迟早会爆发。
“道理我都懂,不过或许我也是那过眼云烟呢?”白秋婉怅然一叹,自觉此时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候,岔开了话题。
德元公主,青云观……阮酥呢喃。
玲珑阁中,文锦难得地站在门厅中招呼客人,见到有车停在门口,他忙出门迎接,然而待看清了阮酥主仆,那攒在唇角的笑意霎时烟消云散。
“噢?这么失望,文锦难道在等谁?”
文锦挑了挑眉,声音暧@昧。
“以为是来送金的客人,没想到竟是妻主大人,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好让奴准备准备。”
话音刚落,肩膀上便挨了一记鸡毛掸子,文锦俊容扭曲,脸上的温柔缱眷一瞬消失,转头便嚷,什么风度啊仪态啊全部抛之脑后!
“暴力女,你干什么?!”
身后的冬桃一脸清水,她目不斜视地捡起地上的掸子,与文锦擦肩而过。
“还不去里面接@客!”
那文锦似乎还想赖皮,然而发现冬桃手腕一抬,那呼之欲出的撒娇卖萌便生生得堵在了喉口,跺脚进去了。
阮酥与宝笙看得目瞪口呆。
“冬桃,你到是和我们说说怎么驯服了文锦这匹野马?”
冬桃对阮酥欠了欠身,声音一如往昔平静无波。
“无非是让他知晓厉害,打一顿不够就来二顿,直到他服软认怂为止!”
188 两败其伤
冬桃与玄洛果然是亲兄妹,骨子里某些东西真真颇为相似。
几人一起上了二楼雅间,冬桃便把两本册子递给了阮酥,其中一本打开一看,竟都是记录与文锦来往甚密的客人,除了凌雪旋、常行芝等几个旧人外,倒又增了几位新客。这文锦不愧是德元调@教的人,顶了一张平淡人皮都能兴风作浪,更别说原先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了。
他一个男子尚且如此,能被德元看中,送入太子府的徐婴子又岂非等闲?
阮酥笑了一笑。
“把文锦放在前面迎客是对的,你看,光是他手底下,就做成了这么多单生意。”
冬桃哼了一声。
“就连狗儿阿黄也知道知恩图报,看门摇尾;这个游手好闲的东西,若非再没有贡献,难道要吃一辈子闲饭不成?”这阿黄是冬桃捡的一只流浪狗,本身也不是什么名贵品种,那日在大街上溜达险些被人打死,被她看到便带了回来。阮酥不禁感慨,这两兄妹还真是……
而听她对文锦一如既往不加掩饰地厌恶,宝笙闻言一笑。
“你既喜欢狗,怎么不去挑拣一只好看的,过几日我回皇城司给你要一只。”
“宝笙,你的心意我心领了,至于狗,阿黄便好。”
宝笙也不坚持,懒洋洋地道。
“你高兴便好。”
见状,阮酥不由莞尔。或许是冬桃性子磊落与世无争,这两个丫头竟还分外走得近些,而知秋,却是无意中被隔开了。
“走吧,我们去看看文锦。”
楼下柜台,文锦已不知去向,冬桃一看立时眉头一竖。
“这个家伙,想必又偷懒了,小姐请随我来。”
冬桃气汹汹地走去内院,阮酥与宝笙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见她先去解了土狗阿黄的绳索,一路向前,阮酥不由有些发虚。这阿黄虽然貌不惊人,却长得甚是健壮,跳起来只怕能扑倒寻常女子,颇具威慑力。
宝笙笑着挡在阮酥前面。
“小姐莫怕,咱们只要看好戏便好。”
两人还未到内院文锦住所,便听到一阵狗吠,紧接着便见文锦抱头窜出,一边跑一边嚷。
“臭婆娘,再把那个小畜生弄到这里,小心我让它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你敢!”
“谁说我不敢!”
文锦猛然站定,然而发现那阿黄弓身欲扑将上来,顿时又怂了,直看得阮酥、宝笙一阵好笑。
文锦脸一阵红一阵白,恶狠狠地盯着冬桃,确定她不会放狗咬人,这才回头对阮酥抱怨。
“大小姐,你带我回阮府吧,这玲珑阁我是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
“是吗,我怎么觉得倒还挺好的?”
听出她话中的揶揄,文锦哼了一声,正要出言顶撞,却瞅见冬桃已松开了阿黄脖上的绳索,哆嗦了一下飞快闪身躲到阮酥身后,与她狠狠对视。
“好了,冬桃你快把狗拴好。”阮酥淡淡吩咐,又交代文锦。
“五皇子妃似乎前不久在店中订了几样首饰,你若是有空便去送一下吧。”
文锦一听登时喜上眉梢,挑衅地朝冬桃瞟了一眼,宛若一只得胜的孔雀!正要转身,却听阮酥含笑又道。
“她既是你的常客,想必有很多话要说,这样吧,让冬桃也陪你一起去,”
阮酥一直在玲珑阁中用过晚饭才悠然离去,还未回到阮府,便与冬桃与文锦二人在半道遇上。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冬桃点头,从袖中取出了一封信递给阮酥。阮酥抽开一看,虽只是只言片语,然则消息却是分惊人。她看了一眼不甘的文锦,对冬桃点了点头。
“你若还想把消息传给旧主,我并无意见。”
文锦愕然抬眸,“什么旧主,大小姐别说笑了,文锦自跟了您,眼中便只有一个主人。”
阮酥也不以为意,与冬桃又说了两句这才丢下车帘。
太子府,祁念在灯下展开了阮酥的信报,一时眉头紧锁。
“没想到祁澈竟联合了远在西南的承德王,到处招兵买马!”
谋士范增却有些怀疑。
“殿下,这消息恐怕不妥,三王中若论野心,北方的承思王当属第一,而承德王李佑成,年岁已高,且唯一的继承人已然亡故,百年之后爵位花落谁家还未有定论,犯不着为他人铤而走险白做嫁衣。”
祁念曲指,起初他也是这样认为的,然而阮酥似早料到他会怀疑,信中只道:承恩王看似无争,然则其女李蔓姝乃西凉少王之妻,殿下不可不防。
这一点,倒是提醒了祁念。
这少王独孤释与现西凉国国主独孤胜乃一母同胞的兄弟,然而两兄弟年岁却相差足足二十余岁,等独孤胜披荆斩棘,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继承皇位时,这位遗腹子幼弟才刚刚出生。兴许是因血脉相连,又或者是觉得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兄弟完全没有任何威胁,这位小皇子倒得以平安长大,成年后封为少王,娶了中原承德王之女李蔓姝为妻。
说起来这段姻缘还颇为戏剧。得长兄疼爱,独孤释生性散漫随性,平生最好游山玩水,竟在十八岁那年随西凉商队到中原游历,与李蔓姝邂逅。彼时尚不知彼此身份,独孤释只当对方是普通的汉家女子,而李蔓姝也以为他不过一介西凉商人,如此这般都弄得两个年轻人颇为苦恼,等真相大白之时,更是惹得承德王李佑成勃然大怒!然而到底抵不过心中相思,李蔓姝竟与独孤释私奔回西凉,其兄追到国境也没有追上,承德王一怒之下便向先帝,也就是嘉靖帝之父请旨,只求出师平定西凉,被先帝驳下。愤懑的承德王于是宣布与女儿断绝父女关系,直到十几年前兄长离世,少王妃主动求好,父女关系才稍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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